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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凿通逸史-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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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末流人物过过嘴瘾,舒心中一股不平之气罢了。至于说什么英雄豪杰的,我刚刚说了,连楚霸王都称不上英雄,我不过是混迹于是的一个人,就更不敢妄想了!我说的两个半英雄,一个是生,一个是死,那半个呢,就是运!不知道各位以为然否?”

“嗯?”许多人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叫声,“此话怎讲?难道你眼里就是没有余子?”

右贤王盯着他,眼睛一瞬不瞬,满是疑惑,他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不敢过于张扬,害怕惹了大单于的疑忌,所以本没有奢望有人会把他当做天下英雄的,可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应该能算上一份的,起码在汉天子、大单于等的后面也有他一席之地。怎么?这个家伙真的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怎么说?一生一死,什么意思?”

“汉天子,还有大单于,不要说那两家了,就是在座的各位,生杀予夺,又有哪个能拦挡得了?各位自然可以当得上英雄,大英雄的称呼的!只是,在下想来,各位不过是适时地生于了王家罢了,才拥有了现在无上的权力,如果各位像在下一样,不过是生于小民家中,又恰好遇上了意外的困扰,各位是不是也会像在下一样四处流落呢?到那时,又有哪一个敢自称英雄,哪一个敢号叫豪杰的?”

大伙沉默了,乌丹太子就是明鉴,不久之前,他还是大草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单于太子,忽然间就流落江湖了,听说还已经殒命了!英雄?他可是当初草原上一等一的英雄之士,勇武非凡,恨天无柱,恨地无环,睥睨世间的万事万物,不要说是寻常人,就是右贤王、左贤王等他的父辈王爷,还有形形色色的各地王公,哪一个放在他的眼里了?但是,瞬息间,他就像是右部来去无迹的风烟一般的,没了踪迹!谁还把他当做英雄了!

“如此说来,世间就没有英雄豪杰了?你说的死生又是什么意思?”

“死生者,天地之大义!譬如哪位王爷圈中的牛马要生了,请问,王爷能不能不让它生呢?又譬如王爷圈中的老马,年老力衰,忽然倒下不起了,又有哪一个有力量起死回生让它继续驰骋呢?”众人摇头,“谁也做不到。这是人生大限。你说的有点玄乎,让你说的是人世间的英雄豪杰,你怎么扯到了天地上面去了?”

“好!我就说说人世间。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前大单于的儿孙。各位知道现在还有几人存在吗?”

此话一出。右贤王脸色大变。众人也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时下草原上的伤疤,是不能提的,不过他们听了。心中也不住转想,“是啊!大单于去年归了天,当初他那不可一世的子孙,天潢贵胄,现在怎么突然就听不到了?他们去了哪里?有的死了。像乌丹、刘虎金,大伙还能不时地想起了,别的呢?”

暗中的那人冷冷问道:“你又知道了?”

“在下恰好知道一些。归天的大单于的嫡派子孙么,嗨!现在只剩下三人存在!可悲!可叹!可怜!”

大伙再次变色,这一次是不信的神色。就连暗中的那人都叫道:“胡说八道!你虽然神通广大(他如今也承认孔几近神通广大了),却怎么可能知道大单于子孙的下落?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知道大单于临幸了多少女子吗?你知道本来有多少大单于的骨血吗?”

“阁下看来是清楚的了?阁下倒说说看,大单于到底有多少骨血。”

那人叫道:“我?我可没有说我知道!我,我只是一个流落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大单于的秘事!”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出来,原来他也是一个外人。那么他是不是也是个汉人呢?不然,为什么躲在一边不敢见人?孔几近暗暗冷笑。

“我说大单于只有三个后代留下来。是有我的原因的。大单于天赋异禀,一生临幸无数女子,只是最近几年,他身边再无新近的女子了!所以,他临幸的女子,也不是什么秘密,称不上天家秘事!所以,阁下也不必害怕,惹来杀身之祸。虽然草原上不像汉庭,天子所到之处都有史官记录,可是,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是不是,王爷?”对右贤王道。

右贤王当然清楚,他们在冒顿单于之后,就开始借鉴汉庭的做法,特别是对于天家的骨血这些事,看得特别重,不敢丝毫马虎的。大单于、各个王爷、王子身边虽然女人无数,他们自己还四处搜罗,有时候出兵打仗掳掠的女子,都可以随时行幸,但是有的为了不让她们乱了天家的秩序,在临幸之后就杀了,很少有人能够幸免于难的,特别是那些掳掠来的女子,往往非常悲惨的死去了,在被王子们羞辱之后,王子随手就把她们扔给了手下的武士,武士们再一次羞辱了,这时候,她们也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幸运的能够被刀剑当场结果了,喂了王子帐中的狮虎;还有的是在饥寒、恐惧中,活活的冻饿而死,被马拉死,被猛兽吃掉!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留下自己的骨肉的。能够留下大单于的骨肉的,只能是大单于宫中的女人,大单于宫中也像汉庭那般,有几个汉人服侍的,跟着记下大单于的所作所为。虽然有的大单于并不认识记得是什么,像冒顿单于;但是以后的单于,特别是刚刚过世的大单于军臣,他亲娘就是汉公主刘姚,刘姚公主自己就是极好学问的,身边又搜罗了不少逃亡到匈奴的汉文人,一起教养军臣。所以从学问方面来说,军臣大单于也算得上是学问渊博了,他自己对汉庭的典章制度也很有兴趣,虚心向学,非常羡慕汉天子宫中的规制,在宫中学得有模有样了,他的起居饮用服玩有些就是比汉天子也不差的。所以,他的儿孙们,肯定有人记下了。但是,这些全是大单于自己的秘密,就连他的亲兄弟,左贤王、右贤王都不知道,也不敢打探的。若说孔几近知道这些,右贤王心中也是疑惑不解的。

