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莫不静好-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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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果真今日就过来了。”洛儿将食盒放在桌上,笑道:“听安娘说您这几日胃口不好,我园里开的桂花很好,便拿它做成桂花饼,里面加了山楂,可以开胃的,不如伯母尝一尝?”
岳云立刻帮腔,殷勤地夹起一片送到岳母唇边,道:“是啊,姑姑做的桂花饼真的好吃,奶奶尝尝。”岳母见岳云送至唇边,不由得喜笑颜开,咬了一口,连连赞道:“果然是好!”岳云听他奶奶赞好,得意地瞧了旁边的李氏一眼,洛儿暗笑小娃的鬼心思。桐儿果然喜欢桂花下的秋千架,跳着上去,安娘却在洛儿身旁远远瞧着,洛儿奇道:“安娘不喜欢秋千吗?”安娘道:“桐妹妹最喜欢荡的高高的,我害怕。”洛儿微笑不语,这四个孩子,岳云和桐儿最喜欢玩一些大胆新奇的游戏,安娘性子安静乖巧,赵谌则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沉稳一些,洛儿一贯认为孩子就要淘气些,岳飞则认为赵谌是榜样,从小就与众不同,将来必成大器。李氏的孩子银瓶格外依赖母亲,话也少,相较于安娘的沉静,银瓶简直就是沉默的性格。
岳母此时含笑瞧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地玩笑,神情祥和宁静,表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只是由于之前的流离,加之上了年纪,总是多病多痛的,洛儿问道:“伯母,您这几日夜里还咳么?”岳母闻言摇头道:“还是老样子,积年的毛病了,五郎说你也是个身子弱的,可别仗着年轻就不知保养,作下病根就不好了。”洛儿忙答应了,笑道:“我倒认识个好大夫,不如请他们来瞧瞧?”岳母摆手道:“何必劳师动众的,因着我咳了几声,五郎便忙着请大夫,那些大夫说的话我也不懂,倒是药开了不少,嘴里一天到晚都是苦的。”
正说着,忽见岳飞引着一通走进来,一通双手合十向岳母问讯,笑道:“老夫人好。”岳母亦双手合十,神色恭敬,道:“禅师好,不知该怎么称呼?”洛儿忙在一旁笑回:“这是原先相国寺的一通大师,最是得道高僧,我刚才说的好大夫,就是他。”又笑向一通道:“可见的背后不能说人的,我正念着你,你便到了。”一通笑道:“难怪我连打了几个喷嚏,原是你在背后念我呢。”岳云远远地瞧见一通,忙跑过来叫道:“师父。”岳飞嗔怪的瞟了洛儿一眼,洛儿冲他吐吐舌头。
岳飞对岳母陪笑道:“娘,一通大师不仅佛法精深,对医书也十分精通,让他给您看一看,定是要到病除的。”岳母将手伸出来,对一通笑道:“劳动大师了。”一通手捻白须装模作样地笑道:“老夫人客气。”一时诊脉完毕,道:“曾有些积年的病根存在内里,这几日天气骤凉,才引发旧日之疾,我开两副方子,一副今次服下,另一副且放着,虽不敢说去其病根,若每逢春秋吃上两剂,倒是可以预防。”见他要提笔写方子,洛儿忙说道:“可有药膳的方子么?”
