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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孽海佛光-第59章

小说: 孽海佛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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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武咬了咬牙,将手中的令箭抛出,哑声道:“斩!”

洪虓的手仍未落下。

刽子手手中雪亮的屠刀已平胸举起。

杨威的飞刀已将出手。

死寂!

第三声炮响!

刽子手右臂一伸,反把握刀,刀背贴着手肘,左脚忽地一跺地。

刀光闪起。

屠刀已平平推出。

推向芙蓉的后颈!

洪虓的手终于离开窗框,正要落下,又顿住。

他整个人也怔住。

又一道刀光闪起。

杨威飞刀出手。

公孙璆跳了起来。

上官仪吃惊地瞪圆了双眼。

佟武腰间长剑已出鞘三寸。

一声惊叫。

鲜血箭一般自刽子手肥厚的颌下标出。

没有惊呼声。

所有欲惊呼出声的人的喉咙都被一声炸雷似的嘶喊扼住了!

“免死!”

法场上,芙蓉身边,忽然间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黑衣、黑裤、黑巾裹头、黑纱蒙面的黑色的人。

这人右手高举着一方铁牌,左手食中二指轻轻一划,芙蓉身上的绳索顿时断裂,散落在地!

佟武在一遍死寂之中跳了起来,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左手扶起芙蓉,右手高举铁牌,嘶声道:“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认不认识这块铁牌外

佟武当然认识。

黑衣人嘶吼道:“这是当今皇帝亲书的铁券丹书,免死铁牌!”

佟武无言。

黑衣人道:“你看清楚了!”

佟武道:“是。看清楚了。”

公孙璆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他明知不可能看清黑衣人的脸,却还是忍不住探出了身子。

街角马车里射出的目光忽然颤抖了一下。

窗帘放下。

车夫跳上车座,扬鞭一挥,马车转眼间已消失。

黑衣人扶着笑蓉,慢慢向法场外退去。一边退,一边挥动着铁牌,狂吼道:“免死!免死!免死!

沉寂的人海忽然也齐声吼叫起来:

“免死!”

“免死!!

“免死……”

每个人的目光都比刚才更狂热。

每个人的表情都比刚才更兴奋。

上官仪已经有些糊涂了。

这些声嘶力竭地猛呼着“免死”,自心底里为芙蓉的获救而欢呼的人,不正是刚才还在同声高呼“杀死妖女”的同一群人吗?”

马指挥飞身冲了过来,吼道:“佟大人!快动手吧!不能让她走了!”

佟武道:“铁券丹书,你没看见他有铁券丹书吗?”

马指挥嘶声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佟武厉声道:“是真的!”

马指挥一呆,又转向九峰禅师,道;“大师··”

九峰合什道:“阿弥陀佛。”

他的嘴角,已闪出一丝微笑。

马指挥怔了怔,抽出长刀,吼道:“弟兄们,上!”

洪虓终于回过神来,右手重重向下一挥。

人群中突然腾起数十条人影,迅雷一般扑向黑衣人。

近百名锦衣卫长刀出手,向法场猛冲过来。

空中闪起数十道夺目的银光。

眨眼间,法场中又多了十几个死人。

人群惊呼,散开,四下奔逃。

上官仪对孙游击吼道:“那边交给你!”一夹马腹,策马冲向黑衣人。

洪虓目瞪口呆。

他的人已经被一群杀气腾腾的禁军骑兵阻任了。

上官仪策马冲出时,冲杨威点了点头。

杨威立刻松了口气。

——黑衣人是自己人!

黑衣人左臂挟着芙蓉,右手挥舞着铁牌,发足疾奔。

奔出不过二十步,他已不得不停下!

在他面前,闪出了一排白色的靴筒。

锦衣卫!

长刀已出鞘!

数十柄长刀挟着慑人的怪啸,怒涛一般向他卷来。

他回身。

身后也是一片刀林。

又一阵银光闪起。

惨厉的嘶叫声中,已冲到他身边的十数名锦衣卫齐刷刷地躺倒在地。

黑衣人怔住。

然后,他看见了上官仪。

上官仪策马挥刀,向他狂冲过来。

刀风飒然。

黑衣人左手一伸,已捏住上官仪右膀,用力一拉,上官仪已落下马来。



他飞身上马时,清楚地看见上官仪嘴唇的动作。

“向西!”

上官仪要说的,是这两个字!

黑衣人将芙蓉横搁在身前,两脚猛踢马腹,挥动着上官仪的长刀,向西猛冲。

洪虓失望地叹了口气,“呼”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这是一个信号——行动结束了。

现在,他只希望派出去参加这次行动的三十个人,能尽量多地活着回来。

因为他需要人手,需要实力。

他绝不会就此罢手,也不能就此罢手。

“铁券丹书!”

洪虓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四个字。

他的确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块免死铁牌来。

但这块“铁券丹书”的出现,却给了他一丝灵感。

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离目标已越来越近了。

皇帝“靖难”成功,登上帝位后,到底赐用过多少面“铁券丹书”?都赐给了谁?

洪虓并不十分清楚。

但他知道,数量一定很少。

他还知道,用不了一天时间,佟武就能查出出现在法场的这块“铁券丹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公孙璆轻倒在椅背上,不住地拭着额上的冷汗。

——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看不出,也想不起。

但他知道,上官仪认识黑衣人。

上官仪自马上落下的一瞬间,公孙璆数天来一直崩得铁紧的神经顿时完全松弛。

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低声对身后两名大汉道:“我们走。”

*** *** ***

太子显然很震惊,很愤怒。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本该勃然大怒。

但他却显得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木然。

马指挥跪在地上,双膝已经被硌得隐隐作痛,却只是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想像出,在那木然平静的背后,正燃烧着怎样的怒火。

他可不想因为言语不当或举止有失,而将这股熊熊的怒火招引到自己头上来。

“人呢?”

