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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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铎恭立一旁,等他说完了,本来早就听两位师傅说过,和河朔二老都有交情,这一听追云叟称呼自己的师傅左一声诸葛老儿,右一声诸葛老儿,更知他们交情定是不错,也就更加恭敬,说道:“老前辈这般谬赞,好生教我惭愧,以后还望老前辈多赐教益。”
阮天铎在客套,那追云叟却已对裴冲呵呵一笑,说:“寨主爷你可多多包涵,这倒不是戏耍你们,不如此,今天怎能把你们即刻引离是非之地,你们倒有雅兴,官面上追捕你们这般紧急,而且追兵瞬眼即至,你们却喝起酒来了。我老头儿一得信,赶紧就跑两条退和四条退拚,可真不是好滋味,好,我白给我们相天命不算,为了把你们引离险地,酒也没落到一口,反而给你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这位相公爷手下留情,我老头儿今天差点儿没归西。”
追云叟这么一说,大家全是一惊,那邱翔就不但是惊而且心里难过,这还没出直隶境界呢?还是给别人追上来了,火麒麟裴冲虽也是吃惊,但一颗心却反而放下了,原来这追云叟并非冲着自己来的,更非是和自己为仇作对,而是好意,只为玩世不恭,游戏三昧惯了,邱翔闻言,即趋前恭恭敬敬地一揖道:“萍水相逢,即劳老前辈这般关注,千里示警,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你道这追云叟怎出此言,追兵之说究何所指,追云叟乃是成了名的侠客,此言绝非虚妄,那年头虽说天下承平,但征讨安南之师,凯旋才不过数月,而且用兵累年,朝庭之中也并非重文轻武,官兵之中也很有些杰出人才,尤其那靖远将军薛季轮,出任九门提督后,更将军队中的津锐留在身边。
故此这北京城的提督衙门,很有几个人物,其中有两个原也是江湖中人,一个名叫笑弥陀曹华,一个叫黑风蛇刘云,武功均有相当造诣,原是在山西吃绿林饭的,后来放下屠刀,被薛季轮收在身边,到现在已有五六年了。
那笑弥陀曹华人生得矮胖,轻功不见出色,可是手中点袕镢招术津奇,专点人身三十六大袕,七十二小袕,在山西时万儿很不小。
黑风蛇刘云人如其名,一身黑皮,虬筋粟肉,累累坟起,轻身功夫很好,奔跃之间,有似黑蛇御风,快捷溜滑无比,手中折铁刀亦是不弱,两人弃邪归正后,在薛季轮军前很效了点力,平定安南,薛季轮得两人之功甚多,因此靖远将军出任九门提督,即将两人带在身边。
阮天铎与塞北观音两人大闹北京城,先前谍报不实,以为是普通江湖人,故未出动,哪知等到前往天星栈围捕的官兵败回,而且伤亡很多,两人检查官兵所受之伤,就知阮天铎与塞北观音并非等闲之辈,两人这才出动,但晚间仍是棋输一着,阮天铎与塞北观音轻轻易易地即脱困去了,但若无紫燕儿裘隐娘的调虎离山,两人要想走得这么干净利落,却也不能。
这一来,靖远将军薛季轮可就震怒了,笑弥陀曹华和黑风蛇刘云也觉面上无光,这才画影图形,追拿两人,恰好第三天即得良乡县的呈报,发现两人已过良乡南下,黑风蛇与笑弥陀两人一得到消息,马上即将提督衙门的好手调集了几位,连夜出京,按站换马,日夜蹑踪攒程,到东光肘,已是前后脚之差,幸好阮天铎等是绕城而过,若在东光打尖,怕不就要遇上。