一通边写边道:“这倒没有,哎,对了,有两样东西可吃。”他微微一停,继续提笔,一面说道:“你今年夏天用蜂蜜腌渍的莲子可以拿来泡水喝,还有就是冰糖山楂可以当做小食吃些,这是不妨的,其他的甜食还是少用的好。”洛儿闻言将岳云和赵谌叫到跟前,道:“你们两个回家问你初夏姑姑要两罐子蜂蜜莲子来。”一时药方写完,一通折起来交与勒娘去抓药,向岳母道:“老夫人放心,这剂药服下去,明早便可见效。”
岳母笑谢了,又听岳飞向岳母道:“云儿已拜一通师父为师,学习武艺。”岳母更是欢悦,笑道:“如此便更好了。”一通意味深长地向洛儿笑了笑,岳飞谢道:“劳动大师走这一趟。”一通笑道:“这有什么,就是你不去找我,我也要来的。”他转向洛儿道:“我原有一本《梦溪笔谈》,其中有两页缺损,到你这里拾遗补缺的。”洛儿拍手道:“来得不巧,原是有的,可惜后来遗落了。”一通亦笑道:“你别偷懒,我知你看过三遍便可背诵,这书你看过可不止三遍,虽是遗失了,你定然可诵的出。”
洛儿取笑道:“再没见过你这样的出家人,如意算盘打得真真精明!”见岳母和李氏有些诧异,一通笑着解释道:“我与洛洛昔年便是故交,自来便是如此。”岳飞早已见怪不怪,李氏却似有羡慕之意。一通坐了一时,便要告辞,临走时对洛儿笑道:“先说下,后日我来取书,到时候要喝你的好茶,可别舍不得。”
随着天气次第转凉,菊花渐渐开的繁盛,放眼望去皆是满目金黄,雁过衡阳去,唯留下阵阵鸣声在人的心中徘徊。金兵见宋朝廷并无出兵动作,再次发动侵宋战争,攻陷了澶、濮诸州,岳飞等人屡次请战,却得到杜充按兵不动的回应,岳飞性情又刚直无比,要他看着这等窝囊受气的挨打行为发生在眼前,又怎肯答应,却奈何他是留守司的基本将领,必须听从杜充之命。
这一日,桐儿和安娘请洛儿去看看岳云新作的一幅寒梅图,洛儿亦两日不曾见过岳母了,况且岳云最近倒真是下心学画,便随她们过去。还未进门,就听岳云缠着问:“奶奶,我画的好不好,好不好?”岳母慈祥宠爱的声音响起:“奶奶不会看画,等下你姑姑来了,叫她瞧瞧,先去给你婶娘看看好不好?”李氏自然夸好,说颜色画的娇艳,像极了梅花。洛儿举步进内,岳云眼尖先瞧见,小心翼翼地捧着新画的寒梅图到她跟前,兴冲冲的问道:“姑姑,你瞧云儿画的可好?”
洛儿捧起画卷:“哎呀,我们云儿真是进步神速,这花好像能闻到香味呢!”岳云听的益发高兴,瞪大眼睛,急切地拉着洛儿的袖子:“是吗,姑姑果然识画!”他得意地背起手摇头晃脑,对安娘道:“安娘,我画的梅花送你!”小家伙依然未改得意神情。洛儿抿嘴一笑:“不是水仙么,竟是梅花,容姑姑细瞧瞧。”她端了那画作势贴近细瞧。
岳云登时眼睛瞪得鼓鼓,抢过那画大叫:“姑姑根本不识画,哪里是水仙,明明就是梅花!”洛儿佯装吃惊,抢过画:“是吗,让姑姑再瞧瞧。”岳云不依,亦过来抢夺,洛儿再也装不下去,弯腰大笑。岳母也忍不住笑起来,指着洛儿笑对李氏道:“偏生她刁钻的紧!”洛儿笑着过去,道:“还不是为博您一笑,您笑了,说明我和云儿配合默契呀。”见岳云眼睛依旧瞪得鼓鼓,洛儿温言哄劝道:“再给姑姑瞧瞧,姑姑这次认真瞧云儿哪里画的好。”岳云紧张兮兮地将画递与洛儿,却做好再次抢回的准备。
洛儿展开一瞧,果真进步不小,像模像样的,笑道:“倒真是不错,进步很大,令姑姑刮目相看了,只是啊,若要画好,光照着描样是不成的,便和花样子无甚区别了,第一要紧的是要有风骨,梅乃花中君子之一,既要有浩然之气,又要有傲骨,不同于流俗,才入得方家法眼。不过云儿近几日新学,能画到这般地步已是极好了。”岳云问道:“那什么才是风骨呢?”洛儿想了一想,未及作答,赵谌便道:“就是像师父一样,敢于直言,不肯附和权势之人。”洛儿一笑,便不说话,岳云和桐儿耳语一阵,便拉着赵谌与安娘出去了。
见提起岳飞,岳母埋怨道:“这个五郎,也真是的,三日不回家也不知来个信。”洛儿忙陪笑道:“听说金人又占了好几个州,想是防务紧。”正说之间,忽见虎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先向岳母问了好,说了几句闲话,看神色却似有要紧之事,洛儿奇道:“你这样急,到底怎么了?”虎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杜相公要趁秋汛挖开黄河放水,以保汴京,岳大哥坚持不同意,在留守司衙门跪求杜相公收回成命,杜相公闭门不见,如今岳大哥还跪着呢,阿姐,你去劝他回来吧!”
