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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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云娘和胡锦雯虽是女人,武林中人,那有什么忸怩之态,尤其胡锦雯,更像一只画眉儿,话多,笑声更脆,惹得店中客人,全都侧目而视。
阮天铎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尚未说话,蓦听街前鸾铃乱响,三匹骏马如飞而至,前面一匹马上人,在店前倏地一勒马缰,后面两匹马,跟着蓦然收势,连声马嘶,俄顷,阮天铎一眼看出,最后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身体魁悟的红面老人,正是铁若兰之父铁飞龙。
阮天铎因是面街而坐,是以最先看见,心说:“要糟,若然他们也投入这店中来,只怕锦雯不会与他善了。”
那胡锦雯才要掉头,阮天铎何等机警,忙出声将胡锦雯唤着,借着与她说话,不让她掉头,但眼角儿仍向店前瞄着。
还好,三匹马微一停步,似见店堂中客人已满,前面一个汉子哈哈笑道:“堡主,这家店想是客满,我们另找一家清静客店罢!”
铁飞龙目光向店中一瞬,点了一下头,三匹马又扬长而去,等到胡锦雯回头时,也只看见三人背影。
阮天铎见胡锦雯未认出是铁飞龙来,心才放下,但心中仍是不安,暗想:“铁飞龙行色匆匆,若也是赶去秦岭,这一路之上,岂有不再碰上的,若然被雯妹看见了他们打起来,我怎么办?”
心中有事,却又不敢露在脸上,因为胡锦雯最是聪明不过,反而故意与她有说有笑,不让她发现出半点痕迹。
因为铁飞龙在此现身,阮天铎便催着二人安寐,三人回房后薛云娘与胡锦雯是同住一间房,阮天铎是住在隔壁,听两女仍在絮絮不休,他可一个人在房中踱来踱去,想要找出一个万全之法。
最后他决定,先去探明铁飞龙去向,若然他不是去秦岭,那只要明日天一亮就动身,便可使双方避开,若然铁飞龙果是前往泰岭,他也只好带着她们另走一条道路了,虽说到了秦岭,仍难免他和锦雯不见面,但此时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的打算。
主意已定,待她们睡后,阮天铎拾掇停当,轻轻推开后窗,飘身外出。
他可不敢飞身上房,怕的是让胡锦雯发觉,绕到店后,才一掠而上。
阮天铎白天都老人传授脱影换形身法,本来轻功已臻上乘,现又经神尼打通任督二脉内力陡增,那轻功何殊增进一倍,身子才掠起,人比飞烟还快,月下连影儿也不晃,便已飞出数十间房去。
离店远了,阮天铎才停来,心想:“铁飞龙虽是在这城中落店,但投宿何处?自己却不知道,又怎能将他找得着。”
心下不由有点犹豫起来,忽想起他们不是要找清静客店么?不如仍由街上去打听为是,主意已定,从一个小巷中飘身落地到街上,凡见有客店,便去找伙计打听。
此时天才不过二更过后,客店全未关门,一连问了数家,伙计的全都摇头,说没有这三个人。
转过东大街,远远的看见有一家“高升店”,阮天铎才到店门口,不由蓦可里向后一闪,原来那铁飞龙正高坐在店堂中,两侧坐着同行两人。
此时,阮天铎因铁若兰之故,对铁飞龙已无敌意。但他又不能当面去说,皆因在巴音毕戈,为了胡锦雯两人曾动过手,现在阮天铎武功已今非昔比,自然不会怕他,却怕引起误会,心中暗算,便不肯露出。
但这是大街之上,此时人来人往,一个人侧身站在店角,岂不被人误会,心中在发愕,忽觉身后有人牵了一下衣角,阮天铎吃惊回头,顿又心喜了,心说,你这小滑头怎么在此?但却正用得着他。
当下忙退后数步,低声问道:“小老弟,你不是同你师傅去秦岭了么?”
