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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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两女求一夫的绯闻在有心人的示意下,传的是沸沸扬扬,从后宫到庙堂,从朝堂到市井,上上下下俱是等着看热闹。而出乎意料的是,洪武帝却是快刀斩乱麻,很快就下令册封永昌侯蓝玉之长女蓝仪为蜀王朱椿妃,又册封中山王次女魏国公徐辉祖之妹徐妙容为豫王朱桂妃。朱椿与朱桂本是同母兄弟,这样一来,却是皆大欢喜。
朱允炆在洪武帝的默许下,杀一儆百,接连杖毙了几个克扣坤宁宫物事的宫人,将尚服局正六品女官林尚服以失察之罪驱逐出宫,迫使代掌六宫的郭惠妃不得不亲自过问坤宁宫的一应供给。直到这时,宫中上下方清楚认识到,即使皇后避事不理,太子失宠,却还有个储君皇太孙,从此之后倒是收了对坤宁宫的轻慢之心。
而马全在洪武二十年不再在大本堂授课,调至兵部任司务,兼任东宫詹事府太子宾客。到了洪武二十二年初,马全已官至正三品兵部右侍郎,时年二十九,却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大员。马全已成为东宫一派真正的中流砥柱。大多数人已是心知肚明,这位年轻的外戚,未来的权臣,将是洪武帝后留给皇太孙的托孤重臣。而宫中之人对坤马婉儿更是恭敬了几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马婉儿只觉得日子却是恁般惬意。她每日上午去大本堂上课,下午在坤宁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养,读读书,练练字。每过几日,或是宋氏带着兜兜进宫探望,或是婉儿出宫回马宅,彼此之间倒也常常能见面。
婉儿眼见着皇后一日日老去,儿孙在旁却不能相见,身边除了自己几无相伴之人,不由心中酸楚,一心一意陪伴左右,也不再提那出宫之事,倒是让朱允炆大大松了口气。这番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春去秋来,反反复复,却是一晃就到了洪武二十二年。
这几年的坤宁宫极为清静,太子和太孙担心马皇后郁结,特地送来了几个颇擅园艺的宫人,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仿那鸡鸣山脚的别宫,栽种了不少四季花卉。初春时节,各种花卉竞相萌芽出土,开出花蕾,到得清明之时,满园花朵已是初放,微风袭来,却是阵阵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日午后,坤宁宫的东暖阁中,婉儿换上了尚服局刚送来的罗衣,上身是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下面搭着藕荷色莲花牡丹罗裙。张嬷嬷将那牡丹罗裙的腰带系上,'免费小说'整 理平整,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转头对旁边的皇后笑道:“娘娘,一个冬日过去,姑娘身量却是长了不少,那尚服局新尚服倒真真是有心,隔三差五来这里为姑娘量身,瞧,送来的衣衫却是恰恰好。”
马皇后静静倚在椅子上,仔细看了看婉儿,只见那上下罗衫极为素雅清淡,衬得婉儿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而那牡丹罗裙,将将勾勒出少女的玲珑腰线,却是恰到好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衣衫也极衬婉儿,尚服局眼光还算不错。”边说边不自觉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婉儿知她又开始乏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皇后见婉儿目光盈盈看向她,满脸担忧,不由心中一热,手中比划着,眼眶却是有些泛红:“婉儿,我初见你时,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才这么丁点高。如今却长成个懂事的大姑娘了。”婉儿见马皇后伤感,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蹭了蹭她,笑道:“春季到了,姑祖母果然伤春了。大好的韶光,跟婉儿一起出去赏赏花吧。”
