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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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清河轻笑,这孩子,看起来沉稳,也有这样的小心思,这才像那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墨色。
她一仰头,神色不变把药一口喝下。
刚放下药碗,却见面前递上来一只小碟子,三只甜渍梅子躺在里面,清河看了看墨色,见他依旧垂着眼,面无表情。
她心中一暖,捏了梅子吃,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荷包,打开里面的小瓶子,一股甜蜜芬芳的桂花香气涌出来,她把里面的极其粘稠的蜜汁倒了几滴在梅子上,一会儿,那剩下的两颗梅子变得晶莹剔透,果肉嫩生生若水晶似的,极其诱人。
“这是紫衣自酿的上好桂花稠密,调制梅子什么的最好不过,试试?”清河笑眯眯地递给墨色。
“苦的时候,拿着这小东西吃几颗,便觉得舒服多了。”
墨色看了看,接过碟子,也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清河有些无奈,说实话,这小子的心思,有时候比凤皇还难懂。
凤皇
她顿了顿,喉间的涩意还没彻底散去。
有人会在爱人身边派出间谍的么?
庸俗人,做庸俗事,她想必就是那最庸俗的人罢。
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东西沉甸甸的。
墨色端着手里的碟子出来,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一弯新月初上,他低下头,捻起一颗梅子,轻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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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载曰:
建元十九年,沸水之战,前秦大败,平阳公符融亡,秦帝苻坚败走而归长安,亦为流箭所伤,秦之元气大伤。
姚苌见势,回到关陇,招动羌族反秦。
时年,慕容垂擅兵河北,慕容泓与慕容冲同时起兵,丁零杂虏,跋扈关洛,州郡奸豪,所在风扇,王纲弛绝,人怀利己,东晋趋势又将其控制区扩至黄河南岸。
然泓大胜,而冲大败,这与长安臣民而言,大约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消息,介娈童,又能成什么大器?
一骑黄尘,如破跌之箭,颓势已现般地带直冲向长安城的朱雀门。
守城的士兵低头一看,脸色亦如尘土之色。
“陛下,不好了,洛郡告急!”
”陛下,不好了,羽林郎们在城门前聚集,不知道要做什么!“
昔日辉煌的宫殿仿佛也染了焦色,透出苍然暗淡的青灰来,接连而来不好消息中,最后一个似乎显得尤为惊心。
“你说什么?”一片凌乱书册、地图的大殿中,男子陡然回过头,原本深邃锐利的琥珀色眼睛深深隐在眼眶中,下巴上生出青绿的胡渣。
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道的一代霸主,虽然没有失去他的锐色,却显得异常的沧桑。
“陛下羽林郎有异动!他们要求求见陛下,有谏书!”上前禀报的是禁军统领,亦是多年追随着苻坚的亲兵。
苻坚顿了顿,转回头,猛地扯起地上的地图,冷冷地看着上面许久,却似意料中般地嗤笑:“哼,果然来了,朕不让那些小子们进城,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陛下圣明。”禁军统领彼时亦不太明白,原本羽林郎就是作为皇帝近卫军来培养的,为何陛下在归长安后,却不让羽林郎进城,如今想来,这一年,那羽林郎虽然已经换了统领,但是曾经最初的统领——凤主,正是慕容冲!
“朕,倒要见见那些小子们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上谏,莫不是要谏了朕的脑袋。”苻坚嘲弄地勾起唇,眸光苍冷寒冽若手中的湛卢剑。
修罗魔道香第107章奴隶之路(3)
雪落无声,旌旗猎猎。
古老的皇城墙头立满紧张的严阵以待的士兵,锋锐的刀剑在空气中泛出森然光芒。
城墙下,亦是一色鱼鳞寒光甲,年轻的未来皇帝近卫军们如一尊尊的雕像立在大雪中,英挺的面孔上都描绘着精致诡异的半面妆,一律毫无人气的雪血面孔,眼尾上挑成鬼魅的线条,唇上胭脂朱红如血,一律的目光森寒中似隐藏着随时会破水而出的嗜血妖魔。
寒光铁甲的森然间,将属于初长成青年的,尚未蜕尽的中性妩色勾勒得淋漓尽致,杀气与妩媚并存,长刀与胭脂一色,大雪纷飞间,若隐若现,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妖诡异常,让人无端记起佛教传说中一尊尊血化的自六道修罗场中苏醒的血修罗。
站在阵前的十四名羽林郎异常的刺目,他们无甲无盔,一身若凝结的血般的玄红色箭袖军中常服,长发竖起后披落肩头皮,额束白色长带,若戴孝一般,血色妆容最为诡艳。
魔性冲天。
城墙上,无人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恐惊着这些初醒的修罗。
直到身后浑厚低沉的威严声音。
“退下!”
纯阳的气息仿佛瞬间将魔气压了下去,士兵们如梦初醒般地立即退开一条路,期盼地望向身后龙行虎步帝王。
“呵,真像啊。”看着城墙下的景象,苻坚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你们的主子呢?”
