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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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前头的袍泽却是发出极为惨烈的惨叫声,陷阵营将士在高顺的带领下已是骇然杀来,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琳琳的血路。文翰领军压后,陷阵营冲出城外后,文翰从后赶来的兵马,又是杀倒一片的贼军。
“伯义,将士战了一日,已是身心疲惫,加上此时严寒逼人,不宜久战。今日就到此为止,我等收军回营。”
文翰领军冲出来后,见陷阵营还有周边的士卒已显疲色,便当机立断决定收兵。对于文翰的决定,高顺从来都不会有意见,当即点头,命令陷阵营后退。
而胡才见文翰和高顺的兵马想要离开,连忙想要领军去追,却被文翰麾下弓箭手用犀利连绵不绝的箭雨射退。
之后,文翰又留下一部分兵马断后,保卫弓箭手和刀盾手的撤离后,见胡才不敢来追,才领全军回去他们所占的瓮城。
胡才不知何时来到了城头,他站在城头上,脸庞抽动,眼神狰狞地看着这在他的地方,大杀四方的朝廷兵马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后,胡才仍是好似一座欲要爆发的火山般,立在城头上。一个贼子唯唯诺诺地向他走来。
“是否,这战果已经出来?”
“是~是~!”
那贼子听着胡才冷得好似快要结冰的语气,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说!”
胡才看着这贼子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想起他的麾下刚才被陷阵营杀得胆寒的一幕,当即火气上脑,暴喝起来。
贼子被胡才一喝,差点吓出了眼泪,只好压住心中的畏惧道。
“报告大头目。在我们义军的浴血奋战下,歼灭朝庭兵马三千余人。我等义军伤…亡…。”
“不要吞吞吐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我等义军伤…亡六千余人!”
胡才暴怒的神色顿时一怔,然后眼睛不断地瞪大,全身好似有无数股火气在游走,将他的身体逼暴。
“六千余人!六千余人!!!呜呜呜啊啊啊!!!”
胡才好似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猝然暴走起来,他那竭斯底里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声,让整个翁城内正在治疗歇息的贼子,一阵的心惊肉跳。
“啊啊啊!不要啊,大头目!”
须臾,城头上一阵凄厉的求饶声响起。紧接着不久后,却是传来一阵极为恐怖的杀人声,慢慢地这杀人声停止了。
然后,整个瓮城内一片的死寂,在城头上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厚重喘息声,显得尤为的清晰、恐怖。
而在另一边的瓮城内。
文翰游走在各个土房之中,与负责治疗的士卒一同,为受伤的士卒做简单的止血、包扎。不知为何,当文翰的身影一出现时,那些原本在痛声吼叫的伤兵立刻就止住了叫声。或许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文翰那深邃的眼神中关切而又内疚的复杂。文翰少有说话,他用极为简单的动作,告诉了这些伤兵,此刻他的心情。
文翰默默地不知疲倦做着一切,那滚热的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文翰脸庞频频抽动。两个时辰后,文翰从一间土房走了出来,他不觉地伸张出双手,看着血琳琳的双手,他此刻才明白,他无法对死亡麻木。
文翰紧紧地握着拳头,站在一角,心思复杂。而不知何时,高顺走到了文翰的身后,他的脸色亦是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死了多少人?”
忽然,文翰好似知道他身后有人似的,虽然没有转身,背对着高顺开口问道。
高顺魁伟的身躯,微微一怔,凝着神色,声音似有些许的颤抖。
“陷阵营四百,弓箭手一千百,刀枪手八百,刀盾、骑兵各二百。总共阵亡二千六百余人。”
陷阵营每一个将士,对于高顺来说,都是他的心血,如同兄弟般的家人。高顺能叫出陷阵营每一个将士的名字,并且这每一个名字,在他的心中都占有不低的地位。如今,陷阵营死了四百人,高顺就如失去了四百个手足兄弟。
就连文翰也能感觉到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管军极为严厉无情的汉子,此刻心中的悲伤。阵亡了二千六百士卒,加上现在瓮城内的四百多伤兵,也就是所,今日一战,文翰伤亡了近三千人。
文翰咬了咬牙,好似逼着自己在接受这一现实,然后再逼着自己冰冷无情,淡淡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以今日的战况来看,若是我军伤亡三千,那么白龙贼子伤亡之数至少有五千以上。伯义,今日一战多亏了陷阵营的勇猛,否则我军伤亡定会更多。陷阵营此功暂且记下,回去河东后,再论功行赏。
我军与白龙贼的硬战尚未结束,在此之前,伯义还要多多依赖你了。”
“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一章胡才的暴虐
高顺想了许久,还是只能从口中奔出这样一句话,他嘴巴笨,不知如何安慰文翰。他知道文翰心中的悲伤丝毫不低于他。
从他回来后,不第一时间去问战果,而是去为伤兵治疗这点,就可看出他对麾下的士卒是极为关切。现在死了近三千人,他又怎会不悲伤。
“嗯,伯义你暂且下去歇息吧。接下来的这几日战事,会尤为激烈。”
高顺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不知要说什么话,重重地点头后,说了一声让文翰保重身体后,便告退离去。
文翰静静地伫立在一角,站了好一段时间后,才是离去。
接下的日子,如文翰所说,与白龙贼子的战事依旧如第一日那般激烈,双方每日都有不少的阵亡,无论是贼子的还是朝廷军马的血液,流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血红,山头被染得越来越红,红得让人觉得妖艳而心寒。
这几日的战事,文翰一直都在找制胜的突破口,他曾用计诱惑胡才出营,但胡才却是知道文翰诡计多端,只在自己的根据地百米范围内与文翰作战,一旦超过百米就立刻收兵,领兵特别的谨慎。
对此,文翰也只能无计可施,战事一直拖延下去。
不知不觉中,冬季快将要结束,一缕阳光照落下,白龙贼的土城上,阳光将土城城墙的满目苍夷照得尤为的显眼。
此时,文翰的河东军尚有作战的不到五千余人,而白龙贼则仅有一万三千余人。白龙贼的土城底下,堆满了贼子和河东军的尸体,红雪覆盖在尸体之上,寒冻低温让这些尸体一时也未曾腐烂。
“胡才!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吧!当今天下,乃是汉朝的天下,你作为反贼,朝廷是不可能让你立足的!投降吧。寒冬将要结束,即使现在我暂且收兵,待寒冬结束之后,我又会领大军来讨伐于你。
你看看,你的城下堆积了多少的尸体。这其中有我的兵马,你的兵马,他们在数年前却都是河东的同乡。同乡残杀,你可忍心?而且,你再看看你周边的士卒兵马,谁不是早已疲惫不堪,难以再战。
你可曾有问过他们的心意,他们可还要战下去。他们想要的是回家,回去河东,河东现今在我屯田的推行下,家家户户都有田可耕。他们回去后,再也不用挨饿!
