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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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一破,朱家便有灭门之祸!但是他夫人、小姐,都不应该在这劫数之内,而我虽有力,也不便救援!师兄若不伸手援引他们,则我必至前功尽弃!”
了因踌躇了一会道:“恶紫和光明丫头,也合当与我有缘,这事我愿任劳。不过你的徒弟,你应当去救,不合累我!”
智远笑道:“我的徒弟,早已不在朱家了。他的磨难更多,此时救他尚早。”
了因於是动身到潮州来,沿途仍装作募化的尼姑。这日黄昏时候,了因走一座很陡峭的山壁下经过。忽听得山上有脚步声,跑的很急。随立住脚,台头向山上一看。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士,背负长剑,左胁下悬革囊,短衣其履,英气盎然,不要命的向山下逃跑。背复相离二三十丈远近,有个身体魁伟、形状凶恶的汉子,紧紧的追赶。不觉吃惊!暗道:“这事既落到我眼里,我若袖手旁观,如何能对得住道友?”
第二十五回 小剑客采药受惊 新进士踏青被骗
话说了因看了山上一逃一追的情形,认得在前面逃的,是清处观笑道人的徒弟魏时清,后面追的,不认识是甚么人。暗想:“不问追的是谁?为的甚事?我既亲眼过着笑道人的徒弟,被人逼迫,论情理总不能不援救他一番!且看:那追的追着了,怎生处置?”正想着,魏时清已逃近岩边,将耸身下岩。第一眼看见了了因,就和危舟见了岸的一般,不觉哎呀一声喊道:“了因师太!快救小侄的性命!”话才出口,了因已见那个追的,伸右手朝魏时清背上一指,一道金光随着,比箭还急的射将来。
这里也恰用得着说时迟,那时快的套话了!了因见那道金光出手,也急将右手一抬,胁下即时射出一道白光来,宛如摩空之龙,一掣就把金光绕住。金光短,白光长,金光看看抵敌不住了!
那汉子索性把金光收回,正色向了因说道:“我看师傅不是没道德的人!为甚么这般助恶,也不问个情由?是他们倚仗人多势大,来欺负我,盗我的丹药!师傅是有道德的人,难道能说我不应该向他们讨回吗?”
了因也早已将剑光收回,飞身上了石岩,向魏时清说道:“贤侄因何在此,与这人动手?
同来的还有谁呢?”魏时清道:“师太不要听这厮的话!何尝是小侄等争夺他的丹药!”魏时清才说了这两句话,忽从山岩侧边,跑出三个和魏时清一般儿装束的人来。
了因一看,也都认识是清处观笑道人的徒弟,在前面身长瘦削的,姓箫,名挺玉,走中间的是展大雄;走背後的是贯晓钟。三人自然认识了因,走过来向了因请了安,齐声说道:
“求师太与小侄们做主!”
了因合掌念声阿弥陀佛道:“你们都是令师尊打发来的吗?”
贯晓钟上前一步,躬身答道:“不是师等差使,小侄等怎敢无端跑到这里来?只因师等於前月交下一纸丹方,命小侄等五人,限三个月内往三山五岳探齐。这山上有一苋绝大的过山龙,苗牵十多里,小娃等寻觅了四昼夜,方将根株寻着。五人同时动手,又掏掘了一昼夜,好容易才掘了出来。谁知刚掘出来,这厮就跑来强夺,硬说这过山龙是他祖师从海外得来的异种,在这山上培植了三个甲子,才长了这麽大。这厮并说:他在这山上,已看守了好几年。
像这样骗小孩的话,谁肯相信他呢?他便倚强动起手来,小侄等四人一面抵敌,一面教师兄张炳武先拿了过山龙,免得落到这厮手里!”
了因点点头,合掌向那汉子说道:“你刚才说他们盗你的丹药,是不是就是这过山龙呢?”
那汉子道:“是的!过山龙是我祖师刘全盛手栽的,到於今已是三甲子了。我专为看守这过山龙,才住在这山岩里,已有好几年了。如何能给他们盗去?”
