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小事-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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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家中还有幼儿,你去,不方便。”方亦浔看了她一眼,支吾道。
微月叹子一声,不再争辨,“那你也要事事小心。”
方亦浔脸颊浮起一丝红晕,急促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微月精种有些恍惚地回到了月满楼,静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方十一那张请傲秀逸的俊脸,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低醇温柔的轻声细语。
眼睛有些发涩,心。胀胀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逸出来,她深深呼吸着,忍住了心中的不安。
她想起来了,汤马逊不是有朋友在福建吗?不知逼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关于那边的消息。
“吉祥,去备车,去一趟越秀山。”微月猛地站起来,提声叫来吉祥。
吉祥道,“小姐,现在外面各处都有官兵在搜查,有些乱…”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现在只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不会错过。”微月哑声叫着,双手有些发抖。
她太清楚这种暴乱的死伤严重牲了,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电视上,那些所谓的起义兵,那些镇压暴乱的官兵,哪一个会真的在乎百姓的安危,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最后的胜利。
吉祥不再迟疑,回身要去备车。
荔珠迎面而来,“小姐,骆姨娘来了。”
微月出来见骆姨娘,还未走进茶厅,那骆姨娘已经痛哭出声,急步上来握着微月的手,“少奶奶,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微月面无表情看着她,并非她心中无动于衷,实在是不知该跟骆姨娘说什么,哪一个姨娘如今心中就好过?“骆姨娘,你希望我做什么?”
“您帮养劝劝夫人,不要让九少和…不要让他去福建。”骆姨娘嘶声哭着,说出这样自私的话,她也是迫不得已,可谁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那么,让谁去?”微月问道。
“谁都可以去不是吗?”顿了一下,她嚎哭起来,“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十一少和四少爷已经在福建生死未卜了,何必再步一位少爷去送死,死两个总比死三个好吧。”
微月眼神变得冷厉而森寒,“你说的是什么话恬!骆姨娘,你回去吧!”
因为骆姨娘的话心中蹿起熊熊燕恕火,可是她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无益,除了想办法将方十一救回广州,其他的,她都不愿去多想了。
骆姨娘似乎也知道说错了话,很愧疚又觉得自己其实说得并没错,眼泪一直悬挂在眼角,楚楚可怜的样子。
“骆姨娘,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去福建的那个人是我。”微月淡淡地说道,可她更明白,凡事做最坏打算的话,她留在广州会更适合。
骆姨娘双手绞着绢帕,嘴唇颤颤说不出话来。
微月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西坠,夜禁快到了,她今日是来不及去找汤马逊了。
“少奶奶,那……打搅了。”骆姨娘在微月这边走不通,只要神情哀恸地离开月满楼,往九少爷的院子那边去了。
自然是劝说不下方亦浔的。
入夜之后,是方亦儒和方亦茗亲自将方亦浔送上船的,同行的还有姚总管。
方家所有人的心情都忐忑不安着,谁也不知道三位去了福建的少爷最后能不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其中还有一位是整个方家的支柱。
第二天,听说这次在福建起义的队伍中,有不少是天主教的。
西方洋人繁多的广州也开始全面戒严了。
在乾隆十一年,即1746年,云南,贵州,四川,湘广等地相继发现白莲教准备起义的大案,许多白莲敖首领,徒众相继被捕,并惨遭杀害,当年五月,福建地方官员奏报,有白莲教余党潜入福宁府,之后,搜查未果,之后白莲教便一直沉寂毫无动作。
当时乾隆皇帝对僧、道势力进行打击和限制的同时,对于西方传教士的传教活动,禁令也渐趋严厉,白莲教起义尔后不久,天主教势力也被作为秘密宗教之一而遭到严厉镇压。
所以,这次不禁要镇压白莲漱,连天主教的教徒也被列入搜查的对象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休书
因为在戒严,微月无并出门去找汤马逊,却一直有外面的消息传来。
福建那边有官员奏报,有西方传教士未经许可潜至该地传教,只是一个小小福安县,竟有信奉天主教者两千六百余人,这使乾隆皇帝极为不安和愤怒,下令道:西洋人倡行天主教,招致男女,礼拜诵经,又以番民诱骗愚氓,设立会长,创建教堂,种种不法,挟其左道,煽感人心,甚为风俗之害,……如有以天主教引诱男妇,聚众诵经者,立即查拿,分别首从,按法惩治,西洋人递解广东,勒限拱船回国,个别请罪重大的西方传教士依法处死或长期监禁本国教徒则刺字于额,充军伊犁,如才收留不报者,与之同罪。
一场大规模的禁教活动开始了。
汤马逊也是传教士,不过他应该是经过允许进入中国的吧,都这么多年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几天,都是方亦儒到官府去打听消息。
很多西洋人被抓了起来,也有一些被怀疑是白莲教的人被就执处刑。
又听说臼莲教和天主教勾结在全国各地发生暴动了。
整个广州乱哄哄过了五天,因为始终是唯一通商港口,戒严也没维持多久,到了第六天,已经解除了禁城。
但福建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只知道方亦浔已经成劝进入福建,却不知找到方十一没有。
微月还想让汤马逊帮没事帮忙打听福建那边的消息,也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所以在解禁之后,便让吉祥去找了一辆扑实的旧马车,悄悄地往越秀山去了。
一路上,发现街上的商铺不如之前的繁华,许多都关着门,行人也少了,就是遇上几个过路的,也是行走匆匆。
大家脸上还有未消逝的惊慌余悸,虽然已经解禁,可街上还是有许多官兵在巡视。
通往越秀山的道路,更是寂静萧条。
到了汤马逊的院子,虽然这里平时就幽静,但今日却感党有些不一样。
大门是紧闭着的,连一个守门的婆子都没有。
吉祥敲门了许久,才有个小丫环战战兢兢打开门,眼神充满惧意,看到是微月她们,才松了一口气,打开门请礼,“方少奶奶。”
微月和吉祥对视一眼,才进门,“你家夫人和老爷呢?”