马皇后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每到春季,就愈发惫懒,她见婉儿兴致高昂,却是不愿扫她的兴,想了想笑道,“我身子有些乏,先稍眠一会儿,你先去那园中逛逛,我起身后自去找你。”婉儿见其面带倦色,心中微沉,眼眶酸胀,却又怕皇后看出端倪,强打精神笑道:“姑祖母好生休息,婉儿晚一些再过来找您。”说完福了福带着依云回了西暖阁的厢房。
因皇后的身体,婉儿心情有些沮丧,哪里顾得上看那园中景致,回到厢房后,却是看着窗外发呆。依云见她心绪不宁,忙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对婉儿笑道:“姑娘,莫不如趁娘娘小眠功夫,练会儿字吧。”
婉儿自启蒙以来,一直跟着父亲学习柳宗元的楷体,直到洪武帝嫌弃那柳体太过棱角峻厉,不适合女子。皇后才让婉儿专门习那卫夫人的字,几年下来,一手楷书虽不能说小成,却也清秀平和,娴雅婉丽。
婉儿想了想,凝神提笔抄写那心经,不到片刻心已缓下,却是清心静性,气定神闲。她正写得兴起时,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眼睛。婉儿无奈的放下笔,将那手掰开,叹道:“又从乾清宫偷跑过来,皇上若有事儿找不到你,你身边那些人又得遭殃了。”
婉儿站起身,转过头来,却是愣了愣,只见朱允炆今日未穿一本正经的太孙常服,身着白色圆领罗袍,身前身后镶有藕荷色缠枝莲花团花图案,袖口嵌有兰花刺绣,腰系大红丝绦,更衬得眉目俊雅,端的是灼灼若日月入怀,朗朗如玉山上行。婉儿见其打扮耳目一新,不由莞尔一笑,尚服局倒是会挑衣服。
朱允炆探头看了看婉儿写的字,唇角一弯笑道:“你倒是刻苦,上回皇祖父说你不善笔力,字写得多肉微骨。这才几个月过去,却是长进不少。”允炆见婉儿一副志得意满之相,不由心生逗弄之心,凑到她耳旁低声道:“筋骨倒是丰满了,只可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哪有半分卫夫人的清婉灵动。”
婉儿有几分愠怒,眉毛扬了扬,斜斜扫了允炆一眼,冷冷哼道:“大才子,小女子想见识一下何为清婉灵动。”说完将允炆往书案前一推,给他铺上纸笺,递上笔,又拿起墨锭亲手替他磨墨。婉儿素来端庄从容,少有如此任性时刻,允炆觉得极为新鲜,微微一笑,接过毛笔,就要在纸上续写那心经。
允炆不经意的侧头,却见婉儿轻握墨锭,垂首专心致志的在那砚台上垂直打圈。只见其手若柔荑,十指纤纤,玉砚晶莹洁白,竟与那素手都无分别,不由看傻了眼。允炆忽觉有些口干舌燥,抬眼偷瞟婉儿,见其与往日却是不同,罗衫飘飘,腰间束带一收,衬得纤腰楚楚,再往上胸部如玉芽般徐隆渐起。
朱允炆只觉突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心如擂鼓,面上发烧,就像那重疾在身的病人,口不能言,气不能喘,就连那魂儿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允炆眼珠转也不转的盯着婉儿,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待得婉儿微微诧异,看了过来时,他方觉失态,慌忙收回眼神,垂首看着书案上的纸笺。
过了片刻,心神渐稳,允炆歪着头想了想,眼珠转了转,嘴角一勾,提笔写了几句诗词,写完后左看右看,只觉极为满意,含笑上下瞧了瞧婉儿,又盯着那诗傻笑。婉儿狐疑的看了看他,探头过去一瞅,小脸却是徒地红了,只见那上面写道:融酥年纪好韶华;春盎双峰玉有芽。画槛横依平半截,檀槽侧抱一边遮。
婉儿将墨锭往那玉砚台中一扔,玉手指着允炆,柳眉微竖,粉腮含嗔带怒,气得全身微微发抖:“你……你这登徒子,哪里学的这等淫词艳曲,看我不告诉姑祖母去。”说完转身就要出去,朱允炆大急,吓得连忙上前一把将婉儿抱住,嘴里胡乱求告道:“婉婉饶命,婉婉饶命!”
