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抹烟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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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钟沁踏入厅堂时,迎面而来的是两位中年人,皆是身着紫色锦袍,其中一位腰间挂着一玉佩,泛红的流苏软软下垂,期间吊着一小小珠子,再近些便可瞧见那人微微泛白的两鬓,钟沁手心微微出汗,却是直直朝着那人亲亲热热地喊了声爹,只是一声过后,便略略垂下脑袋。
曹柄几步走过来,见着女儿微微惴惴不安的模样,顿时消了大半的气,伸出的手揉了揉钟沁的头发:“可是在外头闹够了?”
钟沁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气瞬间消去了,她赌对了。。。继而她甜甜一笑,一手挽上丞相爹爹的手臂:“够了够了,你不知道女儿这回啊,(炫)经(书)历(网)了老多精彩的事儿呢。”她放下音量,轻轻嘟囔着:“还真不大想回去呢。”
曹柄笑了笑,点了点女儿的脑袋:“你啊,总让我这个做爹的不省心。不过,这回就由不得你了。皇上下了圣旨,为你寻了份好姻缘。沁儿,想必亦是听闻了?”
钟沁一愣,单为这一声沁儿,仿若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老爸低低的叫声,时隔几个月,这个名字仿若消散了老长时候,以至于她在冥冥中似感陌生,又偏偏夹杂着不可抹去的亲切。
“沁儿?”曹柄见女儿失神,复又拍拍她的肩,“想甚事了?这般出神?”
钟沁啊哈一声,忍不住挠挠耳边的发丝:“只不过女儿好些时候没听着爹爹叫一声沁儿,”她说着微微扬起唇角,“今日听着,心里特'炫'舒'书'服'网'特亲切。”
“这丫头。”曹柄呵呵大笑,却又伸出手指向方才随他一道来的人,“沁儿,这位乃月国使者,礼部尚书,李大人。此番李大人来我朝,便是为了你的亲事,往后你嫁于月国,怕也少不了这位李大人的关照。”
钟沁盈盈一笑,朝那身量颇为修长的紫衣男子微微施礼:“见过李大人。”只是,死死压制住那心里头如同潮水翻腾的波动。
她以为曹丞相对于女儿的态度极其严谨,又或者少了一份慈父的味儿,却想不然作为父亲的曹丞相,委实有几分父亲的和蔼,这电视里头演的,官人老爸,不都是摆着严肃的面孔来着?
这一刻的情形实在没有在她意料之中。。。。。
那李大人见着钟沁,亦笑道:“君主果然天生丽质,也难怪我朝二皇子指名带姓偏生点着郡主。”
好一张奉承的嘴!钟沁心里头翻白眼,且不说天生丽质这个词儿,就那后头半句话,什么二皇子指名带姓地点到她,他也不瞧瞧这个国度的女性容貌,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皆是清丽女子,那皇宫内的美女,难道还会比不上大街上来回走动的?
她扯起嘴角,心虚道:“李大人说笑了,比之五公主,我哪里能胜半分?”
“欸,郡主此言差矣。”那李大人言语间颇为不依不饶,“美人者,乃独琢其貌,浑然之气方才出绝然之美。”
越发说的偏离了。钟沁心里头微微犯抽搐,要说那浑然而成的气质,她除了能装个有模有样,哪里能称得上有内涵一族?
不过,要说真的,她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论气质,论言行,除了她大学室友秦可能说过去,其他的,一概不过伪淑女罢了。
曹柄抬眼,本是闪亮的眸子忽而微沉,转而抚掌笑道:“夏军师,数日不见近些日子可好?”
白衫之人稳步走进,眼角微微带笑,声音温和:“不操劳军中之事,自然闲的自在。只奈何不知丞相竟这般早来,之兮未能亲自恭迎,自感失礼。还望丞相莫多怪。”
不知丞相竟这般早来。。。。钟沁心头一跳。
曹柄摆摆手,撩起衣袍坐下:“若非我这丫头,我还真不想跑一趟。人老了,这么一跑,便觉得力乏了。。。。。。”
钟沁听着赶忙打岔:“既然如此,爹爹还是先去歇息歇息,蒙头睡上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那样我们再可以好好聊聊。”
她说的极快,心里头不停地打着算盘,这身子主子的性格到底如何,她还一概不知,要是两人叙旧起来,她是该乖巧呢,还是该顽皮些?
