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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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太玄法师的话有生意人口吻:“当时你也曾许诺,找到贡船的金银财宝,贫道可以分一份。为保护贫道那份利益,贫道必须经手每一件事。抓住有关的人,问口供非贫道莫属。在贫道的神术秘法催动下,任何铁打的人也会乖乖吐实。你们那种血腥迫供手段下乘的很,算了吧!不要和贫道争。”
“好吧!不争就是。”四海狂客不得不让步,看出太玄法师要变脸了。
“你们在此地等候,也许弄到几个可供消息的人。问口供要不了多久,贫道把人带到南面处理。”
三名老道上前擒人,揪住背领拖了便走,像拖了一具死尸,虽则人是活的。
韩税丁叹了一口气,认了命,想挣扎,手脚却动弹不得。
“是个女的,一个不错的小女人。”拖着小厮的老道欣然叫:“正好给师父做鼎炉。看样子好像是没开脸的黄花闺女,妙极了。”
“亡命女人会是黄花闺女?”空着双手的老道跟在后面说:“师弟,你想闺女一定想疯了。”
“闭嘴!走。”太玄法师冷叱:“几天没有女人陪伴,你们就做抱女人的白日梦了,浑蛋!”
进入树林向南走,一名老道走在最后,神情阴森,似在警告四海狂客那些人不许跟来。
远出里外,在高大的杨树林停步。
西面不远处是官道,道上偶或可看到三五个挑箩担的乡民往来。
韩税丁几人被摆放在一株杨树下排排坐,五个老道像俯视着羔羊的狼。
“弟子先剥光这个小女人,让师父过目。”那位拖小姑娘的老道向师父讨好:“看值不值得留下给师父做鼎炉,穿了男装无法看出身材的好坏……”
“以后再说。”太玄法师阻止弟子多说:“这小女人五官出奇匀称,身材应该不会太差。”
“是的,口供要紧。”弟子欠身答。
“你,赵大。”太玄法师用靴在韩税丁的下颔挑了两下:“贫道不想浪费精力。用法术驱使你招供,你最好识相些,大家省事,相处也愉快些。”
“我等你显露你的神通。”韩税丁咬牙说。
“保证你一定大开眼界。你认识我,年纪不小了,能摆脱许多高手名宿追逐,想必是颇有名气的人物。告诉我,你是那一股的水贼?”
“就算是猪婆龙那一股好了。”韩税丁居然不再顽强,有合作的诚意。
“闹江夜叉的人做内线,难怪能顺利地把贡船劫走。贡船的金银,目下藏在何处?”
“埋在天长泽的一座荒洲中,等风声过后再挖出分配。”韩税丁有问必答。
“你一定知道那座洲在何处了?”
“当然,那座洲距咱们第三水寨仅三十里左右,称鬼迷洲。天长县的渔户也不敢前往打鱼,仍有猪婆龙生息其间,百斤重的大鱼经常可见戏水其间。”
“大船可以到么?”
“不行,百石以上的船有搁浅的危险。贡船的金额将近一百箱,用十艘船运了两天才运完。”韩税丁说的象真的一样,象是亲自参与搬运的人,令人信服无可置疑,听的人不会疑心他说谎。
“很好很好。”太玄法师果然相信:“但是,贫道要用御神大法求证,如果你们三人的供词相同,性命便可保住,而且将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也有好处吗?”侧方不远处传出嘲弄性的语音。一株大杨树后踱出手握短枪的鬼见愁:“一百箱金银,我要一两箱,我毫不贪心,够意思吧?”
老道门不曾派人警戒,也不怕有人窥探,发现有人接近,仅稍感诧异而已。
只有一个年轻人,面对五支剑,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够意思,够意思。”太玄法师没感到惊讶,阴阴一笑:“一百箱金银重十万两,你一个人扛得动吗?你有多少人可用?贫道正需要人手。”
“用船装装用不着太多人手扛抬呀!笨头。”鬼见愁像在散步,笑吟吟走近:“四海狂客那些人请你协助。他也该有几个人可扛三十万两金银呀?”