了因道:“你是刘全盛的徒孙吗?杨赞化,你称呼甚麽?”
那汉子见了因问这话,面上露出喜色来,忙答道:“是我师伯。我师傅是四海龙王杨赞廷;师太想必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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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也点头笑道:“怎麽不认识?你姓甚麽?叫甚么名字?”
汉子道:“我姓庞,名福基。师太既和我师傅认识,就得求师太看我师傅的面子,替我作主,勒令他们把过山龙交出来!”
了因笑向贯晓钟道:“我看一株过山龙,也值不了甚么!他既这么说,贤侄就还了他罢!”贯晓钟不服道:“这座山不是刘家的,不是杨家的,也不是他庞家的。怎麽好说山上的过山龙,是谁栽种的呢?”了因笑着望了庞福基。
庞福基急忙分辩道:“确实是祖师栽种的!不然,我也不在这山上看守了。”
贯晓钟向庞福基道:“不错!你既在这山上看守,我们一行五个人,在山上寻觅了四昼夜,掏掘掉一昼夜;这五昼夜,你往那里去了?怎的不见你出头拦阻?直待我们劳神费力的,掘到了手,你才出来说是你的呢?好不要脸!”庞福基没得回答,只求了因做主。
了因笑道:“我是巴不得他们给你!不过他们的话,说得近情些;我于今若帮着你,问他讨回,他们心里也不服!我也对不起他们的师傅!即算这株过山龙,是你祖师栽种的,你看守不力,也不能怪人!何况就据你说:这株过山龙,经历了三个甲子,而你在这山里看守,不过几年,若他们在几年前来掘,你却向谁去追讨咧?我劝你放马虎一点儿罢,不值得为这些小事,伤了同道的和气!”
庞福基横眉怒目的,望着贯晓钟四人,欲待不服,又斗不过了因,只得忿忿的向贯晓钟恨了一声道:“我已认得你们这五只仗人势的贱狗了!你们能一辈子不落到我手里,就算是你们的造化!”说罢,掉头不顾的去了。就因这一番纠葛,已於无意中,为将来争赵家坪时,增加好几个劲敌!这是后话,后文自有交代。
于今,且说了因见庞福基走後,向贯晓钟等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诈骗!只是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全盛是崆峒派的老前辈,徒子徒系不少,并很有几个了得的人物。
崆峒和我们昆仑派,自雍正初年以来,直到现在,总是如冰炭之不相容的!我因不愿意为这点儿小事,加添两派的嫌隙,所以才劝你们把过山龙还他!其实明知不是他的,那里说得上还咧!不过你们费了几昼夜的心力,平白的教你们让给人家,本也不近情理!这虽是一点儿小事,其中也有定数!”
说话时,天色已经晚了。贯晓钟等谢了了因救命之恩,正待告别。了因忽然吃惊道:
“不好了!你们快看:那西南方两道剑光,一起一落的斗着,想必是庞福基那厮,趁张炳武独自下山,追踪抢夺过山龙去了!”贯晓钟等随了因手指的方向一看,约莫在十里远近,果有一道金光,一道白光,在那里奋斗。
贯晓钟着急道:“师太!这怎麽好?张师兄不是那厮的对手!我们就赶去帮助,也来不及了!”
了因笑道:“你们尽管赶去,有我在此不妨事。快去罢!回清处观时,代我向你们师尊问好!”
贯晓钟等那敢忌慢!答应着,向剑光起处,飞奔去了。赶了十来里路,只听得张炳武在树林中喊道:“来的可是诸位兄弟么?”
四人连忙答应。窜进树林看时,张炳武正怀抱过山龙坐箸,对四人说道:“侥幸侥幸!
