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拾下堂夫-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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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婆子让点儿这么一瞪连忙改口:“我也就是那样一说,小姐,咱不能这么便宜他!”
点儿将韩婆子瞪了一会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留心吃奶的孩子去了。突然感觉胸上一疼,点儿惊呼了一声:“这孩子这几天怎么老爱咬人啊?”
“小哥儿开始长奶牙了,他牙痒,可不得咬人!”韩婆子瞅了瞅孩子,感慨得很,想想当初她第一次抱着点儿仿佛就是今天的事呢。转眼间,当初抱在手上的女娃,如今也当娘了!
说着小东西又咬了点儿一下,点儿吃疼要把□取出来他又不干,抱着点儿的眯眯嚎个不停。点儿气道:“再哭,再哭就把你扔给你爹,挨饿去!”
也不知道小东西有没有听懂,点儿一吼完他竟不哭了,两眼睁得老大,手舞足蹈地啊啊个不停,那样子别提多兴奋了。点儿看了气得差点吐血,戳了他一指头没好气地骂道:“小没良心的!”
“啊啊啊!”小东西以为点儿在跟他逗着玩呢,叫过不停,眼里明明还闪着泪花,可是脸上却扯着笑。
韩婆子看了直笑,悄悄地说:“到底是父子俩,血缘啊,还真是割不断的!”
134、第 134 章:思儿成疾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乔书杰去陈家看孩子,远远地看着点儿心里欢喜得很,却不想正要上前说话,点儿扭头就走,弄得他心里堵得慌。跟孩子亲近了一会儿又去找点儿,点儿只背着门跟他说了一句,就是让他走,自己不想跟他的话。
乔书杰很是没有意思地出了陈家,然后去了他与文友们常去的文馆,聚到很晚才回去。到了家已经是半夜了,见西厢房灯还是亮着的便重重地咳了一声。等他的福贵嫂听见了声响忙趿着鞋奔了出来,看见是乔书杰忙提着灯笼出屋:“二爷回来了?我烧了热水,你烫烫?”
“我想洗个澡,水够吗?”乔书杰点点头,一边往里一边问。
福贵嫂鼻子不太灵通,听得乔书杰这般说才仔细地闻了下,果真是一身酒味,不自觉地瞥了瞥眉头,答:“你等一下,我再去烧些。”说着就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乔书杰,自己去了东南角的厨房里。
乔书杰提着灯笼进了屋,将放在门后的火捻子拿过来,接过灯笼蕊的火点燃蜡烛。然后闷闷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瞅着那跳动的烛火,那样子真的是颓废到了极点。
“二爷,水好了,去洗吧。”福贵推门进来,见乔书杰趴在桌上发呆,怔了一下。
一股冷袭来,乔书杰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猛地感觉背后有人,突地转过头来见是福贵,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没声没响的?”
福贵将门掩上,又把卧房里的灯点着,回来手上就多了两根蜡烛,一并点燃了放在背风的地方,说:“我喊了,你没有听见。”
多了两根蜡烛屋里光亮大增,乔书杰那恍忽的神智倒是清醒了许多,站了起身来问道:“水好了?”
“好了,您去洗吧,我就在外头候着,要什么你吱一声!”福贵说着就将通往卧室后面的小隔间的门推开,示意乔书杰进去。
乔书杰到了里头,才知道里面已经照上亮了,大木桶里的水正冒着白烟等候着自己呢。他也确实给冻着了,忙宽了衣跳进了木桶里,热水一袭说不出舒服。他抑制不住地长叹了一声:“真舒服啊!”
过了一会儿福贵嫂过来了,手里拧着两只大铜壶,推开房门见着福贵,问:“这么久了,你没问问二爷可还要水?”
福贵正在想乔书杰刚才发愣的事呢,没防福贵嫂这会儿进来,她猛地出声真是给了一跳:“哎呀,你怎么走路没声没响的?”低头一瞧,见福贵嫂手上提着两只大铜壶,忙站起来到小隔门外头喊:“二爷,水还热吗?要不要再加点儿热水?”里头没有动静,福贵以为乔书杰没有听见,又提高了些声音再喊了一声:“二爷!”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就连水的声音也没有,福贵嫂贴着隔板听了听觉得不对劲,忙推福贵:“老头子,不对劲啊!快,你进去瞧瞧!”
