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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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极其满意我的回答,上前搀着我起身,对不远处的苏嘛拉姑吩咐道:“回宫!”
漫天的雪花倾泻而落,飘飘洒洒荡了下来,我抬头仰望,有雪花飘落在我脸颊上,顷刻间化为水滴,我抬手抹掉,原来竟是温热的。
回到宫中,巧云欣喜地迎了上来,“娘娘,皇上来了!”
第四卷:知君用心如日月,但使相思莫相负。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寒意退去,御花园中绿意沉沉。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我漫步于御花园中的湖畔边。
“贤妃姐姐好兴致!”身后传来的女声竟是如此熟悉,我回过头凝望她,再见面时已是恍如隔世,她愈发清瘦了,但眉目间却多了份成熟的韵味,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叫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贞妃娘娘吉祥!”凝烟向她问安。
她向我走来,停在我面前细细打量我,朝我挑眉一笑,“天气虽然暖和了,但湖边湿气重,还是不要停留太久的好!”熟悉的关切让我眼眶一酸,眼泪都险些掉了出来。
“你也一样,我记得你天冷时手脚都发凉的!”
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我眼中暖意融融,真的,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有一种重拾旧友的愉悦感,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但我真的很高兴她对我态度的转变。
心情愉悦地回到承乾宫,宫外寂静无声,我看到了吴良辅站在我的屋外,“吴总管!”我迎了上去。
“娘娘!”他向我问好,“万岁爷知道您去了御花园,在里面歇着等您呢。”
我微笑称谢,房门没有关,我径直走了进去,转过屏风,屋内的一幕令我不由地全身一僵,停驻在原地,身旁的凝烟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巧云立刻回过神,回头跪倒在地上,“娘娘……奴婢,奴婢是看万岁爷睡着了,替他盖上毛毯!”
福临听见声响渐渐转醒,从美人榻上坐起身,看着地上匍匐叩头的巧云,轻皱了皱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淡淡笑了笑,对底下跪着的巧云说:“下去吧。”又用眼神对身旁带着一脸气愤的凝烟示意不要多言。
屋门嘎吱一声渐渐合上,福临从榻上站起,将我拥入怀,“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国事繁重,皇上是累了吧?”我说。
“你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
“命云南王吴三桂进京的事。”
吴三桂?历史上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大清朝打下半壁江山,却又言而无信,仕明叛明,联闯破闯,降清反清的人。
“是皇上命他进京的?”
“是!大臣们一致反对,但我觉得还是让他进京,当年多尔衮封他为‘平西王’,是想利用他入关,而如今我大清已入关多年,天下安定,百姓休养生息,而他平西王的军队每年要用的军饷已是让国库不堪重负,户部已经上奏多次,国库亏空严重,很多福国福民的对策因为没有银两无法施展,我想了想,应是到了商量撤藩的时候了。”
按照过去正史上的记载,清廷一直到了康熙十二年才明文下令撤藩,吴三桂闻讯后联合福建靖南王耿精忠、广东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和各地反清势力起事,自称为周王,康熙十七年在衡阳称帝,国号定为大周,可是他只做了五个月的皇帝便病逝了,直到康熙二十年,三藩之乱才被彻底平定,而现在才值顺治十四年,按道理来说,离撤藩的日子还远远不及,虽说历史有可能改变,但以清廷目前的兵力和财政状况来说,撤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福临年轻气盛,与那老谋深算的吴三桂相比,实在还没有达到与之抗衡的实力,若是盲目提出撤藩,恐怕会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到时候又是一场雷滚九天的大风波,可我要怎么才能和他说明呢?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你怎么想?”他瞅我不做声,遂开口问我,以往福临批阅奏折时,遇到棘手的事情也会想和我交说,我大多以“后宫不得摄政”给推脱了,可今天这事让我的心七上八下,我必须得提醒提醒他。
“皇上想撤藩,可这藩撤的是谁的藩呢?”
“当然是平西王吴三桂,还有耿精忠、尚可喜,不过得一个个的来,耿精忠、尚可喜一向以吴三桂马首是瞻,先撤了吴三桂,其他两个就好办得多!”
我笑而不语地摇摇头,他的眼神透出困惑。
“当年吴三桂领清军入关,皇上可曾见过他?”
“未曾见过。”
“那吴三桂身高几尺,长相如何,是黑是白,是胖是瘦,皇上可曾知道?”
他眼神黯了黯,“不知。”
“我没有读过兵书,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听说过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皇上如今知道的吴三桂,都是那奏折里的吴三桂,可只见字不见人,皇上连他什么品性都不知道,怎能轻易相信他的只言片语,况且他吴三桂那日为了一个陈圆圆判明投清,他日说不定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背叛朝廷,和这样一个人打交道,皇上怎能草率呢?”
“依你之见,是不同意撤藩了?”
“撤藩是一定要撤的,可现在谈撤藩还为时过早,这西南的半壁江山如今还在吴三桂自个儿的手里,皇上想从他手上拿回得慢慢来,对付他这种人我们不能急于求成,得使点小心机,让他吴三桂自个儿把兵权交出来……”还未等我把话说完,感觉唇上一阵温热的触感,福临俯下身飞快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看着我直发笑,这么孩子气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霎时脸变得绯红,“皇上,你做什么?”
