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看见朱椿伸过来的手,想松手去抓,却差点被时雨抛了出去,吓得连忙抓住时雨。稳住自己的身子后,心中暗忖,这样下去定无生望,就是有一丝生机,也必须试试,死马当做活马医,还能比这更糟糕吗?
婉儿一咬牙,快速伸手抓住朱椿,只见时雨的上空划过一道弧线,婉儿稳稳的落在了朱椿的前面。在后面骑马追赶的众人,心中一松,才发现衣服全被打湿了,俱是出了一身冷汗。
蓝云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心中暗自庆幸,若这丫头出个意外,如何给进周交代。蓝仪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自言自语道,“这死丫头,快要吓死我了。”耿璿和继祥慢慢放缓了马速,对视了一眼,俱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朱椿缓缓将马停下,将婉儿从马上抱了下来,只见其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神迷茫,却是受了惊吓。一干人等拥了过来,朱允炆急急上前,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到了婉儿面前,满脸急切:
“婉婉,你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好?让我看看,快要吓死我了。”允炆伸手将婉儿一抱,这才觉得心中满满的后怕,没有哭出声,却已是泪流满面。
允炆抱的很紧,压着了婉儿的胳膊,只听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允炆脸色大变,急急忙忙的放开她,又手忙脚乱的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胳膊,“可是很疼?是伤到了吗?怎么会伤到这里?哪里疼啊,是骨头还是筋络?”
朱椿冷眼旁观,见允炆虽是着急,却没任何章法,像只没头苍蝇般。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左手轻轻握着婉儿胳膊,也不管婉儿吃疼,用右手细细捏了捏,方才斜睨着眼看了看允炆,“我拽她过马时,拉伤了,太医按摩一下,休息几日,就无大碍。叽叽喳喳乱嚷什么!”
允炆也顾不得理会朱椿对自己的嘲讽,一听没有大碍,心中的巨石才最终落了下来。蓝仪上前,拉着婉儿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就……”。这话说得……朱允炆心中本就是惶恐不安,此时失而复得更是觉得不太真实,听蓝仪这般口无遮拦,更是不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小孩子家家,眼神怎么这么可怕,一点都不可爱,蓝仪缩了缩脖子,偷偷瞟了朱允炆一眼,心中暗自腹诽。又看了看朱椿,却觉叔侄俩冷着脸时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皇家子孙都这德性?转念想想,却觉两人还是大不相同,朱椿是面冷心热,而朱允炆呢,面冷不说,心或许也不是个热的。
蓝云已经习惯了蓝仪这种性子,顾不得同她理论。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朱椿说道“这几匹马,是太仆寺少卿陪我亲自挑选的,伊犁马本就不易受惊,婉儿这匹时雨更是性情温顺,怎么会如此反常?”朱椿也是想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凝重。
时雨早被侍卫制服,此时已安静了下来,缰绳被马厮紧紧握住,看护的严严实实。蓝云和朱椿走了过去,两人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从马鞍、缰绳到肚带、马蹬带,最后又将时雨全身上下查了个遍,也没发现异常。
蓝云脸色有些阴沉,对朱椿拱手行了一礼,“蜀王爷,蓝云改日会亲自答谢,现在要将他们送回别宫,就先告辞了。”顿了顿,又看看朱椿,“今日之事,王爷也知晓相关重大,还请暂时保守秘密。”朱椿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蓝云转过身,对着蓝仪道,“你赶紧回家,这几天就别在外面四处转悠了,这话我也不再说第二次,那日你带着他们偷跑出去的事儿我又不再跟你计较。下次再被我撞见,也不用跟父亲请示了,我立马将你打包嫁了。”蓝仪撇了撇嘴,很是委屈,看了看蓝云的脸色,又看了看朱椿,却是没敢顶嘴。
蓝云叫凤翔卫侍卫牵上几人的马匹,又细细吩咐了一番,方才带上几个孩子乘坐马车回别宫。婉儿脸色比刚才略略好转,静下心来细细想了想,摸了摸袖子,那香囊早已不知落在了哪里。她上马车之前,走到蓝云身旁,拉了拉他袖子,蓝云弯下腰来,听婉儿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蓝云眼眸深邃,脸色愈发阴沉,他招了招手,上来了几名凤翔卫,吩咐了下去,几人领命而去。
这场骑射场的变故,惊动了乐寿堂的皇后,她带着张嬷嬷、尹嬷嬷到了婉儿的房间。“丫头,怎么样了?听说胳膊拉伤了?”皇后刚进门就焦急的问道。宋氏正陪在婉儿身边抹眼泪,见皇后进来行了个礼,又代婉儿答道,“回娘娘的话,太医已经替她诊治过了,没有大碍,歇息几日便可大好。”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婉儿有些感慨的看着皇后几人,捏了捏宋氏的手。宋氏站了起来,对张嬷嬷、尹嬷嬷笑道,“两位嬷嬷,婉儿她父亲感谢您二位常年对婉儿的照顾,托我带了些礼物过来。两位跟我去看一看可好?”张嬷嬷是个人精,自然知道宋氏是要将二人支开,笑着点了点头。尹嬷嬷看了看婉儿,眼神闪烁,神色莫名,也跟着出去了。
见两人出了房间,婉儿立马坐直身子,往皇后怀里一扑,低声说道,“姑祖母,尹嬷嬷要害允炆。”马皇后吃了一惊,看了看婉儿,“是她?怎么会?”
