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千岁-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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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楚明帝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到叶阳皇后在旁提醒才罢,命人将他和随行的莫如风还有另外几名使臣一并引着到席间落座。
因为是接风宴,所以需要交涉的事情不多,楚明帝又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话,旁边一席上楚越的生母卢妃已经含笑吩咐人引了歌舞进殿。
丝竹声起,穿着绯色舞衣的舞姬们鱼贯而入,柳腰纤细翩然而动,将殿中灯火的光影映衬的又再明艳三分。
为了表示对秦菁的礼遇,但凡有资格入席的后妃公主们都纷纷上前给她敬了酒。
说也奇怪,这楚明帝虽然看上去正值壮年,但是他膝下子嗣近年来却再无所出,最小的儿子楚越和楚临也都已经十七岁,再就是一个很不得宠的四公主,今日晚宴人也未到。
秦菁心里一边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一边礼貌得体的回答着叶阳皇后偶尔飘过来的问题。
殿中歌舞升平,正是推杯问盏最热闹的时候,不知道怎的殿外忽然传来厚重的雷鸣声,其声低缓暗沉,但却雄浑有力,震在人心,仿佛这座宫殿都在隐隐颤抖。
只是明明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是殿中歌舞声却一切照旧,仿佛谁都不关心那殿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一般。
上座楚明帝双目微阖,惬意的单手在膝上打着拍子听下面如淙淙流水般涌动的乐音,旁边叶阳皇后笑容满面的看他一眼,然后抬手招呼了自己的近侍海公公上前,悄声吩咐了两句话。
海公公谨慎的应下,转身无声无息的从侧门悄悄退了出去。
殿中饮宴的气氛热闹不改,但秦菁看的出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慢慢流露出些许的不自然,只是楚明帝不动,他们便强忍下来,半点声色都不露。
半晌,直至乐师手下这一曲奏完,丝竹骤停,远处那雷鸣声像是突然加重数倍迎面击来——
那是鼓音!虚设在西楚皇宫大门外所谓“鸣冤鼓”几十年未曾有幸响起的鼓音。
殿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楚明帝缓缓睁开眼,目光似乎还有些迷蒙的侧目看了叶阳皇后一眼,懒洋洋道:“皇后可听见什么声音了?”
叶阳皇后从容的露出一个笑容,回道:“臣妾已经着人去宫门口查看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哦!”楚明帝细吟一声,正待要坐直了身子,殿外已经有个内侍装扮的人迎着洞开的殿门疾步而来。
叶阳皇后的脸色微变——
来人不是她派出去查探消息的海公公,而是楚明帝身边太监大总管张惠廷!
怎么回事?
叶阳皇后心中巨震,下首太子楚风与她对望一眼,也不觉露出凝重之色。
张惠廷快步进得门来,当众跪拜,脸色不太对劲,还不及说话,门外又是一人疾步而来。
见到海公公,叶阳皇后下意识的想松一口气,然则还不等她这口气提起来,脚下张惠廷已经伏首于地道,“陛下,七国舅求见!”
秦菁不明所以,殿中众位西楚朝臣也都茫然的面面相觑,只有叶阳皇后的脸色变得最快,几乎是瞬间已经沉了下来。
楚明帝那里都是拧眉想了想,紧跟着却是微微抽了口气,声音紧凑道:“你说谁?”
“七国舅。”张惠廷重复,紧跟着补充道,“前骁骑营副都统,叶阳晖叶阳大人!”
叶阳晖?前骁骑营副都统叶阳晖?
在场的老臣们茅塞顿开恍然大悟,而叶阳皇后的嘴唇一颤,连带着席间的武烈侯叶阳安脸上都跟着哗然变色。
十八年前叶阳敏死后,那个孽障就跟着辞官隐退不知所踪了?那么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来求见楚明帝是意欲何为?
楚明帝眉心微蹙略一沉吟,紧跟着外面海公公也惊慌失措的奔进来,猛扑在张惠廷身边,颤声道:“皇上,娘娘,不好了,翔阳侯让人在外擂鸣冤鼓,这会儿已经不顾侍卫阻挡,砍伤了十余名侍卫,持刀闯进宫来了。”
翔阳侯?为着颜家兄妹遇刺的事?
即使是武官入朝,也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未经皇帝允许,私携兵器入宫等同谋逆,这翔阳侯是疯了不成?
想到他手上握着的三十万大军,众人都禁不住心中忐忑。
楚明帝面色如常,甚至没有多看他这些臣子一眼,只就略略自己思索了点事,然后骤然抬头道:“把他们都宣上殿来吧!”
“是!”张惠廷应道,转身匆匆而去,却是只在他刚出门,外面已经传来一声粗犷的暴喝声,“全都让开,我要见皇上!”
“侯爷,侯爷——”张惠廷慌慌张张的追,那颜玮却终究是没等得及他通传,转眼已经跨进门来。
他手里一把精钢打造的厚重战刀,上面有血迹未干,看来闯宫杀人的话便是实证在此了。
那刀的样子已经有些陈旧了,那些与他同朝为官的老臣都认得——
正是当年为楚明帝出生入死在沙场上用的那一把。
翔阳侯这般悲壮的出场阵容,当真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把。
“听闻颜卿求见于朕?不知所为何事?”楚明帝气定神闲,语声淡淡。
“陛下,老臣老年才得一女,实属不易,现在她无辜枉死,请陛下为臣做主,还我女儿一个公道。”颜玮的眼睛充血,两鬓添霜的沙场老将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紧跟着,几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却见当堂而立的七尺汉子骤然屈膝一跪,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悲壮的泪痕。
这样的父亲,是秦菁一生都无缘得见的。
只是现在她却无暇为这老者的爱女之情而生出感慨来,所有的思绪都凝结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上——
颜汐死了?
