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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清-红鸾劫-第49章

小说: 清-红鸾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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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大家的呜咽声响起来,渐渐汇成浩大的声势。我冷冷地看着从我手里滑出去的他的手,有泪却流不出来。
  “方才……皇阿玛最后说了甚么?”好像有许多个声音一齐问我。
  “说了甚么……甚么……甚么……”那声音却是无穷无尽的传来,挥之不去。
  “他说……胤禛……”我仿佛,依稀是这么说的……一大片的愁云惨淡之中,我晕晕沉沉地倒了下去……

  江山易主时

  怎么回到家的,我不知道。醒来后见到熟悉的那面镜子,我的眼泪才冲破泪腺,涌冒而出。
  “主子……”冬雪轻柔地替我擦着眼泪,右手臂搂住了我的肩。
  张张嘴,然而什么都说不出来。“胤禵……你快回来!快回来!”我愁肠百结,五内俱焚。
  “冬雪,几时了?”“该将近丑时了罢!”“我什么时辰回府的?谁送我回来?”“戌时罢……当时我太慌张了,未留意甚么时辰呢!该是……四王爷……皇上送回来的罢,听闻小勤子唤‘皇上’呢!”“他说什么没有?”“未发一言,将你放下便匆匆离去。”
  哼,忙着去行他的继位前奏吧?该拿的拿了,该拘的拘了,该囚的囚了,便没人能有些许微辞了。
  “额娘!”我想到另一位羸弱老人。心急火燎地跳下床,又是一阵头昏眼花。
  “主子!”冬雪带了些哭腔。
  “没事儿!”我牢牢靠在她的身上,稳了稳神,“冬雪,你陪我进宫一趟吧!”咬紧牙关,紧迫着她往外走。
  “小勤子!快备马车!”冬雪屈服了,朝门外大声喊叫着。
  等我们蜗行牛步,慢慢挨到车边,小勤子已套弄好了。
  “小勤子,慢些儿!”冬雪谆谆叮嘱着,小心翼翼扶着我上了车。
  马车缓悠悠地“咣当、咣当”地摇晃起来。宛若当年初次进宫去,也是冬雪陪着我,把我送到宫门口……我的神志恍然迷离起来。
  应当快了吧,到时候我们逃得远远的,离这紫禁城隔了万水千山去,只剩我和他两个,“永老无别离,万古长相聚”,相依相伴、永永远远,做一对同命鸳鸯,一双白首连理。
  冬雪是头一遭进宫,她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着,她倒是大胆得很,一点也不怕这深宫禁地。
  额娘不在屋里,小玉也不在,整个永安宫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让人心生悲意。
  “额娘!”我慌神了,她能去哪儿呢?“冬雪,小勤子!快帮着找娘娘!”
  怎么回事?丫鬟们、太监们都上哪儿去了,唱“空城计”吗?
  “主子!主子!”冬雪在佛堂那边高声叫我。
  “额娘!”我奔过去一看,却见所有的在永安宫当差的丫头老妈子、太监们都齐刷刷地跪在哪儿,一动不动。却独独缺了小玉。
  “怎么回事儿?”我随手抓起一个,厉声责问。
  “娘娘……她罚奴婢们跪在这儿,自个儿出去了。”
  日头都已上三竿,我才在书阁的回廊上找到了她。她朝着畅春园的方向站立着,脸上毫无表情,也没有一丝生气,静默着,好似一座石雕。
  “额娘!额娘!”我连唤数声,她依然丝毫反应都无。
  “额娘!”我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娘,您别这样儿!您吓着芽儿了!”
  “唉……”她哀哀地长叹,眼神却须臾未离开那个方向,“芽儿,你起身罢!”
  “额娘,您要节哀……为着胤祯,您要坚强些!”我仍旧跪着,挪了过去,抱住她的腿。
  “芽儿……你皇阿玛他……真走了?”她低喃着,切切的,仍是痴痴地凝望着。
  “额娘……!”我颤声唤着,眼泪扑簌簌掉下,我惊惶失措了!
  “额娘,我们回屋子,好不好?”我强打起精神来,哄劝着。