险些竟没性命和你们见面了!那厮大约是斗你们四人不过,就追来和我为难,我一个人,却不是他的对手!看看敌他不住了;亏得从斜剌里飞来一道剑光,把那厮吓退了!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疑惑!欢喜是那道剑光,救了我的性命;疑惑是猜不出那剑光从那里来的?我们同辈中,没有这么高的本领!」
贯晓钟道:“那厮那里是斗不过我们四人!我们自你走后,同心合力的,和那厮斗了半个时辰,我们敌不住,恐怕白送了性命!喜得红姑曾给我一道丁甲符,急难的时候,可以借遁!但是我只两只手,不能挈带三个人。不凑巧魏贤弟离我远些,不得不把他留下;我们三人借遁先走,却又不忍远离。命不该绝的,终当有救!魏贤弟奔到岩边,恰好了因师太,走岩下经过;遂救了魏贤弟性命!方才救师兄的,也是了因师太。”
张炳武听得,慌忙立起来,将过山龙交给贯晓钟拿了,恭恭敬敬的,朝着东北方,叩了四个头,算是拜谢了因救命之恩!五人自住他山采药不提。
且说了因为这事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次日到朱继训家,略迟了点儿,几乎到潮州府差役之后。这日了因直入朱家内室,朱继训在背后追呼,了因只当没有听见。才一跨进房门,回头看时,众衙役已拥进大门了!恰好光明丫头听得外面人声,出来探看。了因就自作主张,翻身将中门关上,看门後有一条木杠,顺手拖过来,牢牢的把门缝顶住。再看旁运故着一扇很大的石磨,大的也是平日拿来靠门的。
了因心想:“这门也还结实,有木杠项了已够?他们若是粗重东西撞碰,便把这石磨靠着,也无济于事!我何不将这石磨移上去搁在门框上?像这些吃人不吐骨子的衙差,就压死他几个,也不委屈!”旋想旋提起石磨二耸身就搁在门框上面了。
光明不知道为甚麽,吓得跑进去,向朱夫人指手画脚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朱夫人也听得外面喧扰之声,正要起身到中门口看看。了因已走了进来,朝着朱夫人合掌道:“尊府大祸已到眉端,贫僧是特来救夫人全家的!奈朱施主不听贫僧言语,以致此刻被潮州衙役,拘锁在前厅;即时就要进来,捉拿夫人和小姐!”话才说到这里,中门又被敲打得一片声响。
了因接着说道:“夫人不要慌急!贫僧已将中门关好了,一时打不进来!只看夫人有甚麽要紧的东西,早些检点出来,有贫僧在此,包管没事,尽可从容打后门出去!”
任凭朱夫人平日如何能干,到了这种时候,又听说自己丈夫被衙投拘锁了,接连又听得敲的中门震天价响;那里还有主意,连话都不知道应怎生说了?只管痛泪交流,望着了因泣道:“师傅是那里来的?可知道外子为甚么事,潮州府要派人来拘他?”
了因道:“犯的不是灭门之祸,也用不着贫僧来救了!请快点儿收拾走罢!”朱夫人忽侧耳听外面道:“哎呀!老爷在外面叫光明呢!”
了因连连扬手道:“不管叫谁,门是不能开的!一开门,就全家俱灭了!”
恶紫这时吓得拉着朱夫人的衣,只是发抖!光明也抖做一团!
了因见了这大小三口儿的情形,就只索自己动手;将箱笼都抱下来,扭断了上面的锁,把衣服都倾出来。了因的意思,并不是寻觅细软贵重物品,为的是恐怕朱维训有甚麽造反的凭据和名册,落到衙役手里,必至拖累多人!但是倾翻了几口衣箱,尽是衣服以及金银首饰,并没别的物事。
了因正在翻箱倒产的时候,众衙役已抬着石块,在外面撞中门。了因料想中门木虽结实,也经不得几撞,等他们进来再走,便不能不开杀戒了!后门大约是有人把守的;且趁此时,借遁光离开了这是非场,再作区处!了因才一手握住朱夫人的手,一手将光明、恶紫两只小手,合做一块儿握了,喝声:“闭了眼!”瞬息已遁出了潮卅城。路上自无可留连,直将三人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