那个明艳鲜活的少女,就这样归为一捧黄土了吗?
白奕不会这么做,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挑起翔阳侯与宫中派别之间的矛盾,引他起事大闹京都而已,颜汐死与不死,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对颜家人祸水东引之举是有不满,但还不至于必须得要杀人才能泄愤。
事情,好像再一次超出她的掌控之外了。
全殿上下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楚明帝也像是明显一愣,秦菁的目光飞快扫过,唯有叶阳皇后在抽气之余目光沉稳。
再联想到那日半途楚风被人传召进京的事,直觉告诉她——
这双母子是提前知情了的。
“颜卿此言何意?”楚明帝一时间还是在消化他所传递的讯息。
“五日前,小女与犬子在翔阳境内一处山中狩猎,突然冒出来十数名武功卓绝的黑衣人,那些人出手狠辣,招招无情,将我女儿刺成重伤,不治而亡了。”颜玮神情悲恸,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猛地抬头看向叶阳皇后,铿然怒道,“老臣怀疑,那些人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指派!”
“颜卿,你不要血口喷人!”叶阳皇后厉声道,脸上表情还是惊大于怒,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冲着她来。
“颜卿,皇后是一国之母。”楚明帝沉声提醒,言谈举止却都万分从容,仿佛半点不受影响的样子。
“老臣有证据!”颜玮寸步不让,袖下一抖落下两个信封,“如若不是做贼心虚,娘娘何必一再颁下密旨阻我入京?”
“本宫何时有密旨于你?”叶阳皇后勃然大怒,猛地拍案而起。
下面张惠廷已经将那两封信函呈送到楚明帝面前,楚明帝取过一封打开,上面字迹隽秀,就连旁边的叶阳皇后都一眼认出——
那是她自己的字迹!
而且,信上凤印清晰,当真就是一封出自她手的皇后手谕了。
信上字句她粗略扫了眼,无不是强势镇压,让翔阳侯息事宁人的。
她,几时写过这样的信件?
叶阳皇后勃然变色,但下一刻她已经马上明白——
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皇上!”一改方才的凌厉和霸道,她转身已经屈膝跪在楚明帝面前陈词,“颜儿那孩子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无缘无故的,臣妾何必与她为难?再者臣妾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如果此事真是臣妾所为,在这样明知道纸包不住火的情况下,我也断不会写出这样的信件来给人把柄的。”
她是聪明人,她的聪明决断朝野尽知。
所以这样的嫁祸根本不可信,但是不可信又怎样?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她叶阳氏不会做出这等欲盖弥彰的蠢事,眼下铁证如山,她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
字迹她可以说是被人模仿,那凤印呢?
天下唯此一方的凤印,又要如何开脱出去?
究竟是什么人 ?'…3uww'竟然能够把手伸到她的宫里去?
叶阳氏心思急转之下,胸中怒意大盛,却唯独没有办法发泄,只觉得一口气顶在胸口,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这一辈子凌驾万人之上,几时被人这样的算计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忽而凤目一挑就看向斜对面安然静坐的卢妃。
卢妃本来正是幸灾乐祸之时,冷不防被她冷目一射,顿时就起了落井下石的心思。
“以皇后娘娘的为人怎么可能出这种蠢事来?想必是有人的设计嫁祸的吧?就是可怜了颜大小姐,这样年纪轻轻的就——唉——”卢妃适时的捏着帕子叹一口气。
她这样,说是为叶阳氏开脱,实际上无疑火上浇油。
就算是有人要算计你叶阳珊,又凭什么要拿我的女儿来垫背?而且如今有这信函在手,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分辨这到底是不是嫁祸。
“皇上!”武将出身的颜玮是个一点就然的个性,马上目赤欲裂的一声低吼,“皇后娘娘的亲手信函在此,而且两次送信的人我也都押下了,陛下可以传他们上殿一问就知。”
还有送信的人 ?'…3uww'不用说,肯定是她身边的熟面孔了!
楚明帝挥挥手,示意带人上来。
叶阳氏袖子底下的手指握了又握,虽然一再极力的压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挑起眼角往大殿某处最不起眼的角落了扫一眼那纤尘不染的一抹白。
是他吗?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这样局,卢妃那些人做不来,只有那个女人!只有她!
张惠廷去了不长时间就很快折返,身后带人五花大绑的押着两名高大的侍卫和一名矮小的太监。
这三人刚一入殿,太子楚风已经噌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不可置信的指着那名小太监,惊疑道:“小李子?你怎么——”
“哼!”颜玮自鼻息里哼出一声冷笑,“这正是我想要问太子殿下和皇后皇后的,娘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嫁祸,这信上的凤印不是假的,这几个奴才也没贴着假面,陷害你?难不成是太子殿下自你宫中取了凤印做下的吗?”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楚风怒道,一个箭步从桌后冲出来,一时冲动之下他本欲去找颜玮拼命,但这多年来的储君之位他却也不是白做的,走出来两步脾气已经压住,只就走到当中对着楚明帝跪下道:“父皇,请父皇明察,儿臣前些天前往大秦边境迎荣安公主大驾,这一月之内都不曾有机会进出过宫门了。而且诚如母后所言,咱们都和颜家小姐无冤无仇,实在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害了她,还平白无故给自己惹一身嫌疑。”
“你人不在京中,难道事情就不能做了吗?”一直阴着脸站在旁边的颜璟轩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冷笑道,“若论杀人,谁还会比你们母子更有理由?何必还要我们家人来多言?”
楚太子迎娶大秦公主,同时为了防止颜家和七皇子连成一气,杀人以绝后患!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有叶阳皇后的手谕出现,这个理由完全可以取信于人,可就是那手谕又将他们撇清了——
如果真是叶阳氏这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