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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三剑天澜录-第64章

小说: 三剑天澜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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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姜朔忽然道:“明日,你还是不要去了。”张潇惊道:“为什么!”姜朔叹口气道:“我本来以为,明日一场论战虽然难以颠覆国师党,但自保不成问题,这才邀你同去。但我今天忽然觉得心里很慌很乱……按说,我二哥从南京回来了,我只该感到心安,绝不致有这种慌乱……你是张掌门独子,关系首阳一派的气脉,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张潇愣了愣。张润涵一生收了周顺、赵巨炎、张随、张潇四个入室弟子,一视同仁,绝无丝毫的偏袒和溺爱。在张潇心里,他们师兄弟四人和张润涵一直都是亦师亦友,几乎没有过“父子”的概念。姜朔这么一说,他才想起原来是极可能要接掌首阳派的。

  姜朔轻轻揉着眼睛,道:“我知你心中肯定不情愿,但我既然没有成功的把握,便没有理由让别人和我一起赴险。”张潇长长出了一口气,猛地站起,张口正要说话,姜朔抢道:“你上过金殿么?你见过那样的排场么?你能保证安之若素、脚不软手不抖音不颤么?我只怕你成了秦舞阳!赵巨炎赵老板是你二师兄,和我一外一内遥相呼应,他那里也正是用人之际,你大可前去帮手。不必多言,这事就这样定了!”张潇大声道:“不行!”

  姜朔看着张潇,忽然笑了笑,道:“不如这样罢,我们来个折中。明日,你充当我的贴身护卫,在金殿下侯着。如果我实在拿不住尾大不掉的国师党,便叫你上去和他们辩论,如何?”张潇低头想想,道:“如此也好。姜兄,有了事情,你可不能只一个人去抗,天下人的事,要天下人来分担!”

  *****

  距姜朔私人府邸仅仅二十里之外,也有一座大宅子。这宅子从外表看,在遍地黄金白银的北京城里绝不出众,可这座宅子的一所房间里聚集的几个人,却是这个国家最具发言权的。

  当中坐着一人,正是那张随所见的“伍老爷”。只听他道:“那丰庆侯虽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先皇封的,不可太过怠慢,好好地服侍着。”他下手坐着的一个矮矮胖胖、面色发红的中年人道:“国师所言在理,下官已经命人去办了。”

  那“伍老爷”,也即是国师陆鼎,笑着说:“好你个冯六阳啊,竟敢比我还快上一步!你那一句‘所言在理’,到底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那矮胖子闻言大惊,连忙伏身在地。

  旁边站着的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的瘦高男人笑道:“冯大人贵为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掌管着朝中百官的升迁,却是奈何不了国师分毫啊!”刚刚放下茶碗的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也笑道:“冯大人的官是小皇帝给的,国师的名分却是先帝给的,你说谁的底子硬?”

  这时一位身着皮甲、脸色紫红、将军模样的高大汉子道:“卓大人、司总管,你们就不要开冯大人的玩笑了。冯大人,国师并没怪你的意思,快起来说正事罢。”上前把那矮胖子扶了起来。吏部尚书冯六阳低声道:“多谢古大人。”

  陆鼎道:“司总管,皇后流产后,皇上可有什么异状?”司熠辰是这房中几人最年轻的,不敢怠慢,忙站起躬身答道:“皇上耽溺于儿女情长之中,那日晚上磨起了满嘴的大泡。这几天来整日和皇后待在一起好言抚慰,其余百事不问,只道:‘送到陆国师处,由他发落!’”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陆鼎道:“你们莫笑,此时若是有个闪失,从巅峰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不过皇上这个状态也好。现在稍有威胁的,只有丰庆侯的两个儿子。”

  那留着两撇胡须的瘦高男人“卓大人”卓籍英道:“丰庆侯平庸糊涂,不知怎么生出这三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还好,最顶尖的一个姜晦,已经入了国师斛中了。”陆鼎摇摇头道:“这个姜晦久居南京知府,胸中城府深藏不露,我看他颇有几分占山为王的姿态,实在不好驾驭。”

  那高大皮甲将军“古大人”古轩道:“国师无须焦虑,他一个南京知府能有多少人马?有我二十万边军,全国上下的地方官员谁敢跟国师唱反调?”

  陆鼎这才路出一分笑意,道:“有了丰庆侯和姜晦在此,应该能镇住那姜望姜朔两兄弟,我们且看他父子兄弟自相残杀!王正奇孤家寡人一个,看他能熬多久!”

  众人又笑了起来。

  *****

  张随心道:“不错,便是如此!哈哈,且让我喝完这碗药!”

  张潇心道:“来吧,明天!来吧,明天!”

  赵巨炎心道:“上天有眼,我已尽力了,就看明天情势如何发展。黄家兄弟,你们多努力!”

  姜朔心道:“二哥,我们同胞出生,从小一起长大,父亲和大哥都没有你和我亲密……不管你站在哪一边,我拼了命也要阻止陆鼎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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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东郭
更新时间:2009…11…28 18:49:28 字数:4219


  京师内城东门之外,有一片向阳的高地,风水极佳,散落着几十座或是有主或是待售的别业小墅,各自独立互不相连,从高空看上去好似一块高台上放置了一块块的方糕。许多有地位的人都在这里购房,少的一套,多的甚至买了七八套。这块高地叫做“东郭别业群”,房价极贵不说,且并不只是有钱便能买到。这几十座别业的房主,毫无疑问在京城中都是树大根深的厉害人物。
  以这些人的身份,必然是狡兔三窟,在东郭购置了房子后,几乎整天闲置,半年也来不了一回。只有偶尔从外地来了客人,才或许会引他们到这里来歇息。只是这个“东郭别业群”房价被抬得很高,房主中不乏高官巨富,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闲暇时到这里来住上几天,大部分是抱了一种炫耀的心态,真正要休息的人反倒不多了。这里虽然没有固定守卫,可城中平民也基本不到这一范围活动。