  见她这样子,简直是双重的打击,我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气血倒流。
  “胤祯……十四呢?”她蓦地尖声问。
  “他正在快马加鞭赶回来。”我轻声细语,怕惊扰她脆弱的神经。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徘徊无依的小孩子,亟需人来安抚。
  “他……不孝啊,不孝……”她自言自语着,“我等着他回来!”
  “嗯!芽儿陪着您呢!”我猛地点头。
  “芽儿……”她放柔声音唤我。
  “啪嗒!”一声轻微的泪落滴在了我的心上。
  皇阿玛被即刻送往大内发丧。胤禛已然登上皇位。胤祥立马被释放出来,命令胤禩和隆科多都一起总理事务。胤祯和他们兄弟被正式更名,夺了他的兵权,并召他即刻进京。
  “芯儿,你的东西打理齐整没有?”我一边拣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催着她。
  一会儿胤祥和绵绵就要过来接走她了,她还在那儿磨磨唧唧的。她回家了,我也要收拾收拾进宫陪伴额娘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娘!您跟芯儿一起回家可好?”眼圈红红的,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使出杀手锏了,我狠狠心,“不行!我得进宫陪你祖母去!快些儿吧!你阿玛额娘要来了。冬雪!快帮着她拣拣!”
  我的包袱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些年我根本没置办什么物件,衣服和首饰都是以前的,也没什么好带。冬雪不能跟我进宫去,她老大不情愿替我收拾,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芽儿!”人未到声先到,胤祥和绵绵相携着走进屋里。两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哎!”我眯起眼,细细端详着他们。
  即便是关了不少时日,照样无损胤祥的俊逸、绵绵的端秀。两人身上散发的那种相知相惜的缠绵更是让人欣羡。
  “芯儿!”绵绵的眼睛氤氲起来,深情地唤着已长成半大姑娘的蕙芯。
  “娘……”她却迟疑不决地看着我。
  “芯儿,那是额娘和阿玛呀!”神色自若,笑着说。
  “阿玛,额娘。”她落落大方地走近他们几步,朗声喊道。
  “乖芯儿!”绵绵笑容可掬,“过来额娘瞧瞧!”
  芯儿顺从地走到她身边,两人说起悄悄话来,母女俩之间是从来都不会有隔阂的。
  “芽儿,这些时日多亏你了!”胤祥朗然开声。
  “我不过是做自个儿爱做的事罢了,何来‘多亏’之言。”我有意要撇清一些。
  “绵绵,我要与你道别了!我该进宫去了。你们一家子回府好生聚聚。”我拎了包袱要走。
  “哎!这如何使得!”胤祥急惶惶拉住我,“我已在府中备好宴席,单等你和芯儿过去了。你好坏给我个薄面罢!”
  “是啊,芽儿,看在我们夫妻一道儿来请你的份上……”她的眼泪说来就来了。
  原来是遗传啊,难怪芯儿也爱用这招。得,我缴械投降。
  “好吧,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去么?”我有些狠狠地看着绵绵那我见犹怜的模样。
  如我所料,胤禛一定在的。这是我不想出席的首要理由。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将要对我们家胤禵所做的一切让我恨之入骨。
  他一向是个不会将自己真实一面表露的人,多数时候都不会例外。少数除了在额娘面前,还有……为数不多的在以前的我面前。
  他看见了跟在绵绵后面缓步而行的我,那种热切的光芒让我有了强烈的不安感。阿弥陀佛!但愿我的第六感出错了。
  “悦芽给四……皇上请安了!”我无意跟他斗气。
  “免礼!”平静的嗓音下似有微微的激动。
  我的座位居然安排在他的左边首位!不知是胤禛有意安排,还是众人无意让出。举座皆一副了然的样子,置若罔闻,语笑声阗。
  我惊怒交加。一时立定原处,主意全无。

