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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凤栖朱明-第127章

小说: 凤栖朱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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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府军前卫势单力薄,就只能叫上几位熟识的弟兄,一同来瞧瞧。”
  说了这么半会儿话,徐膺绪不但未见洪武帝现身,就连他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赵明也未露面,愈发确信已是得手,他抬起头狡黠笑道:“殿下,不知皇上如今可是安好?臣等世受皇恩,今日见不到皇上,却是不敢贸然离去。殿下还是让臣进去拜见一下皇上吧。怎么?殿下难道不敢吗?”
  朱允炆眯了眯眼,抬手向徐膺绪勾了勾手指。徐膺绪微微一愣,却是不自主的往前迈了几步,只听“啪”的清脆一响,他脸上已是浮出青紫色的手印。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朱允炆一时勃然大怒,指着他鼻子破口喝骂:“徐膺绪,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孤王指手画脚!”
  徐膺绪出身第一功臣之家,显贵至极,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他脸徒地涨得通红,心一横,冷笑道:“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臣正是听闻有人逼宫,方才匆忙赶来。你对吾等这般排斥,难道是做贼心虚不成?”到了这般地步,他已是决意撕破脸。
  徐膺绪回过头,对禁军将士们道:“弟兄们,皇太孙殿下大逆不道,弑君杀祖,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如何配做我大明的天子?为了维护朱家皇室正统,吾等今日定要将这逆贼拿下,死伤不论。”此话话音刚落,不光是皇太孙那边,就连跟在徐膺绪身后的亲军们也是大惊失色。
  其他几卫的指挥使面面相觑,心中都觉徐膺绪的胆子未免太大了。金吾前卫的指挥使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到徐膺绪身边,低声道:“天明(徐膺绪字),再怎么说,太孙是当朝储君,也是燕王殿下的侄儿,这……这不太妥吧?”
  徐膺绪笃定他姐夫不会为了这个敌人侄子为难自己,他斜睨了那人一眼,冷哼道:“今日都已进了宫,你难道还想全须全尾退不成?”他随即又高声对在场的亲卫道:“今日可是大家建不世功勋难得之机,我徐某人向大家拍胸脯保证,成了算大家的,若是败了,所有的罪责由我徐某一人担待。”
  朱允炆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此时抓住话口插言道:“徐膺绪,抄家灭族的勾当,你如何承担?”他转身朝众人道:“孤王知道你们大多是受奸人蒙蔽,孤王身为储君,你们今日此等行为,到哪里都逃不过弑君之罪,难道你们就想背上一世的不忠不义之名吗?”
  见众人若有所动,朱允炆趁热打铁道:“此等倒行逆施的行径绝不会得逞,孤王保证,只要放下你们的兵器退出宫中,今后绝不追究尔等今日入宫之罪。”大多亲卫士兵都是不明真相,懵懵懂懂的跟着各卫的长官们冲入皇宫的,此时只觉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已是开始哗然。
  徐膺绪暗道不好,生怕众人被鼓动起来,他眼珠转了转,二话不说抽出刀来就恶狠狠的向朱允炆冲去,府军前卫的士兵已是跟上。剩下的人有跟风而上的,有袖手观望的,也有少数往后撤打算偷偷溜走。
  转瞬间,蒋瓛带着几十名侍卫仓皇迎战,与那些亲军们砍杀在一起。朱允炆朝着春和殿方向留恋的看了一眼,从身上抽出短刀也加入了战斗。拜常年练武所赐,朱允炆反应迅捷,矫健异常,手起刀落,已是砍杀了几名士兵。
  正在这时,只见一军官模样的身影突然跳至朱允炆跟前,提刀向他虚砍一下,压低了嗓子沉声道:“西华门没有守军,也没有上锁。”朱允炆心中一动,抬头一看,竟是久未谋面的常继祥。他愣了愣神,不由仰天长叹,就连继祥也被塞到亲卫里面了?