方才那一连串的开场白她一直顺着感觉走,有那么一瞬,她几近以为身旁这位就是老远老远的现代老爸,她家老爸向来疼她,喜欢将沁儿沁儿,两个字喊得老响老响,然而亦不过是那么一瞬。
切记谨慎切记谨慎。钟沁子那里头默念,听着耳旁曹丞相略略放低的声音传来:“也好。”这位身旁官居高者之人站起身来,又道:“夏国师,这位乃月国前来使者,礼部尚书李大人。李大人本是回月国,这一路与我同路,便顺道来你府上坐坐。夏国师可是不介意吧?”
明明是一句委婉请求的话,然而,凡是耳尖的旁人,谁听不出那气势里夹杂着威严的味道。夏之兮面色清然,唇边露笑:“自然不会。丞相与李大人连夜赶路,之兮已让人备了屋子,丞相和李大人自便。”
见着对方不动声色,连着半点怒色都不给一点,曹柄眼中闪过一丝神色,继而才笑道:“好好。夏国师,若得空时,还真想与你下一盘棋,至今数来,怕是快一年不曾对弈了。也不知这会子国师的棋艺如何?”
夏之兮浅笑道:“丞相空时,之兮定然陪同。”
钟沁见着两人对话,便把自个儿给晾在一边,她有些许走神,又突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了。周周转转,仿若陷入迷宫,她逻辑思维再强,也难以一下子敛清左来右来的矛盾。
实现微微恍惚,冷不防撞上一双犀利的眸子,她心头一跳,再看向对方时,对方已露出笑容,连着眸子亦带着点点笑意。
钟沁一愣,那个眸子的主人李大人已微微拱手,和曹丞相一道下去了。
第三十九章 摆宴,接风
钟沁摇了摇脑袋,想是自己急怕了,一时看错了。
晚间用饭之时,夏之兮摆了宴席为曹柄接风,一时间,公子府忽而出了点不明的味儿,仿佛往常的清雅淡去一层。
钟沁对于这次大餐甚微苦恼,以至于那小厮连连来催了两三遍,她才站在自己屋子门前,施施然挪动脚步,方才在屋内想了老一阵子,还是想不出推托之词,饭局上谈天阔地在现代便是常事,什么事儿,若是平时成不了,在饭局上往往能够事半功倍,所以,在现代的企业里头,吃饭请客这档子事的开销可小估不得。
待到钟沁踏进厅堂时,就听着曹柄笑道:“沁儿甚的时候也这般磨蹭了?你再不来,为父可得自己亲自来请了。让夏军师等着,可有失礼啊。”
钟沁脑袋混账,步子踩得有些许晃悠,听着曹柄的话便立马又是一个激灵,赶忙拉正思绪,稍稍加快了步子,笑着道:“真对不住,方才睡着了,那小厮连喊了几遍才缓神。”
曹柄笑道:“沁儿甚的时候亦欢喜睡午觉?你小时素来不喜,若非你母亲日日哄着你,哪里肯歇息半日?”