其实福贵的心里也打起了鼓,听得福贵嫂这么一说也急了,忙抓过一把铜壶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乔书杰仰面朝天,又目紧闭,一脸铁青地倒在桶里,吓得他嘣地一声就扔掉了铜壶,一边急急地跑过去把乔书杰捞起来,一边朝外头对福贵嫂喊:“老婆子,快去拿灯油!”
福贵嫂一听便知道出了事,掀开帘子一瞧,只见乔书杰跟死了似的被他男人往桶外拖,忙奔了进来,抓过旁边的衣服扔了过去,自己忙从墙上还在燃烧着的油灯里揩了一指油灯。急急地走了过去,一手帮着福贵托着乔书杰,一手就将沾有灯油的手指按在了乔书杰的人中上,又掐又揉好一通,听得乔书杰哎哟一声才松了手。
“二爷,你这是要吓我们啊!”见乔书杰睁开了眼,福贵嫂身子一身就软了。
她这一软乔书杰半边身子就失了支撑,福贵虽是男人毕竟年纪大了,一不注意扑嗵一声就将乔书杰扔到了地上。
“哎哟!”被摔到了地上的乔书杰又呻吟了一声,动了两下还是没有爬起来。
“你去拿些葱姜蒜来。”福贵对福贵嫂说着就猫下腰去扶乔书杰,乔书杰浑身软得跟面条似的使不出一点儿劲,但却死沉死没的,福贵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架在肩上,然后拖出了隔间弄上了床。
到了被窝里乔书杰才稍稍清醒,半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问福贵:“我这是怎么了?”
福贵嫂正拿着东西进来,听得乔书杰这样问便笑了,说:“二爷,你刚才可吓坏我们两个老东西了!”
乔书杰听着觉得有些莫明其妙,说:“我就是觉得困了,睡了一会儿,哪里就吓着你了?”
福贵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福贵嫂,再朝她挤了挤眼睛,说:“别吵二爷,让他好好睡一觉。”说着又跟乔书杰说:“二爷,你睡着,我们俩给你搓搓脚,啊?”
“嗯。”乔书杰实在困了,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脚上传来那久违了的酸楚感,舒服得哼哼叽叽起来。
听着乔书杰哼哼福贵和福贵嫂都闷声地笑了,手上的动作也由原来的重变成轻,见着乔书杰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出来。
到了外头福贵嫂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奇怪地问自家男人:“老头子,二爷好些时候都不这样了,今天怎么又犯了?”
福贵将厨房里的灯吹灭,一手拉着福贵嫂出来,边锁门边说:“估计是今天去陈家不顺利,或是没见着小公子,或是陈家说了什么。”
听得福贵这样一说,福贵嫂嘴就闲不住了,一边往自己屋里走,一边抱怨:“这二奶奶也真是的,夫妻间哪有隔夜的仇,她还真能做,挺着肚子跑了,然后生了孩子还不让二爷见。二爷也算是做得足够了,一天一天地往陈家跑,她愣是看不见!竟记着那些子旧事!”
“主人家的事你就少管些吧,学得那罗婆子,累不累!”福贵推了福贵嫂一把,然后反手将手关上,灯着了油灯,一边解着衣裳一边对福贵嫂说:“咱们是没有闺女,要是有啊,也不嫁到乔家这样的人家。你是没瞧见,从二奶奶进门,太太都做了些什么事儿!若是二爷好倒还好,他一不好,二奶奶岂能容乔家。人家又不是没有出路的,要说家势有家势,要说钱财有钱财。你没瞧见那个叫‘莫老爷子’的人到咱们来时情景?”
“那如何不能记得!”福贵嫂搬了一个小凳子在福贵的脚边坐下,一边给福贵脱袜子一边说:“我记得那人来的时候,大爷和老爷对他特恭敬!就像晚三辈儿的,见了老祖宗似的。可咱们二奶奶一出面,那人又像是见着老祖宗似的。二奶奶不吭声,他愣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福贵嫂说着就忍不住啧啧两声说:“那叫一个威风!哎,怎么瞧也不像平日里的二奶奶!”
