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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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一抹绿影奔出城门_，身前一众圣朝的弓弩手刷地拉满弓弦，森森冷寒的箭芒齐齐对准我，我骤地停住脚步，收敛心神，仰面定定望向他。一霎那，眼中便只剩那人那马，那银甲玄缨，那沥血长枪，那猎猎翻飞的墨色大氅，那凛凛迫人的倨傲气势。
一瞬就像是一生那么长，越过茫茫尘沙，越过生死之境，他的目光终于与我交汇，一眼万年。
“二哥，是我……”
语出哽咽成泪，再难自抑。却在此时，耳畔传来箭矢破空厉响，转身，穆勒的箭，百步穿杨，一箭斜擦我的面颊深深没入身前地面，箭尾白羽犹自颤颤。
我怔住，再欲往前走一步，又是一箭凌厉破空，生生截断我的去路。
寸步难行。
“清儿！”
一声厉啸，震魂摄魄，我猝然回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蓦地涌上水雾。
“是我，是我……”
瞬间，被那惊痛被绝的眸光深深烙进心底，含泪怔怔踏前一步，像是已经忘记一切，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嗖地一声，臂上破开一道血口，箭芒森森，直没入地。手臂顿时刺痛，鲜血沿着伤口汨汨直冒出来，倏忽染红绿罗衣袖。
“青儿，你站住，不要动！”
水雾模糊了眼睫，我拼命点头，泪水随之纷落，濡温衣襟。
我不动，你要我不动，我便不动。
一声女子的凄厉惊呼像是被猛地扼在喉问，猝然而断。我转身，城头一抹纤弱白影迎风摇摇欲坠，心口像是被谁猛掐了一把，我失声尖叫，“穆泪，你放了她！”
“你回来，我便放她！”
穆勒居高临下，眼瞳幽深，冷冷看我，仿佛身边再没有其他的人，苍茫世间，只剩下我和他。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求求你放手吧，二姐她还怀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
穆勒仰面惨然长笑，继而凝眸盯紧了我，“她怀的不过是默托老儿的孽种，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这孽种出生，冰让他存活在这世上呢？”
我踉跄一步，厉声道，“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穆勒冷冷一笑，看着我幽幽道，“若论狠心，我终究不及你。”
闻言脸色刷地惨白，胸间一阵阵抽痛，我怔怔望向城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瑬嫣却像是在刹那见陷入混沌，只见她不再挣扎，一脸茫然恍惚，口中兀自呢喃着两个字，“孽种……孽种……”
我知道，她的癔症在这样非常的时刻再度复发，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勒探出的手险些扯住她的衣袖。
白衣飘舞，凌空而旋，转瞬化作百雪纷飞，翩然而落。天地之间，唯见那一抹灿烂流光，映亮了夜空，映亮了每个人的眼眸，转瞬即逝。
“二姐……”
我厉声悲呼，徒然伸手去接，却只见那一抹雪白流光穿过我的手，怎么样也接不住。
呆呆立了片刻 ，像是被吓傻了，忽然不顾切拼命跑上前击，身后传来漓天颀的惊吼，“清儿，别去！”
恍若未闻，拔足疾奔，直至扑通跪倒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将她的头颅捧入怀中，我小声地唤她，声音很轻，害怕惊扰了她，“二姐，二姐，你醒醒。”
鲜血汨汨流出，蔓延一地，裙上濡湿一片，血腥气味汹涌窜入鼻端，我却丝毫不觉得恶心。
慕鎏嫣缓缓睁开眼晴，刚欲开口说话，一股污血涌上喉头，猛地直喷出来。她剧烈地喘息，生命已如荻花，于风中瑟瑟摇摆，一息尚存。
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她脸颊，她定定看向我，忽然粲然一笑，“真好，你还……还愿意叫我一声……二姐……你……你一点都不恨我么？”
含泪摇头，用衣袖慌乱为她擦拭嘴角不断流出的污血，“你别说话，别说话……”
“不，我要说，再不……说，就……就真的没机会了……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他，为了他，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就算被默托那个混蛋侮……侮辱，只要能换得血蛊的解药……我不在乎……可惜，他……他不信我…… 不信我，他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我是真的嫉妒你……嫉妒到恨你，对……对不起……”
我抱着她哽咽失声，“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怪你，从来都不怪你……”
慕瑬嫣猛然挣扎着拼命弓起身子，一把死死攥紧我的手，额上青筋爆出，眼眸赤红，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好喜欢元宵节时在……画舫上，你念给我的那句诗，我……我一直……记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却在……”
声音戛然而止，怀中的身子重重垂下去，我猛地抱紧了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阖目低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音落，埋头，肩膀剧烈颤抖。心口好痛，快要不能呼吸。恍惚中，听见天边孤单的悲啼，声声泣血，像是在叫，“不如归去。”
人，已逝去，刻骨相思，一并淡去无痕。
不如，归去。
耳叶蓦地响起战马长嘶，马踏尘沙，倏忽近至耳畔，泪流满面地仰头，一人一马已弃至身前，马上的人探身下来伸手向我，“清儿，把手伸来！”
刹那间，恍如隔世。
皎皎月光拓出他卓然挺拔的身婆，朔风卷起他的墨色大氅，人如战神一般飞驰疾近。我青这他纵马前来，深邃的目光似能穿透一切，直抵我心中最深的地万。敌国城下，枪林箭雨之间，马上如天神般的男子冲看我，伸出手来。
仰面倾城一笑，面上犹带泪光，展袖伸手，猛地握紧了他的掌。身子一轻，一股深沉劲力沿着手臂直下，身子随之凌空而起，一个旋身，问问落进他的怀抱。
终于可以如此近地看他，他亦目不转睛地低眸看我，目光如此温柔，令人无法不沉溺其中，入骨缠绵。
“抱紫我，闭上眼睛，剩下的，交给我！”
他在我耳畔轻声低语，环在我腰间的双臂骤然收紧，将我牢牢箍在他胸前，力气大得险些令我不能喘息，熟悉而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将我席卷。
