子书家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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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霜心底又是一声冷哼,见亭柱上还有一副楹联,“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写得到还凑合,她不以为意,却见慕容申神情动容。想必是那秋子书的字迹,纳兰霜更觉厌恶。她低沉着声音,“还等什么,马上不是就能见到人了吗?”
慕容申这方清醒,这楹联那年秋天他和子书,司徒拥,也亦,朱英惠尔几个去垂钓,途中听她吟过。他一时见了,陷入旧景。
跟在纳兰霜的身后,慕容申向秋府正厅走去。越到门前,越是忐忑。而厅里的子书,心情亦是乱作一团。
纳兰霜进厅之时,只见子书一身紫绸长衫,高挑挺拔,肤若冷玉,神情淡然,轻轻一礼,“在下秋子书。”她心道,原来申儿喜 欢'炫。书。网'的是这样的。面上仍是紧绷,“纳兰霜。”
“请坐。”子书淡道。瞥眼看到慕容申,心跳得飞快,她目光却未作半分停留。
慕容申见到子书,鼻头一酸,眼前一片模糊,五脏六腑刹那间都叫嚣起来,像要将那无尽的思念倾泻出来。然而,那人只是淡淡一瞥,甚至没有一声称呼。他的心跌入谷底,还是替她开脱,“怨不得她,都是我的错。”
纳兰霜见慕容申挨着她坐在下首,垂着头,一时看不出神色,又见子书如此淡然,心中忿恨,“还真能装啊,明明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子书见纳兰霜容颜出众,五官温和,只是眉宇间隐藏着戾气,看得出心绪不平。不知来意,她平常问道,“喝什么茶?”
“碧螺春。”纳兰霜盯着子书,想要看出她的异常。
子书对一旁的小厮道,“沏些上好的碧螺春来。”她回视着纳兰霜,“天挺热,你们这是出来消暑?”
纳兰霜见她未露一丝情绪,十分沉得住气,冷笑道,“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申儿没和你说过我们要来吗?”
子书见慕容申始终低着头,静道,“不曾。”言语间,小厮送了茶上来,子书吩咐,“你们都退下吧。”众人领命。
纳兰霜见她这番举动,又是冷笑。想来秋子书再怎么装,也还是要些颜面,不欲让人知道那些苟且之事。她阴恻恻道,“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没时间跟你闲话。”
子书平静看她一眼,“直说无妨。”
“你……”纳兰霜不痛快,瞟了眼身边的慕容申,冷笑道,“我是给你送人来的。”
“哦?是谁?”子书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吗?纳兰大人,秋府可供不起。”子书淡道。
纳兰霜见她言语不敬,怒道,“秋子书,少装糊涂。我这趟来,自然是送申儿来的。”
子书心中宛如惊涛骇浪,她喝了口茶平静下心绪,方看向慕容申,“慕容公子,这是玩笑吗?”
慕容申听见她如此见外的称呼,心痛无比。他抬眼看向子书,眼中一片哀戚。
纳兰霜当真见到他两人对视,心中的怒全部成了苦。想想这几年际遇,她又是难受,又是痛恨。这一次对慕容申的放手,说是不得已,何尝不是她实在心灰意冷。可是,她总还记得,曾经他甜甜的叫她“霜姐姐”,相伴她左右,从小小稚童成了清雅少年,名贯京城。如果,如果当年没有心软,纵容他去玉龙学苑,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的发生。那样他会安稳的嫁给她,如果真的能是那样,该有多好。
子书自是看到了慕容申眼中的哀伤。他清瘦了,容颜还是那般温润清俊,只是没了笑容。曾经他笑若清风,温柔如花……曾经……罢了,还想那些曾经做什么。子书情绪波动,看了眼纳兰霜,她亦是神情痛苦,纳兰霜说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申不曾想过,心心念念了那么久,如今竟是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因为,只怕他开了口,他对子书的思念,会排山倒海般涌出。她变了啊,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全都变了。四年了,又有谁会停在原地不变呢。她有了夫侍,有了子嗣,或者,早已不在意他了。他终于能来找她之时,物已是人已非。而这一切,不都是他曾经希望的吗,希望子书能忘了自己,有更好的生活。他还来干什么?只是为了再看她一眼吗?光明正大看她一眼?阿拥说,他跟子书能再续前缘。都是奢求吧。
红楼隔雨相望冷(一)
纳兰霜清醒过来之时,秋子书和慕容申都各自垂首。她不知这两人之间是否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不过照慕容申的做法,一直让司徒拥给她施压,求那纸休书。不会是没有退路的。
你若无情我便休,纳兰霜失望再三后,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司徒拥替慕容申承诺的和离条件,可谓丰厚。事到临头,她犹有不甘。所以,她索性也提出条件,慕容申想要休书可以,除非带她见到他心中之人,否则就这么拖着,哪怕是司徒拥会借用皇权刁难纳兰氏族。
慕容申原本是希望拿到休书后,再来找子书。当年他爹以性命相逼,迫他按照婚约嫁入纳兰家。前月他爹离世,司徒拥劝他早些与纳兰霜和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心中何尝不想结束这囚笼般的姻缘,于是接受了司徒拥的相助。
纳兰霜的条件,慕容申觉得古怪。可是这么些年了,他实在想念子书,纳兰霜又终于肯松口放了他,所以,他就带她来了秋府。子书这些年的事,事无巨细,他都通过也亦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活在对她的思念中,也知道那些都是旧情。他并没有想清楚以何面目去面对子书,直觉里只想先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纳兰霜觉得自己活得窝囊,对慕容申那么多年的感情,让她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伤他之事,于是还是决定将这口恶气出在秋子书身上。就算是成全,也不能成全得那样痛快。总得让她付出些代价,没准,她还能让慕容申看清楚,他心中之人,待他不过如此。
纳兰霜平息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恶气,冷笑道,“秋子书,这是不是玩笑,你分辨不出?”