“咦!你知道四海狂客请贫道的事?”
“你们在北面布下网罗擒住这三个人,我恰好在旁听到你的谈活,所以知道你们的计算。老道,似乎你并无与他们诚心相助的诚意,要设法自己去取金银,为自己打算。我愿意和你们合作,三一三十一分赃,如何?你是前辈,我相信你的承诺一言九鼎,说吧!我听你的。”
“你这该死的小辈……”
“唷!老道,捧你一声前辈,你就神气起来了。”鬼见愁收起笑脸,撇撇嘴表示轻蔑:“老实说,你降龙真人太玄法师也许自以为了不起,但名头吓不倒我。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老几。你如果不想合作,我要这三个人,他们可以带我去鬼迷洲挖宝。没有你们的份,你们走。”
他的出现,吸引了韩税丁三人的注意。
这时说了一大堆话,三人的眼神百变,从诧异变为惊奇,然后变为迷悯,最后三人用眼神互相询问。
“天元,剁碎了这不知死活的小狗奴才。”太玄法师再也无法忍受,神经质地挥舞右手叫吼。
江湖朋友对这妖道又恨又怕,畏如蛇蝎,都知道他有四个门人极为恶毒,分称四大鬼王,道号叫天元、天亨、天利、天贞。五妖道明里是天师道法师,暗地里却是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化身巨盗。
大鬼王天元不假思索地拔剑,一闪即至,七星剑光华疾落,剑使刀招迎头猛砍,真有剁碎他的意图。
短枪在千钧一发中斜挥,奇准地击中剑身,铮一声狂震,枪尖崩偏七星剑,枪尾反撞,正中大鬼王的眉心,劲道有限,但眉心内陷,出现一个径寸的大血洞,仰面便倒,七星剑抛出三丈外去了。
眉心禁不起打击,显然颅骨已破。
“接暗器!”他一挫马步,双手连扬:“杀!”
坐在不远处树下的韩税丁三个人。被双方超人的快速反应惊得毛骨悚然。五个人在同一刹那出手、闪动、异光电闪、光芒破空。随即轰然爆震,激光眩目,人影依稀难分,烟涌雾腾。
三人被涌爆的刺鼻烟雾所呛,剧咳几声仰面向后躺倒,之后便一无所见了。
四老道的法宝掌心雷汇聚齐发,石破天惊。
鬼见愁双手齐动的刹那间,乘势仰后急倒,急滚半匝面向下,手脚齐动,身形向后像蛇一样窜出一丈外,快得有如受惊的惊兔。
烟雾袅袅消散中,传出像受伤猛兽的厉号声。
终于有人站起了。是鬼见愁,背部的外衣有灼烧的遗痕。幸好不曾起火燃烧。
拍掉身上的尘土,奔至韩税丁三人身旁,将人扶起坐好,匆匆从怀袋取出一只精美的荷包,取出三颗豆丹,分别塞入三人口中。
“我有性质相去不远的解毒丹,希望能对症。”他伸手向南一指:“南面有大批牛鬼蛇神即将赶到,我去引他们走,替你们争取复原的时间。手脚能动就躲入草中,小心了。”
扮男装的小姑娘,紧盯着他手中的荷包发怔。
四人齐发的所谓掌心雷,其实是小型的,系在小臂藏在袖内的雷火筒,威力可及两丈左右,非常歹毒危险,火焰、声音、闪光,皆可伤人杀人。
面对面打交道,两丈以内皆是伤人有效范围,对手即使知道厉害,也绝对无法及时闪避。
响声巨大,肯定会引来好奇的人。
急急处理了韩税丁的事,他奔近太玄法师。
妖道仰躺在短草丛中,胸口的两尺长短枪杆触目惊心,短枪的三棱枪尖长八寸,表示枪尖已经贯背了。
另三名老道的咽喉,各有一个长度近寸的横切口。里面,各有一枚喜钱正德通宝;发射的劲道与技巧,精准得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从此,这五个凶残的化身巨盗,正式从江湖除名。
拔出短枪,到了一名老道身旁,老道的手脚仍在抽动,但已经停止呼吸。
双指一捏喉管,喜钱挤出,沾了一手血,喜钱更是一片猩红。
取出第二名老道喉中的喜钱,官道人声传到。
“可能在这附近,找找看。”有人大叫。
“有人使用火器,大家要特别小心。”另有人下令:“树林没起火,分开找。”
来不及取回第三名老道喉中的喜钱了,匆匆在道袍上拭掉手上的血迹,一跃三丈,三五起落便冲出官道。南面约百步左右,十二名男女正打算入林搜索。
“伊啊……”他仰天长啸,啸毕沉喝:“干什么的?闲事少管,快走!”