“大单于的王子们,能够有幸长成的,一共是七个。这大伙都知道。但是,他们已经全部死了。去冬今春死的是儋岩、刘虎金、还有乌丹。在前年病死了一个,去年战死了一个。还有两个,这两个,一个在伊雉邪打进单于庭时,吓死了;一个在想要逃出去的时候,被伊雉邪杀了。所以,大单于的儿子们是没有活着的了。我说的是成人的。还有九个是没有成人的,大单于有记载的儿子是十六个。那么有五人是在生下不久就死了的,就没有活过三岁。还有四个。是七八岁上。得病死了的。我说的是不是?”右贤王这些是知道的。点头称是。

“大单于的孙子辈,在伊雉邪单于进单于庭之前,还活着的,一共是十九个。对吧?乌丹有三个孩子,刘虎金有两个,儋岩年纪不大,也有一个儿子了。可惜的是,在伊雉邪进单于庭时。只有乌丹的三个孩子逃出了单于庭。……”

“我知道了!你说道还有三个人留存于世,就是他们三个吗?”大巫师忍不住说道。

孔几近摇头:“遗憾的是,乌丹的三个孩子,拒信已经全部归天了!他们一则是一路惊吓,奔波劳顿,加之于不服汉地的水土,都随着乌丹太子,一路归天了。”

“那,那怎么还有人活着呢?”右贤王也奇怪,他对于乌丹他们的遭遇。本来是幸灾乐祸的,可是后来发展的这么惨。却又使他有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了!现在听说能够有人活下来,心中反而有感谢上苍的激动了。

“这不能不说是大单于的智慧了。大单于多年前已经预感到可能会有今天的结局,只是,他已经不能,也没有精力去扭转今日的乱局了。但是,他可以为自己留下嫡派的骨血。”

“你是说他早就看出来乌丹他们靠不住?怎么可能?”坚芒不能相信,如果是那样,那人生岂不是太可怕了!乌丹不仅是兄弟手足相残,还有父子之间的猜疑,推己及人,自己家中……。他不敢想下去了,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偷眼看他爹,右贤王也是若有所思。

“唉!这就是我说的半个英雄了。时也运也命也!任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逃不过生死;任你是叱咤风云的一时俊彦,怎奈时运不济,你也无能为力了!韩信受辱胯下,霸王自刎乌江,都是时运衰退了,不得不尔!大单于功参造化,可以在大单于是改天换地,爱之者使之生,恨之者使之死。那是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不,即使是在他风头正劲之时,他也只能使别人如此。对于有的人,他仍然无能为力,比如,他自己的儿孙!即使他发现了他们的互相残杀,也下不了手剪除其人!所以,他只能,只能另谋出路。也才装疯扮痴,好像成了一个废人!”有意无意的看了右贤王一眼,右贤王知道他是在讥刺自己,也不以为忤。“那几个孩子现在何处?”

孔几近摇摇头,右贤王马上不问了,他知道孔几近不会说的,而且说出来之后,说不定这仅存的三个孩子,也会被人记挂的。

“你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个大秘密?难道不怕伊雉邪大单于追杀你吗?”贺拔斤问道。

孔几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阁下以为呢?”

贺拔斤问出口,就觉得不该有此一问,以他的智慧,问出如此不堪的问题来,也是他不得已的,右贤王不能问,他就该什么都不知道;坚芒王子不能问,以免惹人疑忌;大巫师不会问,这些打打杀杀的,他早已置身事外了;那个藏在暗中的人不会问的,这本不是他应该操心的。那么,只有他来问才合适。他讷讷道:“该不会你有求于我们吧。”

孔几近微笑道:“谈不上谁求谁。我已经说过了,乌丹的三个王子,水土不服,死于汉地了。大单于仅有的几点骨血,现在还处于危机之中的。王爷,我看汉使大人,您还是高抬贵手的是。”

右贤王点点头,“汉使大人,我本来就无意为难。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是极佩服、尊重大人的,此次因为两国交兵,我就不和他盘桓了。还请阁下拜上汉使大人,替我告罪了!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能办到的,小王一定替汉使大人办到。”

“大王言重了!在一路上,坚芒王子给了我们极大的帮助,我们大人和在下等都感激不尽了!我们倒确实需要些粮食、水,还要补些牲口。”

张骞等人见孔几近半天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焦躁不安起来;看唏女母子几个,却是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焦虑的表情,只是在一旁围着老虎打盹。又是纳罕。又是为孔几近不值。

儿君醉一个人溜溜达达四处转悠。监视的匈奴武士也不敢管他,也是看他只有一个人,就让他走出了他们的营地。他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个人在山中久了,这些天跟着张骞等人,又是着急赶路,一直没有放松的时候,现在眼前是青山隐隐。流水幽幽,牧草丰美,牛羊遍野,牧人唱着或低沉、或高昂、或优美、或雄健的牧歌,女人和孩子们围着帐幕在忙活和玩耍。一点也没有灾难将至的苗头。不由得心中感慨,不知人生何世,自己复有今日,本以为自己要老死在山中了,不想得能重新进入人群之中!

他正在感叹人生无常,却听得有人低声私语。如今他的耳朵已经到了可以在千百人中随意听出任一个人的心跳来,更遑论有人在不远处说话了。一个人说道:“这汉军离这里已经不到三天的路程了!如果大王不能及时的躲开。我们必将种族绝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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