一听就知道,太子的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马指挥道;“臣和佟大人率领禁卫骑兵出城追了三十余里,没有追到。”

太子冷冷道:“我是问劫法场的那些贼党!”

马指挥忙磕了几个头,道;“臣和佟大人,还有东厂和大内的高手侍卫合力围杀,当场格毙三十余人,其余的··其余的……”

太子的声音更冷;“其余的怎么样了?”

马指挥道:“逃走了”。”

佟武心中不禁暗笑。

的确,在法场一带被杀的“贼党”是有三十余人,可十之七八并不是死于锦衣卫、东厂和大内侍卫之手。

洪虓手下的近二十名高手,全部死在丐帮的“暴雨梨花针”之下。

太子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

冷汗已经迷住了马指挥的双眼,他也不敢擦一擦,磕头道:“大内侍卫无一伤亡,东厂三死四伤,锦衣卫伤四死十一,虎贲左卫骁骑营伤亡总数在六十以上。”

太子紧紧地闭上嘴,两颊边显出两条冷酷而严厉的皱纹。

一直坐在一旁捻动着念珠的九峰禅师忽然开口了:“阿弥陀佛,佟大人,马指挥皆已尽力,望殿下不要怪罪他们。”

太子看着他,嘴角勉强松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佟武,道:“佟大人,你能肯定那个黑衣人手中的,果真是铁券丹书?”

佟武道:“臣看得很清楚,的确是皇上亲书的‘铁券丹书’。”

太子沉沉地凝视着他。

九峰禅师道:“殿下,老衲也看清楚了。佟大人没有看错。”

不待太子有所表示,佟武朗声道:“殿下,臣以为,就算黑衣人手里的‘铁券丹书’是假,臣等也只能当他是真!”

太子道:“胡说!”

九峰禅师道:“殿下,修大人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当时围观民众达数万人之多,黑衣人亮出铁牌后,所有围观的人都山呼万岁,齐声高呼‘免死’,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指出他手中铁牌是假,也不会有人相信。”

太子点点头,沉默了。

佟武不禁有些奇怪。

这已是九峰第二次替他说话,解围了。

他微侧过头,飞快地瞄了九峰一眼。

九峰双目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张脸就像泥塑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太子忽然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佟武、马指挥一齐叩首,道:“谢殿下。”

太子淡淡道:“坐。”

二人一齐躬身,恭声道:“臣不敢。”

太子道:“你们看,现在又该如何?”

马指挥道:“臣已经下令全城戒严,出动锦衣卫和羽林卫严加搜捕……”

太子看了看他,又看看佟武,道;“佟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佟武道:“臣在想一个问题。”

太子道:“什么问题?”

佟武道:“那黑衣人手中的‘铁券丹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太子矍然道:“不错,不错!只要查出他手中所持的是皇上所赐出的哪一块铁券丹书,总能顺藤摸瓜,找出一些线索来。”

他赞许地冲佟武点点头,道:“佟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佟武为难地道:“臣不敢。”

太子道;“为什么?”

佟武道:“持铁券丹书者,都是有功于朝廷的王公重臣,臣区区一介指挥,只怕…··”

太子淡淡道:“你不是有皇上的密旨吗?”

佟武道:“是。只是皇上下旨,是让臣清查白莲余党,臣要是凭这道密旨去调查那些王公重臣,似乎有些不妥。”

太子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佟武道:“是。

太子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佟大人,我明天就要看到结果!”

佟武道:“臣敢不尽心。”

佟、马二人刚退出,太子就呻吟一声,皱紧了眉头。

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比一张新糊的窗纸还要白。

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一粒粒清晰可见的汗珠。

九峰道:“殿下近来太过劳神,还应多保重身体才是。”

太子虚弱地笑了笑,道:“父皇出征前,教我代为监国,可现在,京城里竟然出了这种事,唉!

九峰道:“老衲以为,殿下最好是去潭柘寺里小住几天,一来休养,二来今后几天,京城里必定会有些纷乱,容易让人心烦。”

太子缓缓点了点头。

九峰的话中之意,他又怎会听不出!

今日法场一役,“贼党”所显示出的实力让他不能不为之心惊。更让他心惊的,是”贼党”真敢在禁卫森严的京城里劫法场的勇气和过人的胆识。

一旦这些人挺而走险……。

他简直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到潭柘寺暂避一时,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有潭柘寺中武功高强的数百僧兵和九峰这样的绝顶高手的保护,他应该会很安全。

至于京城里,就由着佟武和马指挥去放手施为吧。

再说,在潭柘寺里,他正好可以请卜凡给他好好诊一诊病,开几服药。

他的老毛病自昨天起就已经开始发作了。

*** *** ***

卜凡已经睡下了。

近来。他睡得比往常早。

正所谓“闷上心来瞌睡多”,自上次在潭柘寺见过太子后,他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大白天里捏着一卷书,也会昏昏欲睡。

他刚要入梦,却被惊醒。

惊醒他的是响鼓般的打门声。

——会是谁呢?

他已在石花村住了十几二十个年头了,还从来没有人在夜里打过他的门。

——是不是阿丑?

三天前,阿丑走后,卜凡一直放心不下。

他实在很担心自小一直生活在潭柘寺里,根本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阿丑会出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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