  狮虎之争斗

  弟媳悦芽见过皇上!”我不敢靠近,只好在离门槛几步远的地方跪下。
  俩兄弟正像激斗中的狮虎,争吵得面红耳赤,额头上青筋暴突。见我进来,却同时噤了声。
  “起来罢!”“谢过皇上!皇上,额娘期望能见胤禵一面!”我开门见山,实在不想见到他们兄弟俩争斗。
  “芽儿!”胤禵深深看着我,饱含深情地唤。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奔上前去,紧紧抱住他,长久地深吻他!我的胤禵,他憔悴得厉害,瘦弱得厉害,苍老得厉害!
  我的泪,只能往肚子里面流;我的话,只能在心底轻声诉说。
  “芽儿!代朕回了皇额娘,十四弟今儿个须同朕商讨事务,明儿个再见罢!”我眼尖地看见他不悦地皱眉。
  “我同皇上无话可说!走,芽儿,这就见额娘去!”胤禵不屑地说完,拉了我的手要走。
  “放肆!十四你竟敢公然抗旨?”胤禛疾言厉色,一掌将桌上的那只笔洗狂扫至地,发出一声清晰尖厉的脆响。
  我胆颤心惊地看着,惶恐到了极点!这可是他最爱的汝窑瓷器呀,竟而就这么给摔了!此时我居然不心疼这难能一见的宝贝,而是想到:我和胤禵死定了!触怒了雍正没好果子吃的呀!真真是个暴君!
  胤禵冷哼一声,倨傲地看着他。毕竟胤禛老了十岁,胤禵看起来要高出胤禛半个头,有些睥睨着胤禛的意味。
  “夫君!”我急了。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
  胤禛已是双眼赤红,勃然狂怒,双拳死死地握住。
  “来人!”他咬牙切齿地喝令。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小吉子带着几个侍卫冲入。
  很显然,他们早就被安排好了,只等胤禛一声令下了。
  势态一触即发,情况万分危急。
  “不!不要……!”我护住胤禵,语带悲凉,不胜哀伤,“若让额娘看见,她会伤心欲绝的!额娘她……年事已高,你们如何忍心!”
  “芽儿!”两人皆是一震,齐声唤我。却是各怀心思。
  “芽儿!你过来!”胤禛尽量放柔声音。
  “芽儿!别去!”胤禵将我紧紧护住。
  “放过他……”我看定胤禛。
  “朕要你过来!”他眯起双眼。
  我抿抿嘴唇,看看胤禵,又看看胤禛,犹豫不决。
  “芽儿……!”胤禵忧心地将圈住我的手臂再紧了紧,勒得我快要只能呼气,不能吸气了。
  “夫君!”我轻声请求,想掰开他的双臂,奈何他箍得死紧。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转头,对着他凄清地笑,“自古‘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知道他不会被怎么样,不过是发配守陵而已,有什么比命重要?又有什么比母亲重要?只要能让胤禵见上额娘一面,能让额娘宽心,我值了。
  “不!芽儿,我不知道你那是甚么谬论,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不明!对我而言,你不是!你是我的妻!我的爱!”他一口气说完,脸上浮现惊惶的神色,继而长长吐了口气,摇摇头,“你不能!”
  “胤禵……!”我为之深深动容,心狂乱地抽痛起来。我怎能弃他而去,置之不顾?我怎能!但我该如何取舍?
  胤禵,你痛,我比你痛过千余倍!你伤,我较你哀逾数百遍!
  “滚!都给朕滚出去!”胤禛已经怒不可遏,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奏折什么的,如被龙卷风刮过,滴溜溜全掉到地上了。
  小吉子等人只是如筛糠一般哆嗦着,没人敢上前劝说,也不敢将东西拾捡。
  “芽儿,咱们走罢!”胤禵款款深深地说。
  “嗯!”我与他笑眼传心,相互扶持着离开。
  我坚信,在我能预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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