小丫环眼神闪烁,有些紧张,“夫人在屋子里。
微月疑惑地环视了周围一眼,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少了好几个丫环,绯烟和汤马逊都是喜欢安静的,所以这院子并没有太多下人,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除了这个小丫环,竟然一个人影都没了。
怀着叛惑的心情,微月急忙来到绯烟的屋子里,却见紫荆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外,见到微月来了,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微月看了她一眼,才走了进去,屋里才淡淡的药味。
绯烟躺在床塌上,脸色十分难看,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碗冒着轻烟的药计。
“绯烟?”微月走近床榻,才发现她目光呆滞,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微月在床沿生了下来,轻轻她握住绯烟有些冰凉的手。
绯烟眼波动了一下,慢慢才了些焦距,她看向微月,嘴唇和手指都有些打颤,似乎挤压了许久的悲伤,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出口,她一把抱住微月,痛哭出声,“啊、啊!”
微月被吓了一跳,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吉祥打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外面看看,这里终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微月,相公被抓了,他被抓了!”绯烟抓着微月的肩膀,崩溃地叫道。
“什么?”微月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官兵到家里来抓人了?”
绯烟已经如核桃一般红肿的眼睛簌簌掉泪,她摇了摇头,“若是来了家里,只怕我也,是三天前,他说要去帮我开些安胎药,在半路……被官府的人给抓走了。”
“只是抓走而已,查清楚汤马逊不是天主教的,就会放出来的。”
微月安慰着她,自己心中却忍不住担忧起来。
绯烟哭道,“两日前谷公子也这样说的,可都两天了,还音讯全无,我听说,我听说好多西洋人都被送回本国了,还,还有些被判了终身监禁。”
“如果汤马逊真的被遣送回国,官府那边会有人来与你说的,现在不是还没消息吗?你别担心了,小心保重自己还有孩子。”微月柔声说道。
绯烟泪眼婆娑看着微月,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还没有消息,所以,所以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正说着,刚刚给微月她们开门的小丫环进来传话,“夫人,谷公子来了。”
微月皱眉问道,“家里其他下人呢?怎么身边一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了?”
绯烟低声道,“相公被捕之后,家里的人怕被连累,漏夜逃跑了。”
微月闻言,怒道,“该死的,这就是逃奴了,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由着他们吧,我现在是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收拾,等相公回来了,我自然会对付他们。”绯烟搀着微月的手起身。
微月怜惜看了她一眼,这女子其实还是挺坚强的。
和绯烟来到前院的大厅。
大厅之中,谷杭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看起来请逸雅致,像一道风景般面对着她们,眼睛依旧缠着白色纱布,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显得那样淡定从容,全身透着一种优雅的贵气。
“谷公子,是否我家相公已经平安无事了?”绯烟快步走进大厅,希翼地看着谷杭。
谷杭脸颊微侧,声音请润淡雅,“夫人请放心,汤马逊并非天主隶,官府查明了实精,自会将他释放的。”
微月眼皮跳了几下,总觉得自己似乎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什么时候能够释放呢?相公在广州多年,向来奉公守法,也不曾加入哪个私教,官府还要怎么查明?”绯烟听了谷杭的话,安下一半的心,却还不能完个松口气。
“这次大搜查,广州有几千人加入天主教,朝廷非常重视。”谷杭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那总得有个证据才是,朝廷凭什么将汤马逊扣押不放?”微月忍不住开口,如个她是坚信谷杭身份尊贵,只要他愿意出手相助,汤马逊就一定能平安释放。
他和汤马逊相交多年,难道会不清楚汤马逊的为人?做个证人应该就没问题了。
听到微月的声音,谷杭似乎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才道,“这两天应该就能出来了。”
绯烟眼睛亮了起来,“谷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谷杭勾起淡淡的笑,“我会让束河到官府去作证,汤马逊并无加入天主敖。”
绯烟不停地根谷杭道谢,好像他真的能帮她将汤马逊安全她带回家微月扶住她的手,看她神色疲倦,脸色苍白,担忧道,“绯烟,你也要保重自己,别到时候汤马逊回来了,你自己却累垮了。”
绯烟含泪笑着,“你说得对,我不能让自己和孩子有事,我会喝安胎药的,我还要等着相公回来呢。”
谷杭温雅颔首,“还请夫人多保重身子,若有别的消息,在下再让束河来夫人说一声。”
见谷杭要告辞,绯烟有些惭愧自己如今无法周到招呼客人,“如今家中一片混乱,怠慢谷公子了。”
“夫人莫要客气。”谷杭温声道。
目送谷杭出了大厅,微月才和绯烟四到内院,让那个名为小花的丫环去重新煮了一碗安胎药,喂着绯烟服下之后,微月才动身离开。
却是没有想到谷杭还未离去,竟然在路口面山而立,犹如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