那追云叟旬日前在太行小下巧遇天都老人诸葛天荪和钟千里两人,三人都是老相识,全系侠义道中有名人物,难得相逢,杯酒之间,就谈起了各人别后得意事,因此追云叟知道两人调理出了一个好徒弟,三人分手,诸葛天荪和钟千里继续往南,追云叟要畅游燕赵,哪知几天后,追云叟还未抵都门,即遇到黑风蛇刘云和笑弥陀曹华两人,笑弥陀以前虽说吃过绿林饭,但却未曾作恶。
黑风蛇可就不同了,而且还是追云叟掌下的游魂,黑风蛇之所以改邪归正,最大的原因怕了这位魔头,两人投到薛季轮麾下,追云叟却不知道,这一见他们快马奔驰,行色匆匆,以为又是作坏事了,心说:“好小子,我这次再容你逃出手去,我追云叟从此隐姓埋名。”
因此就暗暗地追上了,想看看他们要玩什么花头。
不过半天工夫,追云叟可就看出些端倪来了,因为几人按驿站换马,一个劲儿的向下赶,就知他们已入了公门,不然怎能在驿站换马,追云叟这一发现,本来就想不再追了的,但继而一想,虽然他们已投入公门,但若要为恶,恐怕比在绿林中更甚,更容易了,既然已经追了这么远,倒要看看他们贼心改了没有。
不大工夫,到了良乡,黑风蛇和笑弥陀直入县衙,和良乡县捕头晤谈。你想追云叟是何等工夫,饶你是白天,也暗入了县衙,将他们谈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追云叟得知他们此行是追捕大闹京城和劫珠的巨盗,而这巨盗并非别人,而是旬日前诸葛天荪和钟千里方在夸赞的爱徒,追云叟就不由有气,心说:
“好,你两个老头儿教的好徒弟,我追云叟不知道,也还罢了,既已知道,对不起,我要替你们清理门户。”
追云叟心里有气,可就跑在笑弥陀和黑风蛇几人的前头,方到青州,竟给追云叟赶上了,刚好见到常杰鬼鬼祟祟地把两人引走,追云叟就随后跟着,阮天铎和塞北观音明着入邱翔家,追云叟也暗中进去了,等到阮天铎向常杰等说明原委,追云叟不禁流了一身冷汗,心说:“若我听信了黑风蛇之言,贸然出手,不要说诸葛天荪和钟千里两个老儿不饶我,这大错铸成,我也别想在江湖中混了。”
追云叟这一明白了底蕴,自然就要反过来帮阮天铎,其实要凭武功,追云叟要阻止追骑,还不易如反掌,但他却想要考究考究阮天铎的武功和心性,到底如何好法,因此仅在暗中跟着几人。
到东光时阮天铎等前脚刚绕城而过,后面追骑就已到了,容待七人抵达安陵,邱翔以为这就算出了直隶省,不要紧了,心里一松,把几人往酒店里让,就在这个工夫,黑风蛇和笑弥陀已离东光追赶下来了,七人绝没想到会有京城的高手追来。还想在安陵好生吃喝一顿呢?追云叟可是知道得清楚,一想,不好,若容他们在这大街之中动上手,难免要伤及无辜,不如把他们引到郊外再说,但追骑瞬眼即至,时间已不能待了,这才现身,激怒几人,将他们引到这林子里来。
追云叟不但游戏三昧,而且存心要试试阮天铎的武功,所以到了地头也不说破,哪知和阮天铎动上手,先还以游戏的态度,心说:“饶你是诸葛老儿和钟千里的徒弟,你总共才多大岁数,还能好到哪里去。”
追云叟这一看轻了阮天铎,竟连遇险招,哪里还敢大意,这才将游戏的态度收起,认真和阮天铎过招,哪知仍未讨得半点便宜,阮天铎见战不下这个矮老头,不由性起,施展出天都老人津研的绝招,左手骈指如戟,游蜂戏蕊,猛向追云叟胸骨下二寸的玄机袕点去,追云叟还不是点袕的圣手,心说,你这不是叫班门弄斧么?施展三十六手擒拿中的骊龙探爪,一斜身,就扣阮天铎的脉门。
