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荡八荒-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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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道姑始终没有发出异动。晶芸侧耳谛听道姑先是啧啧有声地喝茶,而后又津津有味地吃起素餐。倒是距离这里两栋房子的另间上房中,活死人教三位教主要了上等酒菜,呼喝酣饮起来。
晶芸暗运神功,听三位教主高嚷之中,夹杂着窃窃私语,竟是在研究对付八荒死活鬼教水鬼分舵。心说:“八荒死活鬼教的水鬼分舵,这时都在海滨站岗,何必研究对付之策,只须于他们恢复自由前赶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之一网打荆要不要告诉他们呢?”犹豫不决,委实难断。
月华如水,洒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两条人影夜莺似地,划过长空,射落客店的天井中,竟是无声无息.铎然声响,不知何物射入不速之客方才落足所在,青石板上溅出朵朵艳丽的火花。
活死人教三位教主听到声响,停住不饮,房门无风自开,姬煞君望着黑暗角落道:“朋友,何必藏头缩尾,躲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既然来了,就不要鼠行贼径.”
对面上房忽地门户大开,里面那美艳道姑冷冷道:“活死人教的三位教主,风动一池春水,干卿何事?他们是来寻贫道麻烦的,三位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暗影里有人恶报狠道:“陆莞尔,你们姊妹生得艳惊天下,难道我们兄弟就娶不得?嘿嘿,你们能嫁给金陵双秀,是陆家祖祖辈辈积下的阴德。”
“薛伯乾,你小子满口胡柴,我若不是已经皈依三清门下,定送你去西天无疑。便是这样,也绝对不可轻饶,按照惯例,打断你的狗腿也就罢了。”不知道姑何时已经出了客房,话声是在房里传出,人影却在天井上空出现,飘飘冉冉,宛似御风而行。
晶芸久慕陆氏双姝大名,而今得见其一,早将窗纸捅破,美目睁圆向外观看。但见陆莞尔足不履尘,自客店上空飘过,暗影中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也不晓得那金陵双秀是残是死,再无声患发出。
活死人教三位教主齐声赞道:“好厉害的指捻蚊须针!”夏霸君又道:“金陵双秀忒也不识抬举,方才陆丫头发出蚊须针,旨在告诫示警,他们还道陆家暗器技只此耳,兀自不知好歹,落得终生残废,也算是幸运之至。”
晶芸悄悄推开窗棂,—式“紫燕过檐”激射出去,紧跟在陆莞尔身后,展开天罡步法,如影随形。
二女俱是当世罕见的女中豪杰,武功均趋化境,顷刻间向东行出四五里.陆莞尔好生厉害,陡然悬身而起,倒翻落在晶芸身后,寒声问道:“你是甚么人,为何跟在贫道身后不放?”
晶芸不答,蓦地回过身来,四目相对,互是震惊不小.溶溶月光下,见对方皆是倾城倾国佳人,顿生相惜之念.对视良久,晶芸才道:“陆姑娘,你姊姊比你如何?”
陆莞尔愕住.眨动着星眸问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武功还是人品?”
晶芸幽幽道:“武功其次,主要是人品相貌.”心里嘭嘭乱跳,不知若是莞尔说出其姊比其更强,那时该当如何。
莞尔望着面前佳人惴惴不安的样子,大惑不解,问道:“家姊模样如何,关姑娘何事?”
首次遇到这等咄咄怪事,心下亦忐忑不安。
晶芸垂首道:“不关我甚么事。只是闻听江湖传言,令姊貌冠天下,心怀好奇而已。”
酥胸起伏更剧,砰然欲出。
陆莞尔摇头道:“你言不由衷,我无可奉告。”此时已晓得面前美人绝无恶意,扣在五掌中的指捻蚊须针悄悄放回怀中。
“生得啥样,姑娘自己看吧!”柔和至极的话语发自晶芸身后咫尺之地,几乎呵气可闻,惊得晶芸浑身寒噤,射出数丈,凌虚转过身来,但见自己方才立足之地,俏立一人,临风冉冉,几欲奔月而起的广寒仙子般。
唬得晶芸瞪圆秀目,怀疑身在仙境,与神女相向而立。嗫嚅半晌,喃喃道:“你就是那位曾令天罡剑袁星痴迷的嫣然姑娘!?”