城墙下的年轻修罗们动也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苻坚也不急,只站在墙上居高临下的俯瞰。
不一会,羽林郎中间缓缓走出一人,唯一一个,让人不感到惊惧的人,亭然而立,白色的长袍在风中飞展若美丽的羽翼,仿佛天地间的秀逸与高旷同时汇聚于他一人身上。
只是这样的人站在煞气冲天的修罗前,却有一种诡异莫名的和谐。
“陛下。”他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的人,沁在冰雪剑的如画眉目从容温然。那是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宛如宁静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千年昆仑上不化的纯净的冰雪,融金凤眸间有一种足以令人为之生,为之死的力量。
若城墙上的帝王石巍然俊秀的山陵,城墙下的青年便是千年昆仑间流淌下的流水。
两人间对视片刻,没人知道那一刹那两位乱世之帝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什么。
许久,苻坚淡淡开口:“凤皇,你长大了。”
凤皇顿了顿,目光掠过苻坚两鬓间的灰银丝,温然道:“是的,陛下也老了。”
苻坚唇一顿,似有何处被刺到,眸中瞬间带了寒意:“朕就说窦冲竟然能大败你于河东也是件奇事,只是,山中狼子野心,必有猎人诛之。”
想来,那场所谓的窦冲大胜,是某些人有心为之,不过是为了让他疏于防范罢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并不适合陛下,苍老的兽王,总是很容易失去正确的判断,而让它的子民陷入血光之灾中。”凤皇微笑着道。
“陛下看不见么,陛下统治下的山河大地,如今陷入怎样的崩分离析,流离失所的地狱?”
“哦,那么你是要替朕重整河山么?”苻坚垂下眼,手指摩梭过自己的剑。
“朕一生戎马,北平西城,南征大晋,内安百族,一向自诩仁义之师,却想不到还有一天倒要一个枕席娈宠来替朕重整河山,朕是不是该赏赐你些什么以谢你如此恋昔日‘旧情’,来人,赐锦素!”嘲弄而苍凉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苻坚看向天边。
大学茫茫,他已经看不见景略幽深怅然的目光,看不见曾经如画江山,也看不见曾经的那个她真挚的笑颜
一袭锦袍飘然从城头落下,一对骑兵策马而出,为首的大将轻蔑地银枪朝他一指:“尔等白虏竖子,也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本将倒要看看像你一样一群不男不女的娘娘腔,能做什么!”
正是苻坚旗下大将杨定。
凤皇慢慢垂下眼,轻诵般道:“人生在世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
说罢,他的手臂优雅地抬起,像在支持某种神秘的仪式般缓缓推开。
一身妖艳暗红的十四名羽林郎蓦地上前跨进一步,同时手一抬,亮出手中的短刀。
杨定大笑起来:“果真是黄口小儿,这样的短刀用来杀鸡么”
话音刚落,却被那十四道诡冷疯狂的眼神震得顿了顿,下一刻顿时瞪大了眼。
“啊!!!”
十四名羽林郎年轻的脸上同时显出一种极端狂热的神色,一声大吼,猛地将手中短刀蓦地插向自己的腹部随之横切,顿时鲜血四溅,染出一片血雾,神色却似献祭般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狰狞笑意。
“血溅三长,国士半妆,以血死谏,当圣不仁,世人皆可代之!”凤皇弯起唇,眸中若有深海卷起巨大的漩涡,能将一切吞噬。
天地间,卷起万丈猩风,一片血色混沌,纷飞之雪再掩盖不住杀声震天,血海肉山。
谁撕裂谁,谁的寒光映照出谁的眼。
谁以谁的鲜血向修罗神祭祀。
佛说,种因得果,不动则不伤;如动心则让人妄动,伤其痛其骨,这一片大雪间,长安城外点燃照亮销魂蚀骨之阿鼻的地狱之焰。
指尖轻轻抹去脸上沾了的猩浓头颅中拔出剑,抬起头,朝数米之外正在挥剑所向披靡地劈斩着敌人的血浆,他从一名泰军校尉的苻坚优雅微微勾了下唇,漆黑如墨的眼眸浮现些许似笑非笑地意味。
苻坚一顿,手中劈向羽林郎的剑竟陡然一顿,肩上顿时被面前的少年送上狠狠一刀。
“陛下!”杨定惊呼,立即冲上来将面前一脸仇恨佞气的少年一枪挑开,苻坚唇动了动,竟有了隐约的痛色。
手中的剑,却不再犹豫,狠狠地斩向围攻而来的羽林郎,年轻的凭借着勇气而拼杀的羽林郎怎么是一代大帝的对手,几乎触之即死。
只是有人看到,那白衣胜雪的燕王容颜上露出的笑意却渐深,而泰帝的脸上却渐渐显出不可忍耐暴怒与痛苦。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是第一场两代帝王的交锋之战,以慕容冲的溃败而完结。
许多年之后,曾有人问那垂垂老矣的慕容垂那一幕诡异的景象,慕容垂沉默了许久,才道:“或许是在问苻坚,刀剑沾染了自己氏族最精华的子弟们的鲜血是怎样的滋味?”
闻者悚然。
是的,喜欢么?
我对陛下的回礼,以您的刀剑吞噬者自己子弟骨肉同胞的鲜血与生命
他轻轻微笑,眉目生动若黄泉彼岸花缓缓盛开。
“下雪了。”
青衣人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清澈无双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怅然。
“掌柜的,羽林卫大营就在前面,一会就到了,您还是上车来吧。”赶车的老仆人朝手中喝了口气。
“嗯。”她惊叹:“紫衣最是喜欢赏雪煮酒。”
“掌柜的,放心,紫衣楼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如今烽烟四起,说不定她正在某处等您接她,只是暂时连接不上。”
“嗯。”清河笑笑:“有谁舍得对那样的美人下手,紫衣聪慧,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来了,必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她相信紫衣的能力只是乱世而失去联系罢了。
如果,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紫衣或许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相信一定能回来。
清河轻巧地跃上车,把手里面的一抹紫色方帕放心怀里,拉下斗笠:“走吧,刘伯!”
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是她想了很久,必须下定决心去做的。
凤皇,她必须把他带到自己的身边,如果曾经发生的事,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