洛儿闻言一惊,问道:“挖开黄河以后将水放往何处?”虎子眼睛也红了:“京东路!”好个杜充,洛儿几乎要拍案而起,他这是以牺牲整个京东路十数万百姓的性命来换取汴京一地的平安,只是,若汴京只剩一座孤城,又何谈平安!岳母亦担忧不已,叹道:“可怜了京东路的百姓!”洛儿皱眉道:“杜充此人,残暴好杀,却不敢同金人交手,决计不可能将汴京至于险地,因此,他一定会将黄河掘开!”
74。…第72章 山雨欲来
虎子双手握拳,又急又气,道:“可不是么,尤其是中军统制张用所部,大多数军士的家乡都是京东路,家里还有父母妻儿,现下已经在南薰门外摆开阵势反了!”初夏在旁惊道:“那岂不是同靖康元年的时候一样了吗?”洛儿在地下踱了几步,蹙眉道:“只恐如今的形势要比当年更严峻,如果任由杜充挖开黄河,汴京将会是孤城一座,必定守不住,只不过是迟早罢了!”
几个孩子从外面进来,赵谌道:“张叔叔,今天为什么这么多兵站在门外呀?”洛儿诧异地看向虎子,问道:“什么兵?”虎子见她脸色沉下来,便有些小心地答道:“王副统制担心老夫人安危,派了三十个兄弟在门外守护。”岳母闻言亦郑重了神色,凛然道:“朝廷的军队,岂能为我岳家所用?”
虎子低声嘟囔道:“大娘,不是我们不愿意为朝廷打仗,可是……”他顿了顿,接着道:“要是打金狗,咱们兄弟决不皱一下眉头,向自己人,下不去这手。”洛儿轻轻摘下安娘发梢的一片细碎的落叶,叹道:“杜充定会将自己信得过的军队派去攻打张用,你岳大哥岂能例外?”虎子闻言睁大双眼,惊道:“什么?”洛儿的脸上显出悲悯的神色,轻轻道:“张用棋差一招,白白断送一批无辜的性命。”虎子更加不解,愕然道:“我不明白。”
洛儿侧首,长长的睫毛在如玉般的面庞上投下淡淡的弧形,低声叹道:“金人狼子野心,金秋再次南下,汴京危在旦夕,当此危难之时,张用竟然拥兵自重,就算他想救京东路的百姓,却大大减损了我军战斗力,岂不是糊涂!若是换做宗留守,也不能不斩了他,以定军心。只是,如今杜充作留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张用手下的人也要跟着倒霉了。”
虎子只急得搓手,想去帮岳飞,又担心这里,岳母此时开言道:“虎子,你带着人去帮鹏举吧,这里是内城,想必无事的。”虎子犹疑道:“可是……”岳母望一眼洛儿,问道:“洛儿,你怕不怕?”洛儿闻言淡然一笑,声音一如最平静无波的古井,却又透着坚定:“伯母,我信他!”虎子一咬牙,道:“那好,大娘,阿姐,我走了!”洛儿陪在岳母身边,静静地煮一壶茶,烟雾袅袅升腾,朦胧了视线,若她记得不错,此次岳飞在南薰门应是一展神威,在其他部队都失利的情况下,唯独他部取得大捷,杀的张用大败而逃。岳母看着她淡定宁和的神态,微微释怀,以洛儿心志坚定的性情,断不会如那刘氏一般。
果然,至晚传来消息,岳飞所部打破张用,均得封赏,洛儿方放心辞别岳母回家。哄睡了赵谌和桐儿,又命初夏道:“你不必守着了,累了一天,早些歇息罢!”呆坐了半晌,分外想念岳飞,今日他向自己鄙薄的小人跪求,就算是为了百姓,心情必是沉痛的吧?猛然回头间,一个高大影子投在墙上,不禁笑道:“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白叫人害怕。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