  辰时刚过一刻钟,按说这正是人们吃早饭的时间,可在“东郭别业群”里却有十多个人匆匆忙忙地在一个个宅院之间穿来插去,好似在寻找什么走失的人物。这里平日就很少人来,而此刻正是朝堂之上众臣工面圣的时候,更加显得静悄悄的。只有这些身着灰衣之人拉网般搜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些人先先后后聚集在一处。一个貌似是众人领袖的圆脸老者惊讶道:“这些宅院的主人都是有背景的,实在不方便闯进去找。算了,跑了就跑了吧!不识好歹的东西,不稀罕他一个。”这十多人窃窃私语了一回,在那老者带领之下向回走去,分散着进入了三四处宅子。

  又过了一小会儿,从一处宅院旁边的一处柴房的窗子里探出一只脑袋,看了看四周,微微笑了笑,缩回脑袋。不一霎,一个年轻人推开门走了出来。这人身着蓝灰色粗布衣服,面上皮肤甚是粗糙,手背上生着一层暗紫色冻疮,发髻只用一根小树枝穿起,用一根边上起丝的布带束着。这人面貌非但平凡,甚至还有一丝丑陋,若不是他一双眼睛明亮润泽,便几乎和四五十岁的老汉无异。单看这年轻人衣着模样,应该是车夫、苦工、杂役之类的下层人物。

  这人反手把门掩好,轻松地走了开去。东郭别业群里都是一座座的独门宅院,道路并不复杂。那年轻人向西南方向绕过了十多座宅院,忽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着,都包了厚厚的头巾,若是旁人,从背后绝难分辨。可这年轻人看到两人后并没觉得陌生,反而生出一股熟悉之感。先是怔了一怔,而后嘴里呼啸一声,快步跑上去,笑道:“二位要买房么?”那前面两人闻有脚步声,正在戒备,听得这声音,都是低呼了一声,叫道:“张随!是你!”

  原来这看似苦役的年轻人竟是张随所扮!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座藏了不少避难的江湖人的宅院周围果然暗中布置的有守卫,若是冒昧越墙而出,只怕自己当场便要成为众矢之的。他昨日察看半晌,终于发现厨房边上有个小门,三五个杂役模样的人正在进进出出。张随灵机一动,干脆“借”了其中一人衣衫服饰,看准机会逃出这间“软监狱”。他身怀奇香曼陀罗,迷倒一个小厮自然易如反掌;又就地找来煤灰和面粉调和之后简单易容了一番,连手上的冻疮也是假作的。他内伤和毒伤都好了大半,已然不足为虑,只是身上肉伤非有十天半月好不了,是以他凌晨逃出后并未立即走远,而是先在一件柴房里歇息了半晌,待得这阵搜捕风头过去之后才现身出来。谁知无巧不成书,竟碰到了师公延和师玉霓父女俩。

  三人假作无事,慢慢向前走着,张随简略把这几日来的际遇挑重要的说了。他怕师玉霓心疼自己,那狱中受刑之事只是一笔带过,并没重提。讲完后,他问道:“你二人来此,有何贵干?莫非师伯伯又是夜观天象,测出了我的分野么?”

  师公延想起那晚为救张随力抗金龙帮众之事,微微笑道:“惭愧的很,我虽然对占星之术一知半解,却从来没有测准过什么,这两次碰到你,都是巧遇。”说完师公延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们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图一件大富贵。”

  张随心念一动,想起在沧州听师玉霓说过京城中有一件宝物即将现世,又想起那金领捕快葛长生说起过“北京城中暗流涌动”之类的话,因此并不怎么吃惊,反而理解了他两人为了打扮得这么严密。

  他正在犹豫自己一起跟去是否合适,师玉霓道:“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罢。你正被陆国师的私人守卫追杀,又是刑部归档的戴罪之人,需要仰仗我爹才是。”看她说话的情态,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随笑道:“晚辈有伤在身,无法与人动手,只好麻烦师伯伯了。”师公双手在背后一背,什么也不说,得意洋洋地领先走去。张随和师玉霓相视一笑,并排跟在后面。

  张随刚刚脱身,却根本不将那些个相府的私人守卫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随着师公延、师玉霓一起走去。

  师公延在前面左拐右拐,到了一座朱门大宅前,上前拿起一只门环,“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如此三重一轻敲了三遍,才放下门环。俄而那扇厚重的大门开了一条细缝,仅能容一人出入。师公延等三人鱼贯进入,那门扇又合上了。门后一名老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驼背老仆伸手指了个方向道:“师先生安好,我家主人正在中堂奉茶相待。”师公延理也不理他,带着张随和师玉霓昂首阔步穿过一道道门户,最后横穿一个天井,进到一间当中门扇大开的堂中。

  堂中已有了四五个人,均是身着银白衣服,拥着一位长者模样的人在一张圆桌后坐着。那人约莫和师公延一般年纪,面皮白净,身材匀称,唇边髭须理得一丝不乱,头发油光水滑,整整齐齐地在脑后挽了一个髻,显得比师公延年轻多了。此人一看便知是家境甚为优越,他身后站着的另外四个都是不超三十岁的年轻人。这几人后面,是一道厚重的黑红色帷幕,边上一个火盆,一只坐着铜壶的煤炉,只是大门开着,觉不出暖意。

  师公延到得堂中,也不谦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捧起面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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