那裴骅睨着眼儿嘻嘻一笑,道:“好啊,阮大哥你丢了铁姑娘,却又另找了两个,今天你要不请我吃一顿,我准得告你一状。”
阮天铎知道这孩子学得一身刁钻古怪,若不慎重的告诉他,只怕见了云娘和锦雯,又会说出些难听的话来。
当下脸色一沉道:“小老弟,可不许你乱说,那两位姑娘便是我由神山请来的薛胡两位姑娘,你可当心啊!你在她们面前调皮,准有你苦头吃!”
裴骅仍嘻皮笑脸的问道:“是不是会飞剑的呀?”
阮天铎点头道:“正是她们!”
裴骅骇得一伸舌头,道:“阮大哥,那你得先请我吃一顿。”
阮天铎道:“行!你可就在这店中去吃,但你可得给我探一件事儿。”
说时,向铁飞龙一指道:“这位红面老人,便是铁姑娘的父亲,也是你父亲的朋友,因为他与我同行的那位胡姑娘有过节,我怕他们碰面打起来,我又不能露面,你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去秦岭?要是去,可又走哪条路,至于铁姑娘之事,先别告诉他。”
裴骅道:“这事包给我,我问明了,来店中告你。”说罢却伸出小手。
阮天铎知道他是要银子,笑了一笑,从身边摸了一块给他,便回身走了。
回到店中,店堂中客人已大半回了房,哪知一抬眼,登又怔着了,那胡锦雯与薛云娘,竟又陪着一个男人在店堂中饮酒,这人阮天铎却不识。
再仔细一看,这个男人年龄在三十开外,不修边幅,头发好像一生就没剪过,满颊乱髯,身上更是破破烂烂,一付滑稽突梯样子,说话时哈哈不绝,好像他与云娘和锦雯全顶熟。
阮天铎这就奇了,他与云娘分离才不过半年,云娘在府中之时,自然不会结交这类朋友,必是在江南才相识,但看她们谈笑情形,竟似多年老友。
他这里在店前一犹豫,胡锦雯早看见了,撇撇嘴道:“怎么偷着出去,却又明着回来,是不是又去找铁丫头去了?”
阮天铎不便说明,只得寒糊应了两句,那云娘早指着花子般的中年人道:“这位是邱化邱大哥,我们从前在杭州认识的。”回手一指阮天铎道:“这是敝师兄,名叫阮天铎。”
那花子般中年人哈哈一笑,道:“久仰剑侣英名,今天可会着了,来!老弟,我们先干三杯!”说时一把将阮天铎拉着坐下。
这人虽是豪爽得紧,一见面就喊人做老弟,这也罢了,只是身上太以肮脏,阮天铎见他伸出的手,也是污脏不堪,不知云娘和锦雯,怎会交这种朋友,有些看不惯。
但阮天铎可不便露在脸上,笑道:“适才小弟有事,未曾迎候,邱兄贵处就在此地么?”
那邱化哈哈一笑道:“老弟。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是有家的人么?我怎能与老弟相比,不瞒你说,人家屋檐下,全是我的家,今儿见你们到了这城中,所以找来吃一顿。”
话才说完,早又大口的喝酒吃菜,全没一点客气样子。
那薛云娘道:“邱大哥,西湖一别,转眼又数月,你怎又来到此间?”
邱化骨碌一声,咽下一口菜,哈哈笑道:“我听说你们要去秦岭,因有一点信息,特来找你们,这可算有缘,竟将你们找到了。”
回头又对阮天铎道:“你们此去秦岭,必经过大洪山,你们可知在那大洪山中,有人等着你们么?”说完又是一声哈哈,只顾喝酒吃菜去了。
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相对望了一眼。
第十一章 历险大洪山
阮天铎探访铁若兰之父铁飞龙,巧遇小滑头裴骅,正好派上用场,便命其前往探听铁飞龙去向,自己回店相等。
哪知回到店中,却见云娘与锦雯正陪着一个形似花子的中年人在店中饮酒,晤谈之下,才知此人姓邱名化,亦是一位隐迹风尘的高人。
邱化说出大洪山中,那通天神魔已派人拦截之事,阮天铎哈哈大笑,道:“邱兄,我们此去,正是要扫袕犁庭,这些魔崽子早来早好,杀一个少一个,也免将来多费手脚。”
邱化为人最滑稽突梯眯着眼儿一乐,一拍大退道:“老弟台,你真是快人快语,凭你这份豪气,我这位老哥哥便口服心服,来!我陪老弟台干一杯!”