钟沁听着顿时懵然,讷讷几声,坐于曹柄身旁:“昨晚没睡好。。。”她低低道了句,又抿嘴补充道,“还不是因为今日能见到爹爹,我昨晚才睡不着。”
言毕,却是众人大笑起来,皆道:“果真是父女情深。”
钟沁笑的灿烂,心底却抽搐得厉害,那感觉几遍再浅,也微微出了些异样,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昔日的老爸,她撒娇的时候,忍不住起鸡皮疙瘩。鸡皮疙瘩里,连着恐惧也掺和了几分。
这一旁的可是当今丞相啊,要你命,简直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钟沁咬着筷子,瞧着满桌的菜不忍下筷,以往在公子府都是分屋子吃饭,她一个人嚼筷子,自然不用讲甚的形象,这会子既是众人面前,她无论如何也该有点郡主的模样,说白了,还不是怕给自己旁边那位戳穿。
她正细嚼慢咽,夏之兮温雅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大人此番回月国,之兮可得劳烦李大人望二皇子问好。”
那李大人亦笑,一小戳胡子亦随着微微抖动:“自然。且不说夏公子向我国二皇子问好,我国二皇子亦甚是念叨着夏公子,他曾道,这天下若论势气,则非曹丞相莫属,而论文雅,就非你夏公子了。公子之才,丞相之势,皆乃我国二皇子所钦佩之处。”
这人说话果真够水平!本是夸着夏之兮,还不忘把曹柄给拉扯上。钟沁心里头嘀咕,又听曹柄大笑道:“李大人这话曹某可不敢当。论气势,又有谁能比得过皇上?”说话间,一手拱起,微微朝前抱拳。
夏之兮浅笑,慢慢道:“君臣又如何能比?曹丞相谦虚了。”
“夏公子所言极是。”那李大人言语间,将目光朝着钟沁看去,彼时,她正想着事儿,稍稍游神,那一道目光过来时,她倏地一下,下意识地朝对方瞧去,再见着那人时,又猛地再次愣住。
那李大人却不急不躁,瞧够了,才悠悠地瞥转方向。
钟沁馒头的雾水,以至于后头的时候,夏之兮与那曹柄的话,一字都抓不准。
那李大人认识自己?准确地说,莫非这身子的主人和李大人有过甚的结交?只是,若是结交,却未免有些离谱,她一夏国郡主,怎么说也不会和月国一大臣有来往吧?再说的现实点,那李大人也非年轻男子,情情爱爱的,也不该存在的吧?
思来想去,钟沁想的发慌,绞着衣角一遍又一遍,心里头越发不安起来。想来,这里头有些问题。
晚些时候,几人又聊了会儿,钟沁便被叫去去曹柄那处叙旧,她手心里捏出汗,还是面上带着兴高采烈地拽着曹柄的衣角随着去了。
大概也能算得上老天眷顾她,曹柄对于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疼爱,叙旧之时,讲至她充军,对方的脸色倏地暗下来,极其严厉地批了一顿钟沁:“堂堂郡主居然去充军?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岂不是笑话?是我惯坏了你,你哥哥战中而亡乃家常之事,你一个女子如何报仇?要是这么算来,每一个少了家里男人的女人不是都应该上战场为自己丈夫报仇?”他叹气,一手指着钟沁,“你啊,你啊,好在没有出大乱子,要真是出乱子,我这个做爹的都保不了你。”
钟沁手微微一颤,却是嬉笑着靠过去:“爹爹,女儿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莽撞了。”
曹柄扬起眉,直瞪她一眼:“你这话我都听了不下十遍,要我如何信你?”
钟沁一下子噎住,好厉害的番阳郡主!
她正喜着这郡主的性子和自己颇为相似,又听得曹柄的话传来:“往后你得嫁到月国,二皇子楚链,我也不必这般忧心了。”
钟沁听着怔了怔,这个世道原来亲情还是这么让人抹去的,她一时受了感染,心口瞬间软了下来,靠着曹柄:“爹爹怎么会想着把沁儿嫁到月国去?月国与夏国相距胜远,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很难见着爹爹了?”
曹柄揉揉她的头发,叹气道:“爹爹又如何不知?只是如今夏国动荡,你再这里我不放心。终究是个牵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月国既是不敌我国,你嫁过去自然也不会受苦。楚链此人,爹爹见过,却是是一难得之人。”
钟沁沉默了片刻,她手指掐了掐自己,这一路过来,她再怎么愚钝,也知道曹柄如今也只希望自己不是他的绊脚石,同时也希望能够借她顶一顶那楚链。
她心里头倒没有多大的感受,只是想着,曹柄无论怎么样大概也有些对女儿的庇护,毕竟方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