子书知道这不是玩笑,但不明白缘由。她只记得自己当年千求百求,让慕容申一定等她看完重病的娘亲,回来与他共同解除与纳兰霜的婚约,他还是嫁了。并且,她去京城纳兰府找他之时,他死活不肯见她一面,还让也亦转告她那些绝情之话。往事不堪陈,如今她好容易平复了那些难过,纳兰霜却说,这趟是送慕容申来的。这事不啻在她心中掀起轩然□,然而她只能强作镇定。
子书在心底斟酌了一下,静道,“不是玩笑就好。”
这话模棱两可,让慕容申的心不再那样冰凉。他抬起头,看着子书,当年那些许少时稚气,全然不见,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沉稳得看不出情绪的女人。无疑这样的女人更加让人想要依赖,然而,从前他可以安心停靠,是因为她的喜 欢'炫。书。网'。如今,他已经不能确定了。
纳兰霜看出慕容申对子书的依恋,把心一横,直截了当的说道,“申儿向我要一纸休书。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这四年我为他费心费力,总得有些补偿。”
慕容申闻言,惊讶的看向纳兰霜,不是说只要她见到子书,就会给他休书,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再说,司徒拥替他承诺的,只要纳兰霜肯放手,就让她破格升官进爵。
子书不知他夫妻二人是怎样约定,情势如此,她只能顺势问道,“所以呢?”
纳兰霜见子书格外平静,越发怀疑慕容申与子书一直在暗通款曲,她知道慕容申养鸽子,也常用鸽子传书。这些年慕容申身在纳兰府,心在哪里,谁又能知道呢。想到这,她又是一阵悲愤,冷道,“我要二十万的通兑银票,换申儿一纸休书。”
“阿霜,你……”慕容申脸上青白交加。他怎么也没想到,纳兰霜会向子书要钱,换自己的休书。见子书一脸诧异的看向自己,他羞愤不已,“子书,我……”
纳兰霜好容易见到这两人都失了态,心底不再那样难堪,这个决定,是她盘算好几日,想出来的。三人情缠,凭什么她输得一塌糊涂呢。总得让秋子书付出代价,让她知道夺人所爱没那样容易。
红楼隔雨相望冷(二)
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秋府而言,占了现钱的三分之一。关键是,师出无名。子书见纳兰霜一脸嘲讽,若有所思,并未开口。
纳兰霜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怎么?价太高了吗?也是,这等残花败柳……”
慕容申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浑身发抖,一巴掌打在纳兰霜脸上,悲愤的跑了出去。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纳兰霜心头更加苦涩,她怔坐着,自己这是说了什么啊。
子书站起身,“我出去看看。”她出门巡视,左边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慕容申靠在墙上,抱着双臂,背对着她。子书听见他小小的抽噎,身体不时的抖动,心底也有些难受。
“阿申。”子书走到他的身后,低声唤道。言语间,慕容申猛地转过身,抱住她,“子书,子书……”他的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子书只觉得慕容申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全落到了她的心里。她知道慕容申其实是个挺柔弱的人,很容易就会动容。不过不大轻易会哭出来,只是眼泪盛在眼圈里,盈盈转动。换做从前,她一定早就安抚他。可是……她忘不掉那些旧情,也记得他的决然离开。子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由着慕容申哭泣,直到他的声音渐渐转小,她才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慕容申由着心意哭了一场,他知道子书真的变了。“还好。”他擦干了眼泪,怔怔的看着地面。
“纳兰霜说的……”
“不是我的意思。”慕容申飞快的堵住了子书的话。他转身走向正厅,只见纳兰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一脸落寞。慕容申径直走了进去,没再看她。
三个人都回到了厅里,沉默了片刻,子书道,“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去吩咐晚膳。”
“不必了。”慕容申站起身,“我们这就走。”
纳兰霜一脸诧异的看向慕容申,见他神色木然,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不见见也亦?”
慕容申并不说话,脸上神采全无。子书遂道,“也亦和我的侧夫在巴州,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慕容申闻言,拔腿就往外跑。纳兰霜一把拉住他,“申儿,从这里回去,不要再提休书了,行吗?”
慕容申一时怔住,纳兰霜又道,“你看,她对你的感情,早就变了。回家和我安心过日子,好吗?”
慕容申恍然,沙哑着声音,“你只是想告诉我,她不爱我了,对吗?纳兰霜,我们两的事,你何苦要扯上她。”
纳兰霜悲愤道,“若是没有她,我们本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申儿,有些事情我不会计较,只要你的心能回来。”
慕容申叹了口气,“阿霜,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是和离的好。”说罢,想要挣脱纳兰霜紧握的手。
纳兰霜见子书十分安静的站在一旁,事不关已之色,又见慕容申决绝,一时失控,“我不会放开你,除非秋子书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否则,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申儿,你不要跟着司徒拥学坏了。皇家权利再大,我宁可沦落成庶民,也不会放开你。”
“我宁可死,也不要再跟你在一起。”慕容申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