  常继祥见朱允炆全无反应,心中焦急,一面虚比着姿势与他厮斗在一起,一面低声催促道:“你到底还在愣什么?趁你身边侍卫还能抵挡住,快跑啊!”
  朱允炆看了看敌方阵营的儿时好友,又想起先后离世的祖父母,父亲母亲,孤寂凄凉感顿生。天地之大,自己身边惟只剩婉婉了,允炆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悲沧道:“祖父妻儿均在此,我弃之而逃,独活于世有何趣味?”
  徐膺绪所率的一部分亲军,见常继祥半天拿不下皇太孙,等待不及,一拥而上。片刻间,朱允炆已是以一人之力抵挡四五人。就在这危急之时,乾清宫西面突然斜杀出几十匹铁骑,打头两人正是杨时和耿璿,这群锦衣卫骑兵转瞬间已是加入了厮杀的行列。
  杨时见朱允炆身处险境,急得满头大汗,高声道:“小璿,我们替你掩护,你赶紧去救殿下。”耿璿应下,骑马左右砍杀,杀过人群,冲到了朱允炆身边。在见到常继祥时,他怔愣了片刻,直到继祥拼命向他使眼色,他方才醒悟过来。
  耿璿长叹一声,居高临下向围攻朱允炆的亲卫们砍去,片刻间已是替允炆解了围。他翻身下马,焦急的将朱允炆往马上直推:“除锦衣卫之外的大部分禁军已被控制了,不仅是宫城皇城,恐怕就连南京城也被围住了。北面的玄武门外有锦衣卫接应,我们得从那里突围。”
  朱允炆从耿璿手上挣脱,冷静道:“婉儿母子还在春和殿,我要先去救他们。”耿璿脸色一变,拉住他急急道:“禁军进来,第一个就是占的春和殿,你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们要杀的是你,不是婉儿。”朱允炆如今哪里听得进去,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就要往春和殿方向去。
  常继祥急得直跺脚,对耿璿低声道:“春和殿现在聚了上百号人,正等着他呢。瞧他那阵势,说什么也没用,你干脆把他打晕吧,婉儿那边交给我,我在她在。”耿璿无奈,只好上前几步拉住缰绳,一跃而上坐在允炆身后,一个劈手将他砍晕在马上,快马加鞭向宫城北面的玄武门冲去。
  杨时远远得见朱允炆和耿璿突围,长松了口气,急忙吹了个口哨,杀入乾清宫殿前的几十余锦衣卫骑载着蒋瓛等东宫侍卫,也向玄武门冲去。骑兵速度之快,光靠腿哪里追赶得上,徐膺绪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七窍生烟,他恶狠狠的道:“朱允炆,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上。”
  朱允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身处南苑兵营的大帅房间中,屋里除了凉国公蓝玉及军中将领,杨时、蓝云和耿璿等武职,竟然还有马进周和黄子澄等文官。
  朱允炆看着屋外的一片黑寂,有些迷茫的紧蹙眉头,自己怎会在这儿,这帮人又怎会都聚在这里,他又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过了半饷,方才回想起来。驾崩,逼宫,围城,短短一日内,大明江山已是变天。
  众臣眼巴巴的看着皇太孙殿下,盼着他能告知宫中的情形。朱允炆沙哑着嗓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屋内众人惊骇万分,面色愈来愈难看,逼宫之事众人俱已知晓,只是未曾想到洪武帝竟已命丧黄泉。待众臣反应过来,屋内哭泣声渐起。
  此时营中武将,莫不是跟着洪武帝起事的股肱旧臣;而逃出来的文官,俱是满脑子忠孝仁义的儒生,乍闻君王驾崩,还是以这种凄惨的方式,哪里受得了,一时之间,房内哭声一片。黄子澄口中直唤着“逆贼逆子”,目呲欲裂,捶胸顿足,几乎哭死过去。凉国公蓝玉等老将老泪纵横,鼻涕眼泪已是将须发纠结道一起。
  朱允炆下午已大哭了一场,此时想起被留在宫中的洪武帝尸身和婉儿母子,悲从心来,只觉入骨之恸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渐渐的,他已是打定了主意。朱允炆冷静的等待着众人的心情平复下来,方才站起身来对蓝玉道:“凉国公,从军中挑出百名武艺好手,孤王今夜要入宫中,将皇祖父龙体与太孙妃救出来。”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红肿着眼,满脸愕然的看向皇太孙,只见他满脸决绝,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蓝玉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一众人中,马进周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四拜叩首礼:“臣马全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此时方才纷纷反应过来,皇上驾崩,储君皇太孙自然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可不正是新皇?扑通,扑通,不到一会儿,众臣已是全部跪倒在地,参拜新皇。朱允炆呆呆的看着跪满屋子的文臣武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份的变化。
