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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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交三更,众人在至劳家渡的小径会合。
岷江墨蛟本来埋伏在村北,但他到得最晚,带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紫云已到了生死关头。
在等众人前来会合期间,裴姑娘发了狠,她将紫云拖至路旁隐蔽处,不许柴哲走近。首 先,她拉脱紫云的手脚关节,拉下牙关,冷笑道:“贼婆娘,即使你想咬舌自尽也来不及 了。你等着,如果愿招,点点头便成。”
说完,冷笑着替紫云宽衣解带,一面又道:“明天,你便会赤裸裸地出现在人前,管叫 你生死两难。”
正危急间,柴哲焦急的叫声传到。
男人对付女人,除非是丧心病狂的痞棍,不然不会过份加以凌虐,至少也得保持男人的 尊严,凌虐妇女到底不是件体面的事。但女人对女人,那情景真够瞧的,不仅是可怕而已, 而且近乎残酷。紫云姑嫂两人用诡计将裴姑娘擒作人质,如果不是柴哲追得紧,裴姑娘的遭 遇还堪设想?这次处境转移,胜利者反变成阶下囚,那还会客气?紫云手脚不能移动,牙关 被拉脱,真可说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完全失去反抗之力,连嚼舌自尽的机会也不可得,真 是苦也。裴姑娘说要将她剥光整治,那还了得?眼看衣裙将被剥掉,急得她五内如焚,几乎 昏厥。
正危急间,柴哲焦急的语声传到:“小妹快来,有消息了。”
裴姑娘停下剥衣裙的举动,恨恨地说:“贼婆娘!你好好等着。等会儿够你受的,我不 相信你是个铁打的人。”
说完,并末掩上紫云的上衣,让高耸的酥胸暴露在寒风中,冷笑着走了。
她到了会合处,黑夜中,看到多了两个人。柴哲向她招手示意说:“小妹!来见过灵老 和李兄家琪,我又有麻烦了。”
岷江墨蛟带来的人,赫然是古灵。另一人她不认识,原来是柴哲在松藩卫仗义拯救的翻 云手李家琪。
双方引见毕,古灵忧形于色地说:“昼间副会主父子师徒五个人,从汕港村赶来劳家 渡,半途遇上了北溟四老和毒王于诚,被五个老怪擒至一座荒林逼供,逼问五万两黄金和三 宝的下落,整整拷问了三个时辰,最后留下两位姑娘做人质,要副会主至劳家渡通知会主, 带金宝至荒林交换人质。副会主在入暮时分赶到劳家渡,不知会主已经先到,迳自向罗贼索 取裴姑娘,把事情弄糟了。会主认为他心存叛念,罗贼更是恶毒,要立刻将副会主父子师徒 三人置之死地……”
“他们死了?”裴姑娘惊问。
“总算会主尚存丝毫情义,不肯立即处死,要等搏杀柴哥儿之后,方用会规处治。目下 囚在劳家渡六爷家中,命在旦夕。老朽虽是内堂执法坛主,但看了会主倒行逆施的举措,委 实不敢苟同,因此冒死擅离职守,希望找到柴哥儿通风报信。可是,苦于不知柴哥儿的行 踪。只知会主接获消息,说柴哥儿在四更左右可到。老朽心中一急,希望在外面乱打乱撞碰 上,在劳家渡西面碰上一个蒙面人,艺业之高骇人听闻,一照面便使用指风打穴术制了我的 玄现穴。后来不知怎地,听了老朽自报名号之后,他怒责老朽忘思负义,不念在西番柴哥儿 多次相救之情,却仍千方百计陷害柴哥儿。老朽大惊之下,认为他是柴哥儿的朋友,因此冒 险据实相告,请他阻止柴哥儿前往入伏。他竟解了我的穴道,指引我到贺家湾来找柴哥儿, 途中遇上随群雄前来夺金主的李老弟,他也希望向柴哥儿谢当年救命之恩,所以一同前来, 恰好在前面遇上罗大侠出面拦截。罗大侠与李老弟不算陌生,彼此把话说开,罗大侠便领我 们前来。”
柴哲不住摇头,烦恼地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何说起呢?劳家渡的埋伏我 已经知道,恩师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但那儿的埋伏可怕……”
“埋伏岂奈我何?不进去埋伏何用?裴姑娘已经救出,咱们可在外面等候机会引他们出 来决一死战。”
“还有,北溟四老是宇内闻名的老淫魔,你两位师妹目下落在他们手中……”
“老天!真令人左右为难……”柴哲跌脚叫。
岷江墨蛟接口道:“北溟四老虽是老淫魔,但为人尚守信义,如果他们答应在约会前不 乱来,料亦无妨。”
“约期是明日正午。”古灵抢着说。
柴哲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那好办。灵老,会主给裴姑娘眼下的毒药,究竟 是何种毒物?出于谁手?可有解药?”