婉儿见他说得不像,又好气又好笑,却是顿住了脚步。男孩身量不长则已,一长惊人,去年春季两人还一般高,一年过去,朱允炆已是高了她大半个头,常年习武骑射的身体挺拔修长而又有力,双手相环将她兜在怀里,围了个严严实实。婉儿有些不安,用手推了推他胳膊,却觉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婉儿只觉允炆双手将她紧紧箍住,手心滚烫,四处充盈着少年火热的气息,耳后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不由心下一跳,挣扎着就要逃离他的怀抱。朱允炆只觉手下温润柔软,隐隐传来少女体香,方寸已有些大乱,舍不得放手,却又怕婉儿恼,将头埋进她后颈深深吸了口气,自觉神态大定,方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婉儿见身上一松,连忙跳了开去,只觉面上有些发热,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急急问道:“还不老实交代,哪里学来的浑话?”朱允炆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正想着如何蒙混过关,却看见自己白色罗袍上带着丝血色。他心中一寒,连忙拉过婉儿向她身后看去,却是骇得心神俱裂,只见那荷花色牡丹罗裙上已是沾了一大团血。
婉儿见允炆那满面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正要侧头看看自己身后,却觉小腹微坠,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了下去,淌在了地上。婉儿身子微僵,又羞又惊,这该死的初潮,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这个时候来。朱允炆见到那地上的血,已是面无人色,一面叫嚷:“快来人,快来人啊!”一面横抱起婉儿就往床上去。
婉儿只觉窘迫万分,却担心那经血染到允炆衣衫上,也不敢乱动。秦全儿和依云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急吼吼的奔进来,见到两人狼狈相和地上的血,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叫御医的叫御医,请皇后的请皇后,瞬间乱成一团。
婉儿脸色一黑,急忙叫住依云和秦全儿,凑到依云耳旁低声说了两句,只见依云脸色一红,却是没有刚才的惊色了。依云想了想,又跟秦全儿说了几句,秦全儿眼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忙敛住神色,将一众太监宫女们叫住,斥退了出去。
朱允炆心急如焚,见那秦全儿擅作主张,脸一沉就要发作。秦全儿见势不好,忙凑到主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允炆的脸色由白转黑,由黑转红,到得后来,连带耳朵都已红得要滴血。允炆抬眼看去,和婉儿正好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俱是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允炆清了清嗓子,红着脸说道:“婉婉……你……你好生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声音越来越低,勉强说完后,有些不舍的看了婉儿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段糗事,却被张嬷嬷当成笑话讲给了皇后听,逗得皇后大笑,过了半饷方才缓过来。笑过后,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皇后有方些犹疑的问张嬷嬷:“允炆长多高了?记得上次见他时已比婉儿高了半个头。”张嬷嬷知道皇后上次见允炆还是正月元宵,一晃又是三个多月了,不由心下一痛,强笑道:“婉儿长得快,殿下比她长得更快,已经高出她大半个头了,身姿挺拔如那苍松一般。”
皇后想象着允炆的模样,有些欣慰的笑了。张嬷嬷只觉鼻子发酸,忍了又忍,却是忍不住劝道:“娘娘,何须如此自苦?这么几年,皇上再未说过什么,就是多见上几面又有何妨?”
马皇后身上一震,却是苦笑道:“你别安慰我了,你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这几年他与标儿相安无事,又与允炆祖孙情深,难道只是感情用事?那是因为他心无芥蒂。但凡我多见他们父子俩几次,皇上的疑心又会生起,岂不是前功尽弃?”张嬷嬷在皇后身边三十年,对这对天下至尊至贵的夫妻颇为了解,自然知道皇后说的是实话,不由眼神一黯,没有再劝。
皇后看着窗外,有些惆怅道:“我认识皇上时,也不过十六岁,两年后嫁给了他,我俩也有过这般好的少年时光。但愿允炆和婉儿,永远别走皇上和我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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