说时一伸手,便把云娘酒杯端起,递给阮天铎,自己一仰脖子便干了。
云娘突然两颊绯红,虽说她与阮天铎等于名份已定,邱化将自己酒杯递给阮天铎,岂不是两人吃了“交杯酒”了么?
阮天铎为人也豪爽不过,见人家干了,也未想到其他,举杯就饮。
胡锦雯可看在眼里,抿着嘴儿直笑,却道:“铎哥哥,今儿大喜呀!”
阮天铎愕然道:“什么?”
云娘早向胡锦雯瞪了一眼,道:“丫头,你少贫嘴!”
薛云娘不瞪她一眼,也许她还不说,这一瞪么?反而噗嗤笑道:“怎不喜呀,交杯酒儿也吃了!”
那邱化端过云娘酒杯,本是事出无心,听锦雯恁地一说,他本是游戏风尘惯了的人,口又没遮拦,早大笑道:“你们一双剑侣的喜酒,倒是应该早请我们喝了才是,大夫人不圆房,二夫人也等着着急,哈哈!阮老弟,你是几生修得!”
那胡锦雯不料邱化会说到她的头上,饶她平时喜欢作弄人,此时连脖子也红了,瞪着邱化道:“你说什么?当心我撕你的嘴!”
那薛云娘反而乐了,笑道:“该!该!阿弥陀佛,这才叫做因果循环不爽,雯丫头,是不是你真急了啊?”
胡锦雯一生哪曾饶过人来,被云娘一打趣,又羞又急,霍地站起,骈指便向邱化点去。
哪知她快,那邱化哈哈一笑,微一晃肩,早闪出店外,双手向三人一拱道:“剑侣下神州,我邱化打旗儿先走了,二夫人,你就饶恕则个!”
说罢,作了一个长揖,身形顿杳。
胡锦雯才要晃身追去,阮天铎伸手拦着,哈哈一笑,道:“雯妹,你就别追了,谁叫你打趣云娘来了?”
胡锦雯早啐了一口,道:“好哇!你们真叫过河拆桥,现在俩口子好了,便联合起来拿我开心!”
薛云娘也是口舌不饶人的,忙接口道:“谁开你的心了,本来么?你们在塞北早已喝过交杯酒儿的,难道还想赖,谁冤枉你了?”
胡锦雯再是口舌伶俐,但在这店堂中,虽是客人们多半走了,但那些伙计,全都远远的望着她们,哪能再争吵下去,气得连啐了两口,一顿脚,便气冲冲的先向房中走去。
锦雯一走,阮天铎一双星眸,却直望着云娘笑,笑得云娘心中小鹿乱撞,低着头不敢再看阮天铎,那份娇羞之态,可真惹得阮天铎心中一动。
就在此时,那小滑头裴骅一溜烟奔来,道:“我探明白啦!当真他们也是去秦岭……”
话未说完,一见薛云娘低头坐着,一伸舌头,便将下面的话咽住。
阮天铎这才笑道:“小弟弟,来!我给你引见,这位是薛姑娘,也就是你们常时说的圣手伽蓝,又称红衣女侠的!”
回头又道:“云妹,这就是钻天鹞子裴林的儿子,现已被河朔二矮的追云叟收在门下了。”
裴骅一听她就是圣手伽蓝,冲着她一耸鼻子,又要说调皮话儿,那阮天铎早一使眼色道:“小弟弟,你话还没说完呢?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云娘早已听说追云叟收他为徒之事,见这孩子虽是刁钻古怪,却有些喜欢他,笑道:“小弟弟,你说谁去秦岭啊?”
阮天铎怕他提到铁若兰,又会引起她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