胡才,你莫要再执意而为,让这些追随在你身边的河东儿郎再丧命了!”
文翰领着五千兵马,来到土城百米之外,动之以情地高声吆喝。他这已是第三日劝降胡才,而站在城头上的胡才,却是满脸的阴冷,暴喝应道。
“文冠军,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朝廷昏庸,已是无药可救,你或许真的愿意为河东百姓谋福利。
但你却是能坐得了这河东之主多久?你莫要欺骗我。我早已得知,若是你在三个月后,没有将河东所有叛乱清除。你就要把项上头颅献予朝廷。
而当下,即使你能将我们剿灭,但在三个月内,你还要剿灭西河、西南一带的数十波贼子,你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到时,你连命都没有了。河东也会再换太守,到时第一时间,就会将你的屯田政策推翻。河东的百姓,还不是回复到以往那般,流离失所,无地可耕的惨况!
你连自己的命尚且不能保住,又谈何要我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胡才!”
须臾,文翰宛如一头巨虎般,咆哮起来。顿时将胡才吓得一颤。
“三日,我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后,你还是执意如此。那么我将会发起猛攻,一直将你的土城夷为平地,才会收兵。
城上的河东儿郎你们给我文不凡好好地听着,你们不是胡才的傀儡,你们应该有你们的意愿,你们的想法。
反贼始终还是反贼,你们跟着胡才或许尚且能再威风几年,但也仅仅是几年,甚至可能更短。当初黄巾教足有数十万教众,最终还不是在朝廷大军的猛攻下覆灭化为硝烟黄土。你们当这反贼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落草为贼,只不过想要生存。而我文不凡在河东已为你们打开了一条生路,只要我文不凡还在这河东一日,我保证,你们就房可住,有粮可食。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路,死路,你们该如何抉择,希望你们好好考量。想想你们留在河东的家眷吧,人这一生,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的。”
“闭嘴,闭嘴!文不凡你想动容我的军心!弓箭手听令!给我射!射~!!!”
胡才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又见周边的手下,在文翰的激言壮语下,纷纷有动容之色。顿时心中狂怒不已,指着文翰的兵马,大吼大叫起来。
文翰默默地注视着城中的贼子,然后调转马头,领军退去。
而直到文翰的兵马退走到数百米之外,在城头上的贼子,仍旧未曾发出一根箭矢,对胡才竭斯底里的咆哮,听而不闻,任由文翰的兵马离去。
“你们敢反我!谁敢反我,我就杀了谁!!”
胡才一把抽出腰间大刀,双眼满是血丝,如同一只发怒的暴熊扑向周边的贼子。两个贼子并排在一起,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头目会忽然发疯,躲避不及,胡才的大刀将其二人头颅同时砍飞。
两泼血雨从断头内汹涌爆出,溅到周围其他的贼脸上,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又是恐惧又是警惕地望着胡才。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我们自家的兄弟呐!”
“对啊,大哥你快住手吧。二哥说得对,他们为大哥的大业出生入死,大哥怎能无缘无故杀了他们。冷静,冷静一些!”
一个身披白狼毛皮大衣大汉和一个身披黑狼毛皮大衣的大汉,同时走前一步,向满目狰狞的胡才劝道。这两人分别是白龙贼的二头目和三头目,别号白狼和黑狼,两人原本是山贼,在白龙山聚集了不少手下,当初胡才只身一人上白龙山时,他们两人收留胡才,又因胡才勇猛,有大志,便让位于他。
可以说,胡才能有今日,是多靠他们兄弟二人。
“白狼!黑狼!你们两个给我住嘴!这些人都想要反了,刚才那满口虚情假意的文不凡明明就在射程之内,我下令要他们攻击,他们竟然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他们都想要向朝廷投诚,做朝廷的走狗,背叛你我!我又焉能容得了他们!”
胡才说罢,满是怒火的眼睛又是投向几个贼子身上,大刀一挥,大步一跨,就想朝他们砍去。白狼、黑狼两人连忙冲了前去,将胡才按住,但胡才身形状若牛虎,又是暴怒,身体一震,脚一抬,就将两人甩到了一边。
“呜呜呜,大头目不要。我等知错了!”
那几个被胡才视为目标的贼子,吓得快要哭了起来,几人缩在一角,望着胡才高举的大刀,个个满脸都是畏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