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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孽海佛光-第42章

小说: 孽海佛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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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公子,你有与我交易的实力吗?”

上官仪道:“我有。”

公孙璆道:“据我所知,野王旗已完全被洪虓控制,除了佟武,你手下已没有一兵一卒,而且,佟武显然也会受到洪虓的控制。你能有什么实力呢?”

上官仪笑道:“前辈应该想到,既然佟武没死,凭他的地位,锦衣卫和东厂都可能为他所用。”

公孙璆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仪道:“前辈对野王旗应该很了解。”

公孙璆道:“十几年前,我与令师曾有一面之缘。”

上官仪悠悠地道:“前辈真的认为我手中已没有一兵一卒?”

公孙璆目光闪动道:‘’上官公子是想与我联手对付血鸳鸯令,并趁机铲除洪虓,对吗?”’

上官仪道:“不错。”

公孙璆道:“这个交易并不公平。”

上官仪道:“世上本没有绝对公平的交易。”

公孙璆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上官仪道:“前辈可以不同意。”

公孙璆道:“哦?”

上官仪道:“前辈放心,救芙蓉出狱与这个交易无关。”

公孙璆盯着他,不说话。

上官仪道:“杨威既然在这里,可想而知,丐帮中十之七八的精锐肯定已集结京师,前辈以为,凭丐帮的实力,就足以对付血鸳鸯令了吗?”

公孙璆冷冷道:“上官公子不会认为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闲着吧。”

当然不会。

上官仪悠然地道:“前辈也不该忘记,现在洪虓是站在血鸳鸯令一边的。”

公孙璆眼中精光一闪,又熄灭了。

上官仪微笑道:“前辈答不答应呢?”

公孙璆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不,我不会和你做交易。”

上官仪怔住。

公孙璆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微笑道:“可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 *** ***

芙蓉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嘴角边甜美的微笑立即冻结,渐渐消失了。

原来是一个梦。

一个多么美好的梦啊。

小河弯弯,岸边是茵茵绿草。

一群洁白的鹅儿在清澈的水面上轻盈地游来游去。

水中,有远山青青的倒影。

清风徐来,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

微风中,有花香,有鸟语,有自远山飘来的树叶清香,还有……。

还有佟武温柔的话语。

芙蓉眨了眨眼睛,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滴在冰冷黝黑的铁镣上。

她不愿意清醒。

她想回到刚才那个梦境里去。

因为梦里有令她神往的生活。

因为梦里有佟武。

她紧紧闭上双眼,竭力回想着梦中的甜美。

佟武紧实的臂膀,宽厚结实而又温暖的胸膛。

她多么希望自己现在就靠在那宽厚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听他说着温柔的话语,承受他温柔的呵护啊。

长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起来,泪水已流满她苍白憔悴的小脸。

她知道,那是梦,只是一个梦。

她以后也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了。

不,不,他没有死!

他不会死!

芙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里对自己说。

她使劲摇着头,低声喃喃道:“他死了,真的死了!”

她只希望,自己已经死了,但狱中令人欲呕的恶臭和沿着两腿一直传遍全身,直渗入骨髓的阴森的气息提醒她,她还活着。

活在锦衣卫的大狱中。

她已记不清自己已被关了多长时间了。

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她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他们为什么还不杀死她?

这是她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每一次,有人送饭来时,她都会问:“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每一次,送饭的人都是丢下木盘,无声地走开了。

她只能缩坐在这间阴暗的牢房中最阴暗的角落里,无声地哭泣。在哭泣中沉沉睡去。

有时,她不禁会奇怪,自己竟然还能睡着。

她又将睡着。

阴冷的潮气包裹着她,仿佛已浸入她胸中。

她的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如果这一觉睡去,就不再醒来,该有多好啊。

芙蓉期待着好梦的来临,正如期待着死亡。

忽然,她清醒过来。

牢门打开了。

惊醒她的,正是牢门打开时轻微但刺耳的“吱哑”声。

阴森森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一双发着阴沉的红光的眼睛。

芙蓉不禁哆嗦起来。

这双眼睛让她想起了去年冬天在大雪中碰见的一只快被冻死,饿死的老狼。

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慢慢向她逼近。

芙蓉哆嗦着,挪动着身子,想往墙角靠。

沉重的铁镣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眼睛不动了。

一个声音道:“你醒了?”

这声音很耳熟,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芙蓉发僵的喉咙中挤出三个哆哆嗦嗦的字:“你是谁?”

眼睛闪动了一下。

“你不要怕,外面的看守已被我点了穴道,我是来救你的。”

芙蓉心中一热,脱口道:‘’是佟大哥叫你来的?”

眼睛又闪动了一下,阴沉的红光忽然变得冰冷。

这个声音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小簇跳动的火苗。

芙蓉的双眼顿时瞪圆了。

她想扑上去,想怒骂,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坐着,一声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

是他!

来人正是行刺佟武的凶手,那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点亮了墙壁上一盏油灯,阴沉而又炽烈的目光紧盯着芙蓉,道:“不用怕,你不会再受苦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芙蓉颤抖着,双臂拖着沉重的铁镣,紧紧拥在胸前。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衫已在受刑中变得破烂不堪。

黑衣人走近两步,伸了伸手。

他的手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他们竟会这样对你……他们竟忍心动这样的大刑!”