十二名男女飞掠而至,全是持有兵刃的豪强。
“扬州钦差府的人。什么都可以管。”领先奔到的三角脸中年人精光四射的三角眼狠盯着他:“你是干什么的?刚才放雷公炮的人是你吗?”
扬州只有管盐务的暨钦差府,督税的高钦差府设在镇江,所以一听是扬州钦差府的人,便知是盐务署的走狗税丁了。天下的两百余名矿监税监钦差,都是皇宫的太监,本来都是一家人,外放做钦差当然沆瀣一气,互相呼应为害天下。其中虽然有几个因厉害冲突,不免有所仇视,但仍在大利害悠关下,柑互合作一致对外。
扬州的暨钦差不但与镇门的高钦差不和,也和徐州的钦差陈增(湖广钦差叫陈奉)因争税区控制权,在皇帝面前互相上奏章攻讦,私底下双方的走狗也你打我杀。其实两人所征的税质不同,实在没有争的必要。
扬州钦差府的走狗,帮助湖广钦差的走狗查案,可说是天经地义的事,连镇江的高钦差府也然心地派出大批走狗协助追查。
除了各级官方的人四出奔波之外,再加上闻风而来想发横财的各路牛鬼蛇神,扬州地区简直成了江湖朋友的大赶集猎食场,每一角落皆随时可发现配刀挂剑,打扮得不三不四的人物活动,是敌是友,见了面便心知肚明,利害冲突难免会发生暴力血腥事故。
“钦差府的人,管不了我这种不买盐运盐的人。快滚!少管闲事。”面对十二名佩刀挂剑的高手走狗,他依然气大声粗,气势慑人。
“混帐东西……”中年人大骂,闪电似的切入巨爪疾伸,金雕露爪抓向五官,要掏出他的一双眼珠。
短枪一拂,一声怪响。坚逾金钢可抓石成粉的巨爪,被枪架中向外急拂,下面提腿来一记魁星踢斗取胸腹。
中年人反应超人,及时暴退八尺,下阴几乎被挑中,惊出一身冷汗。
“毙了他!”中年人揉动着右小臂怒叫,自己却反向后退。第十二章
一声长笑,鬼见愁向路西的东堤飞掠而走。
一枪没能把对方的右小臂击伤,他有点心惊,人太多,不能被缠住,把人往西面引,避免这些人入林向东搜。
十二个男女争先恐后穷追,追上了东堤。
奔上堤顶,他止步转身短枪向下伸。
“冲上来,混蛋!”他怪叫。
冲得最快的一名大汉,看到他那八寸长光闪闪的三棱枪尖,只感到心中发毛,不敢挥刀上冲,横移绕右侧奔上河堤。刚一跃而上,糟了,枪尖竟然快了一步,还看不清人影,感到右腿一麻,剧痛已临。大腿外侧被扎了一个两寸深的洞孔,大叫一声,骨碌碌向堤下滚。
北面一两里外,有四海狂客五个人在守株待兔,眼巴巴等候五老道把口供带来。
追来的有十名男女,像一群争食的狼。
奔出里外,他往堤下一窜,钻入官道西面的树林,向东溜之大吉。
十名男女尾随穷追,冲出官道,正好劈面撞上从北面奔来的四海狂客五个人,不由分说立即缠上了,狭路相逢,双方手中都有刀剑,唯一的反射性反应,是把对方看成敌人,打了再说。
鬼见愁反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