喉间一声哽咽，蓦地张开双臂死死环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入眼前这具温暖而宽厚的胸膛。
你来了，纵欲可以不再一个人孤单，此刻在你的怀抱，我只想着我们的天荒地老。
马嘶声。刀剑声，号角声，喊杀声……一切纷乱终于渐渐隐没，许久不曾安稳阖眼，此刻指向一觉沉沉睡去，惟愿醒来时能再看到你温柔深情的容颜。
朦胧中，是谁修长的收抚过我的脸颊，辗转徘徊，久久不曾移开，掌心熟悉的温暖令我险些落下泪来。
缓缓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笑容，我低低唤道，“二哥……”
痴缠的尾音被他猛地堵在了唇齿之见，我伸手环住他脖颈，生涩却又大胆地回应。漓天颀微喘，深深含住我的唇，温润酥麻的触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片刻，两人都已迷醉，他的身子一点点压下来，薄唇沾了我的泪，急急地吻。吻我的眼睛，吻我的鼻尖，吻我的嘴唇。他的舌探凡我口中，追逐着纠缠，一双火热的手掌沿着耳畔，锁骨……一路往下，离开胸前渐渐滑至小腹，在那里强忍着停下来，轻轻扼摸。
“清儿……”
“嗯。”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浑身一僵，猛地睁开双眼。他亦察觉到我的变化，慌忙撑起身来，蹙眉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张脸微微发白，我笑着摇摇头，忽而担忧地看向他，“你身上的血蛊……”
他侧身躺着，伸手将我压入怀中，若无其事地道，“没事，璇给我配了药，暂时压得住。”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看不见此刻把脸上的表情，心中一酸，泪如泉涌。
你不想我为你担心，我又何尝不知，我不要你为了我而隐忍至此，我也曾承受过毒蛊蚀血的痛苦，眼下你的血盅要比我之前的还要痛苦万分。
二哥，为了你，我不得不做出一个将令我们彼此都痛苦的决定，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清儿，你能原谅我么？”
她的下巴抵住我头顶，低声哑哑地道，“是我令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战俘营的事，璇已经告诉我了，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你明知道我想你想得就快要发疯，我竟然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我该死！那夜在河边，我本应该认出你来，偏偏一再把你错过，直到你已经近在身畔，明明就是你，我却还是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清儿，我真的该死！”
含泪挣出他的怀抱，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唇，哽咽道，“你说我傻，那你又如何？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你中了血蛊，却要用那样的方式逼我离开你，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恨死你了！”
咬牙伸手去捶他的胸膛，手微颤，却只舍得轻轻按下去，被他顺势紧紧包裹进掌心，“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不会离开你！”
他看我的艰神，炽烈缠绵，如隽似刻，却分明有丝隐犹夹杂其中，看得我心头不由一颤，心中早已做好的决定，又再坚定了一分。
头一低，埋入我颈间，拥着我的腰，像个孩子一般渐渐沉入梦想。我张臂搂紧了他，眼泪似断了线似的滚滚落下。
哪里是睡熟，明明又再陷入昏迷，我这样活生生地在你身边，你究竟还要隐忍到什么时候？
“这怎么可以？太残忍了？明明雨过天晴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你们！”
我骇然伸手去捂璇的唇，回眸忧心忡忡地望一眼身后大帐，生怕她吵醒了漓天颀，随即压低了嗓音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再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等到……之后，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璇点点头，却又猛地拉我入怀，肩膀剧烈抖动，似在强忍悲痛，半晌，方在我耳畔哑声道，“王妃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令你痛苦……”
刚欲转身走回大帐，身前不远处一抹颀长黑影夸我微微一怔，我疑惑道，“是曲么？为什么站在那里？”
阐言，那鬼面修罗沉沉踏近，到我近前时猛地单膝跪下，吓我一跳，只听他低声道，“煞……有眼无珠，愧对王妃，愿自断一臂以赎先前之罪！”
说着，抽出玄铁战刀不由分说便砍向自己的左臂，内力强劲，刀势快如电闪。我惊叫一声猛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他左臂。
煞评不及防，半空中猛地扭转刀势，玄铁战刀便擦着我的身体直直砍落下去，连璇亦吓得惊喘连连。
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我怒斥道，“你干什么，我有怪过你么？我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么？已后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真的翻脸！”
身后传来一声懒懒轻笑，蓦地回眸，漓天颀斜倚在帐帘处，姿态慵然闲散，薄唇轻勾，一抹魅惑笑容乍现。看得面前每个人脸上俱是一愣。
“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王妃的话便是本王的话，有谁胆敢忤逆她，一律按军法论处！”
“是！”煞与璇皆单膝跪拜下去 我无奈回头瞪他一眼忙上前去扶他们。
“王妃！天色不早了，该就寝了……”
依旧懒懒散散的语调，却又带着无尽撩人的蛊惑，话音未落，我已面红耳赤。身前两个人窘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愣在当下。
“你们可以滚了！”
璇的脸上强忍笑意，临走的时候却又深深看我一眼，目中隐有凄楚之色。
面上微微动容，冲他坚定地点头，笑靥如花。
转身，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