婉儿在脑子里将近日之事已过了无数遍,极为确信的说,“我有九成把握就是她。”婉儿将香囊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马具和马匹都没有问题,云叔叔去查时雨的饲料,也没发现问题,问题就出在那香囊上面。头日那只大白猫发狂般去扑兜兜,我就应该想到,当时心中就有些察觉,才临时和允炆交换了香囊佩戴。只是心中也存了些侥幸,毕竟……”婉儿看了看皇后脸色,方才继续说道,“毕竟尹嬷嬷跟了您二十多年。”
皇后此时脸色却是极为沉静,只是婉儿感觉到她身上在微微发抖,料想心中定不平静。婉儿不忍,但想到那千钧一发的险境,想到允炆无时无刻都处于危险之中,硬下心肠说道,
“橙黄色的香囊是允炆才能用,这一点是她提醒我的,才能保证那有问题的香囊不会佩在其他人身上;香囊里面的茱萸也是她帮我填塞的;香囊是我亲手所作,爱惜的紧,也只有她有机会接触到香囊。还有,我鼻子一向还好,不知为何,此次却对那茱萸敏感的很。那茱萸定是有问题。”
婉儿见皇后沉默不语,想是心里已是极为难受,暗暗叹息,却不得不下了通猛药“姑祖母,如若不是阴差阳错由我戴了那茱萸香囊,而蜀王爷又恰巧在那里,今日允炆的安危就很难说了。在时雨狂奔时,香囊掉在了骑射场内,我已让云叔叔派人去寻,寻到香囊,您一查便知。”
皇后此时,已是想的比较清楚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捏了捏婉儿的小手,“好孩子,尹嬷嬷的事我已心中有数。这次姑祖母欠你一个情,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冒险。既然对那香囊有所怀疑,宁肯扔了绞了也不可戴着身上,甭管那些人跟了我多少年,你的性命安危才是最贵重的。”
婉儿虽知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好,却也能辨得出真情假意,心中还是极为感动,遂对着皇后甜甜一笑,答应了下来。
戌时的别宫已是一片寂静,黑暗的夜色中透出几许亮光。乐寿堂的正殿里,坐着几人,除了正坐其中的马皇后,剩下几人正是马全、杨时和蓝云。众人中,马全的脸色最是难看,招牌似的微笑全然消失了,眉间透出几分戾气,双拳紧握,想是心中已是充满怒气。
杨时和蓝云偷偷的看了眼马全,用眼神做了交流,今日这尊大神是惹不得。马皇后拿起手中的香囊仔细看了看,只见那香囊已是被剪开一小口,掏了些茱萸出来,就问道,“蓝云,太仆寺御马监可是看了?怎么说的?”
蓝云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马全,慎重的答道,“茱萸中加了一种辅料,本身对人和动物都是无害的,只是……”蓝云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那黄色的松江吴绫染过一种药,和那茱萸合在一起,容易让动物发狂。”针对一个孩子,竟然如此阴毒,几人俱是有些后怕。
马全问道,“这批绫子是宫中所送,工部从民间征上来的,中间有哪些人过了手?又是谁将其送到别宫来的?这幕后之人要走这一步,宫中、工部定是都有人。”马全冷哼一声,“再加上尹嬷嬷,真是好长的线!”
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皇后沉吟片刻,“言期,工部和宫中,你让锦衣卫好好查查,皇上如若相问,你就据实直说。子龙,尹嬷嬷这边就交给你,不管用什么法子,要问出她幕后的主使,不用顾忌我的颜面。既然二十多年的交情都可不顾,本宫也无须手下留情。”
马全见姑母话虽阴狠,背却比往日佝偻了些,想是难免心伤。可不知何时起,除了心中那几块最柔软的地方,马全已是心如磐石。
三人从乐寿堂出来,蓝云拍了拍马全肩膀以示安慰,“如若知道幕后之人,进周打算如何?”见蓝云和杨时都看着他,马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我只效忠皇上和娘娘,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以直报怨了。”眼中已是狠戾。
道恩怨尹氏自尽
婉儿遇险后的几日,允炆常常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婉儿一次次的被时雨从马背上抛了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就像薄薄的纸片一般。允炆在梦里想叫喊婉儿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只是总见到婉儿坠马的地方慢慢的渗出黑色的血,厚厚的一层。而每次噩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身是汗。
每次醒来后,允炆就无法入睡,必须斥退身边的从人,跑到婉儿的房间门口,不顾值夜的宫女太监们惊愕的表情,静静的坐在婉儿的房门之前。他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婉儿完好无恙,然后回到房间后继续入眠。
这样的情形连续发生了好多天,值夜的宫女太监报给了值夜的崔嬷嬷,自然而然皇后也知道了。她沉默半饷,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给允炆换一个房间,换到婉儿的旁边。”自此之后,两人更是同进同出,同起同眠,亲密无间。
而别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发现,这位皇孙殿下越来越倔强,让人越来越有些惧怕,也越来越让人摸不透。在婉儿遇险的第二天,朱允炆就带着耿璿和继祥到了马棚,拔出侍卫们的刀就要亲手把时雨杀掉。在场所有的人上去抱的抱,劝的劝,却都拗不过允炆的决心。最后是继祥拼命的抱住允炆,耿璿悄悄溜走将婉儿叫了过来,事情才有了转机。
婉儿见允炆要杀时雨,大急,上去抱着允炆的胳膊苦苦劝告,“是人使的坏,与它何干?冤有头债有主,你拿它发什么脾气。”又是哀求,又是劝说,允炆却是不听,直到婉儿最后赌咒发誓道,“那你就杀了它吧,它死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骑马了。”说出了这样的决绝之语,方才勉勉强强的将时雨救下。
尹嬷嬷在出事的当天就消失了,很快别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尹嬷嬷谋害皇孙殿下,却误伤了婉儿姑娘。这样的消息传出,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在皇后身边,除了张嬷嬷,就是尹嬷嬷的资历最长,就连大太监孙宇和尚寝崔嬷嬷都要靠后。这样的老人儿,却是凶手,让人实在难以置信。
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