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者说话-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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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惠成汽车服务中心的路上,萧晓白一直在回想冯铭江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
“小萧,跟你说句心里话,当年的这个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病。当初的现场是我勘查的,责任都在机动车这边,超速闯红灯;女孩子只是过马路,好好一条命就没了。不过,李家的背景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局里给我电话,让我按照局里给的说法进行事故报告。那份报告……”
说到这里,冯铭江沉默了下来,朝车窗外望了很久,才继续说道:“那份报告全部都是为机动车开脱的。怎么说呢?说好听点就是颠倒黑白,说难听点就是满纸狗屁。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知道那个女孩子死得很冤,上面交代下来,我不得不照做,而且我跟李家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我一个人根本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小萧,你能理解吧?”
“嗯,我能理解,你也是身不由己。”萧晓白面对冯铭江激动而痛苦的眼神,只能无奈的安慰道。
“我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结束,没想到真的给我猜中了。其实我上午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案子,我当时就在想,这真是报应,李瑜钧就是活该。不过后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告诉你,因为这个案子现在牵扯的太广了,查不出来的话,你也很难交差。哎,算是兄弟帮你一个忙吧。”
说完这些,冯铭江就打开车门离开了,萧晓白朝他那边车窗外望了望,公安局大楼上的国徽,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萧晓白想得出神,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萧哥,想什么呢?怎么会那么伤感?”小朱看了萧晓白一眼,笑着说道:“案子快结了,你反而伤感起来了?我可是盼着结案,然后申请休息几天。”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们根本去控制,有些无奈。”萧晓白笑了一下,满脸的苦涩。
“我觉得做事凭良心就可以了,至于结果,我倒是不在意,只要问心无愧,管那么多干嘛?咱们刑警也是人,有些事情做不到也是正常的,想多了夜里睡不着。”小朱以为萧晓白在想王萌萌被迫招供的事情,就安慰起来。
“猪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明知道凶手是谁,而上面要求你隐瞒,即使你公布了这一切,也无济于事,你会怎么做?”
“萧哥,你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上面肯定也是想我们破案的,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小朱愣了一下,讪笑着说道。
“我说假如,假如真的发生了呢?”
“假如……假如真的这样的话,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脱了这身皮,做生意去,当警察这么点工资,我还真看不上呢。”小朱看出了萧晓白脸上隐藏的苦涩,收敛了笑容说道。
“如果我是岔道工,我选择闭上眼睛……是吧?猪头。”萧晓白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小朱根本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只能假装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压住了满肚子的疑惑没有开口。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惠成汽车服务中心正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群人正忙前忙后地在给一辆汽车改装。那天晚上的年轻修理工也在其中,他看到了小朱和萧晓白,还蛮热情的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晓白和小猪给惠成的老板李兴发扣上了手铐,塞进了车子,李兴发一边高声叫着冤枉,一边扭着身子挣扎,不过当他看到自己手下的那帮修理工傻乎乎的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热闹,还不忘大骂这帮人偷懒,让他们赶紧继续改装,要按时交货。这一幕让萧晓白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在这种时刻居然还不忘自己的生意。小朱收集了现场能够找到的所有拖把,套上证物袋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回去的一路上,李兴发在后座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自己冤枉,萧晓白和小朱也懒得理他,这种情形他们见多了,大多数的嫌犯在刚被抓住的时候都是这样拼命给自己开脱的,一定要经过交锋才会老实下来,现在耗耗他的锐气和精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局里之后,李兴发被押进了审讯室,小朱收集到的拖把也被小钱和董丽拿去对比去了——只要在拖把布条的断口处找到与引擎里发现的布条吻合的接口,就可以确认布条是来自拖把上;假如对拖把上的杂物进行分析和成分对比,那需要的时间就太久了,不划算。
正如那句西方谚语所说地一样:“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切事物都带有自己的特性,比如玻璃破裂的断口、布料剪切和撕裂产生的断口,他们也许在肉眼下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在显微镜下进行对比的时候,就会发现完全不同。哪怕是在同样的剪刀下剪裁,受力的不均匀,同样可以让布料在接口处产生细微的差别。这些差别,就会成为布料的“指纹”,用于判别他们的身份。
对比进行的很顺利,董丽很快的在一个拖把上找到了与那块布料对应的接口。这个发现,足以证明布料的来源,再加上李兴发有作案的动机,只要口供一致,就可以确定他的犯罪事实了。
审讯开始之前,萧晓白特意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和问题,准备一举击溃李兴发的心理防线,让他招认自己的犯罪事实,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偏离了萧晓白预想的轨道。
“李兴发,二十三号上午七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我七点钟还在家里睡觉,七点半起床,七点五十开车去我的店,赶到店里大概是八点二十吧?我不太记得了,之后就在店里忙,一直到中午。”
“这中间你有没有见到李瑜钧?”