听得自己女人说福贵也笑了,且还满是自得地说:“我倒是早看出来了,你没有瞧见二奶奶刚进门那天,鸳哥儿连着两次闹,她那不露山不显水地就处理了,最后还逼得太太把鸳哥儿送出府!后来又管家,府里的管事、婆子谁不欺负她一个软耙耙的人?却不想,头一天就让他们栽了大根头。几辈子的老脸让他们丢光了,这才知道她的厉害。”
“也正是这样,太太才不喜欢她,总说她口心不一!”福贵嫂长叹一声。
“不说这些了。”福贵弯腰将福贵嫂手上的抹脚布拿过来,自己擦着,跟福贵嫂说:“你也快洗,二爷这样,你明儿得早起,给他做些养精神气的早膳。”
福贵嫂点点头,起身将福贵洗过了洗脚水倒了,自己在洗脸盆里洗了脸,然后把它倒在了脚盆里,又添了一些热水,洗过脚,便睡下了。
第二日福贵和福贵嫂起得都很早,这是多少年两口子养的老习惯了,一个人起来,另一个必定要起来,就算没事也得在彼此的身边转悠两圈方才踏实。乔书杰这个人是庄周的信俸者,追崇的是“天道自然”,所以现在满院子的积雪福贵也不需要清扫,他需要做的就是帮着自己老婆烧火、提水!
两老夫妻,一个灶前,一个灶后,有时说笑两句,有时相对默默,让屋外的乔书杰看了说不出的羡慕。
“咳,咳!”喉咙实在太痒,乔书杰懊恼地转过了头,真的是不忍心看到被自己打扰到的温馨消失。
听得外头有声儿,福贵和福贵嫂本能地就往外看,只见乔书杰只穿了一身夹身,身上披了一件棉服在外头,两口子齐声地叫了起来:“二爷!”叫罢又觉得彼此很好笑,对看一眼,福贵嫂拍拍手走了出去,朝乔书杰嗔怪道:“身子不好,怎么也不多穿件再出来?”
“我没事,别管我,忙你的去吧。”乔书杰嘴上刚一说完,便激咳了两声。
福贵嫂也不管他,扯着他就往回走,然后推他进了屋,自己进了屋里,把乔书杰的皮氅找了出来,给乔书杰拢上,问:“二爷昨天没见着谁吧?”
乔书杰抬了一下眼皮,表情有些恹恹的,说:“我想喝点儿花生粥,你做的是什么?”
见乔书杰这么直白地把话题扯开,福贵瞪了他一眼,气道:“做的是核桃粥!”
听得福贵嫂生气了,乔书杰扑滋滋地一阵笑,顺势坐在铺有厚垫子的大椅上,说:“妈妈这是生气了?”说罢叹了一口气,仰头问着福贵嫂:“妈妈,你说我真的有这么可恶吗?她恨我至此,竟躲着我一面儿都不见!”
“果然如此!”福贵嫂心里暗叫,想了想即说:“本来这些话不该是我一个下说的,只是二爷不比别的,是我从小抱大的。我且多一句嘴?”
“您年老识广,跟我说说。”乔书杰望着福贵嫂,满脸的诚恳。
福贵嫂想了想说:“要说二奶奶这种带着肚子就跑了的事,天下还真是少有。再如现在这般,生了孩子不让孩子爹的事却也少之又少的。更别说您三番五次上门去求,这样的,天下间也是少找。要搁在前朝,早让人用唾沫腥子淹死了。”说到这里福贵嫂顿了一下,看了看乔书杰的脸色,见他阴沉沉的很不高兴的样子,便笑了,又说:“说到这里,二爷也算是可恶的了。只是我且要问二奶,就咱们二奶奶那样出了挑的人儿,有着那样的家势、身份,为何还要将太太、奶奶们的作难一股脑儿地全吞在肚子里,不吱声,也不回声儿呢?”
说到这里福贵嫂轻轻淡淡地笑了一声,转头为乔书杰倒了茶递到手又才说:“说到底还是因为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