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颤抖着伸向芙蓉的手臂,像是想去抚摸她臂上一道道青紫肿胀的伤痕。

芙蓉紧缩成一团,惊惧的目光紧盯着黑衣人,颤声道:

“不要···不要碰我!”

黑衣人一怔,缩回手,道:“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芙蓉颤声道:“你杀了他,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黑衣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温柔,柔声道:“我怎么会杀你呢?”

芙蓉道:“你真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道:“是。”

芙蓉道:“我不走,我不想活,我想死。”

黑衣人道:“为什么?”

芙蓉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黑衣人的目光又冷酷起来,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芙蓉摇头。

黑衣人道:“因为你!我不愿看见你落入他手里,被他玷污,被他玩弄!”

芙蓉渐渐镇定下来,道:“他没有!他是真心喜欢我,我也真心喜欢他!”

黑衣人冷冷道:“如果禁军羽林卫指挥会真心喜欢一个卖艺的女人,太阳也会从西边出来了!告诉你,在他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婊子!和青楼妓院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

芙蓉冷冷道:“不管他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心甘情愿,我甘愿做他的女人,做他的玩物,这与你何干”

黑衣人高大的身躯剧烈抖动起来,嘶声道:“我不答应!”

芙蓉的口气,冷得像是数九寒天的北风:“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黑衣人的身躯微微弯了下来,嘶声道:“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这是上天的安排,谁也不能把你夺走!”

芙蓉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衣人血红的双眼,怔怔地道:“所以你杀了他”

黑衣人道:“是。”

芙蓉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突然,他用力扯下了裹在头上的黑巾。

芙蓉大吃一惊,道:“是你?”

怎么可能是这个人?!

我是在做梦吧?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流了出来,染满了下颌。

不,这不是在做梦!

黑衣人颤抖着道:“是我。你跟我走,我会娶你,我会使你幸福!”

芙蓉突然哑声笑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你能给我幸福?你要娶我?”

黑衣人道:“是。”

他的人虽在颤抖,但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平静,而且坚决。

芙蓉不笑了,怔怔地道:“你是出家人,你做出这种事,不怕佛祖的惩罚吗?”

黑衣人死死盯着她,道:“佛祖?佛祖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芙蓉直觉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他疯了!

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疯子。

如果他没有疯,绝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黑衣人的目光更炽烈,死盯着她道:“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告诉你,我还很强壮,我能保护你,比所有的年轻人更有能力保护你不受伤害!我有钱,我们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去,到没人的地方去。我们可以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过神仙也羡慕的日子。”

芙蓉道:“我不会跟你走!我只要佟大哥!”

黑衣人目光狂乱,嘶吼道;“不许提他!”

芙蓉心中灵光一闪,道:“为什么不许我提他?你怕他,对不对?”

黑衣人略显慌乱地道:“我怕他?他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要怕他?”

芙蓉大声道:“他没有死!老天有眼,不会让佟大哥被你这个疯子害死!”

黑衣人忽然沉默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冷冷地道:“就算我害死了他,也是因为你,就算我是个疯子,也是被你逼疯的!”

芙蓉悚然。

黑衣人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她,黑衣人当然不会去刺杀佟武!

黑衣人又叹了口气,慢慢地道:“你当然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这种地位,是多少人为之渴求,为之奋斗而不能得的,为了你,我甘愿抛下这一切,甘愿做一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芙蓉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低声道:“因为你不是他!”

黑衣人慢慢坐倒在地上,沉默了。

他仍在颤抖着,像是在数九寒天突然失足跌进了冰窟中。

芙蓉听到了他牙关“咯咯”的撞击声,忍不住抬眼看去。

黑衣人跌坐在地,半仰着头,双眼紧闭。

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握得手背上的青筋已暴起,指节已经泛白。

显然,他正竭力控制着,但身体却已不听使唤了。

芙蓉不无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深深地刻着痛苦。

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痛苦。

芙蓉的心里不禁滋生出一丝怜悯,她低声道:“大师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不仅害了佟大哥,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

黑衣人咬牙道:“不要叫我大师!”

他喘息一声,接着道:“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宁愿不做这个狗屁大师!”

他睁开双眼,痴痴地看着芙蓉。

他的目光中,也蓄满痛苦。

芙蓉的心突然颤悚起来。

黑衣人现在这个样子,令人很难将他与“杀人凶手”这四个字等同起来。

看上去,他更像是一只凄苦、迷茫的迷途羔羊。

黑衣人将目光移开,盯着墙壁上那一点晕黄的灯光,慢慢地道:“不错,我是害了你,要不是我,你绝不会被锦衣卫抓到这里来,受这样的折磨,但你知不知道,我并没有害自己,害我的另有其人,那就是你。

“在你出现之前,二十多年来,我的生活很平静,我的心也很平静,每一天,我都会全心潜进佛典经卷中,去探究佛法的精义,并因这种探究而感到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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