“李瑜钧?李成?没有见到。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李兴发说着句话的时候,明显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想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瑜钧,哦,不,李成,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有些心跳加速?你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直到二十三号上午,他到你店里修车,你在他引擎里面塞上了布团,因为你知道这样做会让引擎起火,李瑜钧又喜欢开快车,车子起火就等于送了他的性命。这样你就可以告慰你女儿死去的冤魂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李兴发激动之下站了起来:“那天我根本就没遇到李成,怎么下手杀他?再说了,小娟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些钱,小娟辛苦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李兴发后面的话声音很小,不过萧晓白他们还是听到了,这个答案,让他们感觉有些错愕。
错愕之后,萧晓白和小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孙耀明。”
生死时速 第二十一章 十米距离
记得高中的时候,讲到距离,英语老师说,英语中最长的单词是SmileS,因为两个S之间,隔了一个mile(英里),所以两个S之间是最长的距离;数学老师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平行线上的两点,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相遇;而语文老师却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一直觉得老师讲的很对,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变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短短十米之间的距离。
第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新生报道处遇到你,你手中拿着新生报道通知单,一脸的茫然无助。九月的阳光斑斑点点的洒在你的身上,那一刻的时光,美丽的让我窒息,我轻轻的走向你。片刻之后,我拿到了你手中的报道单,也看清了两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汉字:李娟。
再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圣诞晚会之后,那是你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圣诞晚会。你站在广场昏黄的路灯下,打开了我送你的圣诞贺卡,片刻的沉默之后,你飞奔向我。那一刻,你笑靥如花,白色的围巾在你的身后飞舞,如冬日里翩跹的蝴蝶。你挥舞着手中的贺卡,那上面的文字,我闭上眼睛也会认得: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第三次与你相隔十米,是我离开学校的日子,在那个混乱噪杂的火车站。送别的时候,你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痛苦流涕,而是默默的望着我挥手。当我在检票口手忙脚乱的翻口袋找车票时,你哭着奔向我,手里紧紧的攥着原本应该装在我口袋里的车票。你哭着对我说:“我真的不舍得你走。”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最后一次与你相隔十米,是在那条斑马线前,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下班。那天并不是我们相聚的日子,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们只能周末相聚。那一个下午,天空有阴霾的乌云飘过,绿灯亮起,你就拿着一张纸片飞奔向我,在马路的中央,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你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像一片风中的残叶;空中洒落地鲜血,如同凋零的樱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很多天以后,才记起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医院出示的化验单,你怀孕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还有你我之间那道短短的斑马线。
轻轻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萧晓白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在确认李兴发不是凶手之后,他们马上想到了当天值班的王耀明。王耀明的背景和资料,他们早已调查过,和李瑜钧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过此刻,萧晓白已经完全明白了王耀明的作案动机。
“萧哥,屋子里都找过了,大部分生活用具都在,牙刷和毛巾不在了,没有找到现金和银行卡,也没有看到背包。李兴发说他昨天开始没有上班,应该是昨天就跑路了。这下可不好办了,天大地大,哪里去找他。”小朱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咱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了。”萧晓白拿起那个笔记本,朝屋子外面走去。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要不要申请发通辑令,让车站进行盘查?”
“不用,拿一张他的照片,发传真给省厅,让他们去省财经学院的广场上抓人就是了。”萧晓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小朱的建议,还是在为王耀明感慨。
一个小时之后,疑犯王耀明在省财经学院的阳光广场上被抓获。据省厅的同事讲,他们赶到的时候,王耀明正站在阳光广场上,抱着一盏路灯放声大哭。
押解工作被安排在第二天进行,中午时分,萧晓白在审讯室见到了这个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小伙子。
“王耀明,这个笔记本是你的吧?”萧晓白把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推了过去。
王耀明默默地拿起笔记本,也不回答,只是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
“你故意把笔记本留在宿舍,就是等我发现,是吧?其实你在心里渴望被警察抓住,是不是?”萧晓白给王耀明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聪明,跟你说话不累。”王耀明忽然笑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李瑜钧的车子是我动的手脚,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还想问什么?”
“你到惠成工作之前,应该是在一家外贸公司当财务人员吧?去这种汽修的地方,当修理工,你觉得值不值?”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假如你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山珍海味和粗糠苦菜是没有分别的。其实从那天起,我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