嫣然微微笑道:“然也,正是贫道。姑娘,你如何识得袁家哥哥?”上下打量起晶芸来,忽然叹息道:“唉,你怎会识得袁家哥哥,若是你们早日相见,他也不至于自甘坠崖身亡。”
抑制不住悲哀,垂下螓首,两行晶莹的珠泪挂在腮上,反射着月华。
晶芸渐渐挺起胸膛,忖道:“原来传说中貌冠天下的陆嫣然便是这等模样,我也不逊她多少,何必自惭形秽?大可与其争争星哥哥。”转念又忖:“星哥哥识得她在先,历来有先入为主之说,此女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岂是我所能取代得了的么!”
陆嫣然望着晶芸痴呆的模样,破涕为笑道:“好妹妹,你叫甚么名字?生得这般秀美,我见犹怜,何况尘世上的俏哥公子了!也不知谁将来有福气,能讨你这么位闭月羞花的娘子。”
公孙晶芸仍是呆呆不动,心道:“若不是你仍在星哥哥心目中占据着地位,我当然是他的夫人了……”遐想出神,双眸灿灿若星,竟是眨也不眨。
虽然穿上了道装,陆莞尔依旧顽皮,伸出纤纤玉手在晶芸面前晃来晃去道:“谁也没有点你的穴道,怎么不会动了?是被八荒死活鬼教水鬼分舵的钩魂水鬼,钩去了魂魄不成?”
晶芸此时却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们姊妹星哥哥依然健在,一旦告诉了她们,嫣然道姑定会脱下道袍,不顾一切地去追星哥哥,那样对我是何等残忍的事!可是我初出雷音谷的目的就是寻到她,将星哥哥的痴心具实相告.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据实相告,还是……”两种不同的念头互相冲突,此起彼伏,彼起此伏,倍受煎熬,委实难决。
嫣然亦被晶芸的反常惊住,愕然道:“姑娘,你当真中邪了不成?我可是从来都不相信有鬼邪的.”伸出莹莹纤指,在晶芸眼前晃动,仍是不见反应,疑心大起,仔细观察起来.晶芸自觉头大如斗,耳鼓嗡嗡轰鸣,心底一个声音在高声道:“不能告诉陆嫣然,别的可相让,就是在这种事上,一定要当仁不让!须知我以后若是不能与星哥哥在一起,定然重蹈陆家姊妹的覆辙,不做道姑也得做尼姑.与其枯灯黄卷了此残生,不如做次亏心事,得偿夙愿。”慢慢低下头去,现出满面羞惭神色。
莞尔奇道,“这美人变化如此莫测,方才还是高贵至极,转眼间变得低卑之至,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声向晶芸喊道:“喂:俊丫头,你倒是说话呀!不会是风送落叶封住你的哑穴了吧?”
晶芸又缓缓挺起胸来,至于陆莞尔喊些甚么,她半点也没听到,心中的矛盾剧烈地冲突着:“不行,星哥哥心中喜欢的是嫣然姑娘,便是今天瞒过了嫣然,日后他们也总会相见的。
与其那时星哥哥小觑了我,不如现在由我告诉陆家姊姊.”念及此处,伤惋欲绝道:“嫣然姑娘,你当真做一辈子道姑?如果那位痴恋着你的天罡剑袁星要是活着,你会怎样?”
极怕听到:“会脱下道服嫁他!”幸亏半响没有听到陆嫣然吭声,晶芸这才稳住身形。
瞪视着嫣然,艨胧的月光下,隐约见到好似有团圣洁的光晕笼罩着她,心里暗暗祷告道:
“她不会的!不会为了星哥哥而前功尽弃,目下她的道行已有相当根基,怎会勘不破红尘痴恋……”心念又转:“为甚么希望她勘破世情,而自己勘破这情障,岂不更佳?啊不!我绝对不愿做神仙,只愿同星哥哥做鸳鸯!”