  马进周泣道:“皇上,天下是万民之天下,非皇上一人之天下;您身为天子,荣辱祸福关系天下臣民百姓,关系江山社稷,您怎可将自己轻易立于危墙之下?就是先帝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朱允炆此时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瞠目结舌,指着马进周难以置信道:“师傅,你……你,宫中可是你亲生女儿。”
  马进周心中一恸,眼泪已是夺眶而出,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连连磕首道:“国君死社稷!皇上三思,皇上三思!”马进周的眼泪让众人俱是唏嘘一叹,心中无不钦佩感慨,纷纷俯首进言:“请皇上三思!”朱允炆脸色渐变,怒道:“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吗?”
  文臣以马进周为首,武将以凉国公为首俱是伏在地上不断叩首,口中仍然不断说着请皇上三思。黄子澄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房间的墙壁道:“皇上,若您一意孤行,臣今日就撞死在这里。”说完心一横,闭着眼睛就往墙上撞去。众人大骇,几个武将眼疾手快,已是拉住了黄子澄。
  眼见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耿璿满脸泪水的抬起头,见朱允炆唇角倔强的抿着,不肯退让,连忙膝行至他跟前,低声哭求道:“皇上,宫中有继祥,他,他不会让婉儿有事的。有你才有婉儿啊,有你才有她啊,你若有个万一,她就是大明的罪人啊,皇上……”
  朱允炆呆呆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上,口中低声喃喃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垂下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好,好,答应你们,你们先退下,让……朕好好静一静。”众臣这才长舒了口气,依序离开了房间。
  朱允炆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从未有过的孤寂攀上心间,他缓缓捂住自己的脸,放声痛哭起来。

  陷宫廷威逼利诱

  寅时四刻,一丝微弱的光亮隐隐跃上天际,黑黪黪的夜空渐渐开始发蓝,南京城金川门外的龙江柴炭集市已是喧嚣热闹,聚满了四邻八乡赶来这里售卖的樵夫农人们,这里是南京城的柴炭集散地。乡人们将柴薪卖给南京城的商人们,商人们又将柴炭带到城内的集市中售卖给城中的百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际愈发透亮,集市中的嬉笑玩闹声渐渐低落,人们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亦开始端凝起来,一丝不安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去。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已越过了南京城东北角的神烈山,阳光如金子般挥洒在集市中,却是引来一片哗然。
  太阳越过神烈山,意味着卯时已过大半,而龙江集市竟是没有迎来一个城内来的大商户,这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就在这时,早先等不及跑去金川门一探究竟的人已是半跑着回到了集市,口中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叫嚷着:“南京城……戒严了!……金川门……只准出不许进!”
  偌大的龙江集市刹那间沉寂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只听“嗡”的一声,整个集市已是被轩轩嚷嚷的议论声吞没。自洪武开元定都南京以来近三十年来,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在胡乱议论了半饷之后,已有那等省事的问道:“就金川门吗?还是所有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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