阮天铎就知他有这一手,本来这手是虚抬,微微一笑,右手描金折扇快如电光石火,向追云叟左肩井环袕点到,阮天铎这一手看是两招,但左手慢,右手快,因此也如同一招一般,阮天铎描金折扇点出,刚好追云叟一斜身,还不等于向上凑么?这还是遇到追云叟,不然也躲不过这一招。
到底姜是老的辣,追云叟不是一斜身了么,赶急一伏腰,报君知犀牛望月,猛往上近,这才有铛的一声暴响,这一险招是躲过了,但按理说追云叟还是输了一招,因为追云叟是成了名的英雄,要靠兵器来硬接,就得算输招,因此就斜窜出去,这才哈哈一笑道:“果然天都老人扇招津奇。”
阮天铎和追云叟过招,实也暗自心惊,还真没有想到会有以报君知来作兵器的,虽说追云叟遇了险招,但这还是人家轻敌的缘故,真正对敌,自己绝胜不了人家,因此心中佩服,又因追云叟是两位师傅的好友,故此急忙躬身为礼。
追云叟把黑风蛇刘云和笑弥陀曹华率领京中捕头追赶前来的话一说,大家才明白追云叟是善意而来示警,大家就向追云叟致谢。
追云叟这才道:
“你们七人七匹马奔出安陵,行踪何等明显,恐怕那黑风蛇等即将追来此地,若凭武功,当然无须惧怕他们,但他二人既已弃邪归正,而此行又是奉命差遣,事又由误会而起,等他们来时,你们应手下留情,但好说绝是不了,你们虽不怕他们,但若走到哪里,他们缠到哪里,总是讨厌,等他们来时,你们先给他们一点颜色,再由我来替你们将这误会解说清楚,你们以为如何?”
追云叟这么一说,当然是万全之策,那还有不同意的,方在道好,蓦听得蹄声由远而近,眨眼已穿林而来,大家回视,追云叟已没了踪迹,来的竟有七八匹马,方来至切近,已向左右分,抄围过来,同时均已翻下马。
大家一看,正面两个劲装汉子,一个矮胖,一个稍长黝黑,不言可知,那矮胖的一人,定是笑弥陀曹华无疑,稍长黝黑的那人,当然是黑风蛇了,只见那黑风蛇刘云,方一纵身跃下马背,已经背上撤下折铁刀,用刀一指,先冷笑,发话道:“看你们还逃到那里去,是英雄好汉就该敢作敢当,官司你们打啦,别让我哥儿们动手,自讨苦吃。”
七人中,论能耐,得数阮天铎,但若论江湖历练,可还让火麒麟裴冲,这裴冲刚要站出去答话,好家伙,这才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倏地眼前人影一幌,那裴骅已跳出去了,只见他双手的子母离魂圈一错,呛啷啷一声金铁交鸣,随着左手子母离魂圈护胸,右手圈向黑风蛇一指,别看他才十二岁,可是神气十足,也鼻孔里一哼,说:
“别吹大气了,你们才脱掉贼皮几天,就诬蔑人家,看你这样儿就不是好东西,你不是牛高马大吗?只要你赢得小爷手中这对圈,再说大话不迟。”
火麒麟裴冲一看裴骅跳了出去,心里可就急了,心说:
“这总是平日娇纵惯了他,纵有能耐,你总共才多大年纪,这场面举手就得论生死,岂是和在山寨一般,大家让着你,是打着玩儿的吗?”
火麒麟裴冲刚要喝止,那捕快中有一个名叫贾威的,可就看出便宜来了,准知道对面这些主儿,没有一个好惹的,凭能耐,有自知之明,准不是人家的敌手,但自己千里追来,若连一手儿也不露,可没法交待,他可想得挺好,见裴骅跳出来了,也就和火麒麟一般想法,你年龄有多大,纵有能耐还能好到哪儿去,这贾威生怕别人抢了这便宜去,忙一摆手中铁尺,纵身出来,对黑风蛇刘云说:
“头儿,我这叫笨鸟儿先飞,打旗儿的先上,这么个侞臭未干的娃娃,若还要头儿你来伸手,我们这份粮吃得也太没意思了,头儿,你给我看着,让我先来拿这个小贼。”
裴骅一听贾威叫他小贼,腮帮子一鼓,两眼一瞪,心说:“我要不给你一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