半晌之后,陆嫣然滴落了两串珠泪,摇头道:“不,他不会活着,又何必假设他活我该怎样!想起星哥哥对我的一片痴心,可说是感天撼地。正如我哥哥所说,天下最大的傻瓜非我莫属,居然不嫁天下最好的男人,出家做了道姑.若是当真袁星活着,说实话,还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晶芸盯着嫣然的双眼,郑重至极道:“陆姑娘,你的袁星哥哥活得好好的,而且比以前功夫大有长进,已成一代武学宗主。”心中酸楚已极,暗暗抑制住泪水。
寥寥数语,不啻是轰天焦雷,陆嫣然震惊得连连后退,背倚树干才立稳身形,如同晶芸先前一样,良久说不出话来。
与之相反,莞尔向前奔来,抓住晶芸双肩,摇晃着急不可待问道:“你说的当真?袁星哥哥现在何处?快快带我去见他,我要将姊姊的心事说给他听。”
晶芸闻言,倒退一步,无意中真气流动,震开莞尔双手,心中反复回响莞尔那最后一句:
“我要将姊姊的心事说给他听。”轰轰隆隆,激荡得她摇摇欲倒。
便在这时,蓦地树上枝叶簌簌作响,有人纵声大笑道:“哈哈,袁星这小子害人非浅。
这里有两位姑娘在为他流泪,那边还有位姑娘也在为他情泪长流.可惜这傻小子自己居然半点不知。”
晶芸与陆嫣然同时拔身而起,扑向树巅,—个娇声叱道:“甚么人?鬼鬼祟祟做甚,给我下来!”另一喝道:“胡说八道,该打至极!贫道早断尘缘,无知小辈竟然敢乱饶舌头,当受断舌之苦!”
灰影若电,划过长空。那人自树上飘下,竟是在疾电不及瞑目之际,伸出只瘦骨鳞峋的枯手,分别在晶芸与嫣然的肩上轻拍三下,而后如风逝去.三女瞠目结舌,如逢鬼魅,目不交睫间竟然再也见不到那神秘的影子,好似根本就没有人出现戏弄过她们一般.
陆莞尔朝夜幕中嗔声喊道:“孔老偷儿,你快出来,不然再遇到你的时候,可要拔你的假胡子!还有,翩翩姊姊生下小孩后,我会成天教他念:外公坏,光耍赖。战不败,自己卖……”
远处传来悠长苍老的回答声:“莞尔,你饶过伯伯行不?薅胡子是我所最惧,要我的外孙天天唱儿歌骂我,更是不可以的!虽然老伯服了你,但却不想再出来管你们的闲事,天大地大,有你们这一代人纵横足矣,何必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硬拉出来,伯伯只是见她们为情所困,忍不住出来拍拍她们肩头,安慰几句。”
未待陆莞尔搭话,远处又传来位妇人苍老的声音道:“亲家说的对极,我们早该退出江湖,不理世事。但是,那位来自波斯的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却以百岁身行小儿郎之事,如若咱们的小儿郎对付不了,届时咱们这些老不死的只好重出江湖……”
余音袅袅,最后几字,竟是自十余里外传来,却异常清晰,不啻是面对耳语。陆氏姊妹相望半晌,莞尔才道:“是北坤罡斗宫之主玄阴圣母,她老人家与孔老伯同时出现,可谓难遇至极。”
夜风送爽,忽闻雁鸣九霄,声颇凄厉。晶芸感触甚深,忖道:“天空有只离群的孤雁,地上的我难道不也是么?星哥哥,你现在何处?假如你在这里,是选择陆家姊姊,还是对芸儿情深不渝……”想得出神,低头凝视着长草上的晶莹露水珠。
一缕凄婉的歌声随风飘来:“……逝水年华,相伴落花。流水无情,花落难再.寂寞天涯,非枝头家……”首尾俱因遥远皆未闻到,但只寥寥数句,词中凄凉伤惋,三女已受感染。
陆嫣然忖思:“是啊,半点不假。少女的情怀就像那落花,一旦尘埃落定,再难返回枝头.幸运的遇到位情深意切的郎君,不幸的便似漂泊海角天涯的残花……”蓦地想到那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