他将我拥入怀里,“我想,至少有一点我是了解吴三桂的,他的家眷中可没有像你这般聪慧的贤内助,一个陈圆圆就令他方寸大乱,婉夕,我何其有幸能够拥有你?”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暖暖的体温,耳边是他情意绵绵的软侬细语,忽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有多不靠谱,在我还没有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前,我值得他这样付出吗?“皇上……”我抬起头看他,他低下头斜了我一眼,“偏你要叫皇上?”
“那要叫什么?”
“你说呢?”
我但笑不语地回避着他询问的问题,“我不知道。”
“你这么聪明,会有什么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海尔兄弟的歌词,继而抿嘴一笑,“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为何会月移西楼,不知为何会有打雷闪电,不知道为何会有冬天夏天……”
“算了!”他重重哼了一声,皱着眉轻点我的眉心,“你就知道惹我生气!”我凑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轻声道:“以后尽量不会了!”环住我的胳膊更紧了紧,其实他不知道,是我何其有幸,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他,虽然这份爱让我心中充满了负疚感。
是夜,我梦到了云嫣,她的面孔苍白如纸、剔透如纱,她冲至我面前紧紧掐住我的脖子,一直问我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没有死,博果尔却突然出现,将我从她手里救出,笑意满满地朝我伸出手,我受了蛊惑上前去牵他,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浑身是血的他死死揪住我的衣领,说他在黄泉路上太寂寞,要我前去陪伴,我疯狂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弹坐而起,惊得一身冷汗,身旁的福临被我惊醒,也连忙坐起身,我紧紧拥住胸前的被子轻喘,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梦魇中。
“做噩梦了?”他将我的头拥入怀里。
“他会不会很寂寞?会不会?”我强抑住心痛哭问,压根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福临没有回答我,他一下一下轻抚我的背,一下一下极尽温柔,恍恍惚惚感觉到自己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我拼了命地抓紧,有人想掰开我的手,我却怎么也不愿放开,迷迷糊糊中仿佛有双大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中,我感觉到温暖遂放开自己的手,有人在我耳边呢喃:“我要怎么才能换得你此生展颜开怀?”
第二日我迟迟醒来,身旁的被褥早已退去温度,“来人!”
凝烟应声走了进来伺候我梳洗,不一会儿,巧云端着脸盆进来,我忍不住想细细打量她,她低垂着头似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主子,茶!”转头去收拾床铺。
“皇上该下朝了吧?”我问。
巧云低头叠被子没有做声,凝烟道:“已经下了。”
“那今儿个中午你要小厨房多备几个菜。”
“主子,刚乾清宫的人来传话,说万岁爷说今儿个中午不过来陪娘娘用膳了。”巧云收拾完床铺走过来道。
“是吗?”我抬起头看她,她的眼中无任何波澜。
“是!那主子,中午还用多备菜吗?”
“我们自个儿吃就不用了吧。”
“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她躬身退下,我盯着她的背影走出了房间。
“我昨日本想试探她……”凝烟小声道,“但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就权当不知道好了。”
“可是……若是她日后威胁到你的地位,那可怎么办?”
“怕也没法子,我们静观其变。”
我将珠花插入发髻,看着镜中的自己,昨日进房间时看到的那一幕,巧云静静立于躺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的福临身边,手指轻颤,若有若无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眉毛、鼻梁……眼里泛着的是浓浓的爱意和抑不住的迷恋。
这丫头,何时存了这样的心思呢?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闻喜
“又不来了?”
凝烟轻点了点头。
“朝政有那么繁忙吗?”我自言自语,以前每日下朝后,福临都会来这承乾宫,可如今已是第四日了,那晚我呼唤着博果尔的名字从梦中醒来,他眼中满是受伤的神情,难道说,我又伤了他吗?
“要不我们去乾清宫看看?”凝烟道。
我低头沉思,要不要去呢?
这时,乾清宫的人来了,是桂福,“奴才桂福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桂公公不必多礼!”我让他起身,“桂公公来我这承乾宫有何贵干?”
“回娘娘话,万岁爷让奴才请贤妃娘娘过御书房一叙。”
我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屋内烛火暖暖,福临端坐在书桌后静静对着我笑,“来了?”
“皇上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他低头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刚刚拟了份旨意,想给你看看。”
“皇上,皇太后说了,后宫不得摄政。”
“这不是政务。”他直直看着我,“你先看看再说!”
我拿过纸张,上面的内容令我心中滋味莫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尔博尔济吉特氏,乃科尔沁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之女,毓秀懿门,言容纯备,今冥婚配于和硕襄亲王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钦哉!”
“这是……”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圣旨。
“这样会不会让你好过一点?”他轻声问,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中充满感伤和无奈,“他是我的亲兄弟,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可以吗?”
可以吗?博果尔,你会谅解我吗?
我点点头,他抱住我,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