“是一种慢性的蚀经脉毒药,出于行疫使者和贼浩然之手,如无他的独门解药,必将在 一定时辰后经脉麻痹而死,别无解药。”
“灵老赐给小可的解毒珠,是否管用?”柴哲满怀希望地问。
“这……”古灵沉吟着说:“解毒灵珠可解一切木石禽兽之毒,只是……毒药人体过 久,用处恐泊不大,但相信可以延缓毒性发作的时效、长期含在口中,必可争取时辰,尔后 再找行疫使者讨解药,或可济急。”
“如果吞入腹中呢?”
“这个……倒不知是否有效。”
翻云手突然接口道:“那毒王于诚号称毒王,他的解毒药天下无双,如果找到他,行疫 使者的毒物何足道哉?”
柴哲取出解毒灵珠,拔出藏锋录苦笑道:“约期在明午,到何处去找毒王?又谁知道毒 王的约会处是哪一座荒林?而裴姑娘的毒药发作期在破晓时分,目下唯一可行的是,速将家 师救出,由家师带往荒林找毒王与北溟四老。再就是抓住行疫使者……”
话未完,翻云手脱口叫道:“咦!那不是旗花信号吗?”
“哎呀!三更已过,糟!”岷江墨蛟惊叫。
在西面天际,半空中爆出一团星火,极为壮观。看距离,当在劳家渡。
柴哲正在忙,无暇思索岷江墨蛟话中的用意。他请裴姑娘亮起火折子,割一幅衣袂在地 上摊平,用藏锋录将灵珠快速地刮成粉末,不管姑娘肯是不肯,强迫姑娘吞下。可惜,这颗 世间独一无二的解毒圣品就此消失,他却毫不在乎。
左方五六丈外的草丛中,两个黑影趴伏在地,注视着火折子映照下的众人一举一动,直 至姑娘吞下了灵珠粉,两人方相对一笑,不再监视。
柴哲握住姑娘的纤手,关切地说:“小妹!如果体内有何异样,千万告诉我。咱们这就 去找家师和行疫使者,愈快愈好。”
他立即准备动手,打发古灵先行,务必找机会保护师父的安全。古灵将缥缈神龙被囚处 说了。并说有文天霸在内照顾,届时可能另找几位忠于副会主的人相助,首先告辞走了。
接着翻云手自告奋勇,去打听毒王与北溟四老的藏身处,约定在巴牌初在尚义村碰头, 不见不散。
柴哲请岷江墨蛟与余氏双杰仍由水上接近劳家渡,相机接应。他自己与裴姑娘由陆上接 近,并请南剑将紫云押至尚义村,作为逼端木鹰扬就范的人质。
分派停当,岷江墨蛟迟疑地说:“老弟,如果劳家渡有变故,千万不可妄动,咱们在渡 口的东端会合,好好商量万全之策,切不可退匹夫之勇。”
“小可理会得,大叔请放心。这就走,劳家渡见。”
他与云笙姑娘偕行,发足飞赶。云笙身中奇毒,但她根本不在乎,挽着柴哲的臂弯,喜 悦地说:“哲哥!我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果然盼到你了,这几天你辛苦了吧?”
“辛苦倒不见得,幸好沿途有不少热心的朋友帮忙,不然我……我恐怕……”
“哲哥!不许说不祥的话。”她笑吟吟地说。
“只怪我瞎了眼,该死!连累你受罪,唉!真是有眼无珠,我……”
“哲哥,这不能怪你……”
“还不怪我?别让我难受了。笙妹!他们虐待你吗?”
“虐待我不怕,只恨那贼婆娘,我恨不得活剐了她。”
“她怎么啦!”
“她?哼!她对你不能忘情,拿我来出气,沿途冷嘲热讽满口脏话,打骂交加,说的话 不堪入耳,所以我不放过她。哲哥,你对她大概也未能忘情……”
“真是天大冤枉。”柴哲叫,接着将自己在丛桂山与紫云第一次见面,掷剑受辱,与在 黑石谷还剑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她那种女人我见了就怕,远避三舍犹恐不及,还敢 自作多情。”
姑娘掩口轻笑说:“你呀!你真是个木石人儿,说轻薄些。叫做郎心似铁。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你呀!这时还有心情打趣?人家烦都烦死了。”
“烦什么?”
“烦你体内的奇毒……”
“哲哥,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还有两三个时辰……”
“裴妹!请不要逼……逼我……”
姑娘突然抱住他,柔声说:“哲哥!不要烦恼,你不知这颗解毒灵丹的妙处,所以担心 烦恼。这颗灵珠其实乃是千载蟾珠,可僻百毒,功效如神。蟾蜍这种小畜无所不吞,体内自 有化毒之物,年深日久积而成珠,任何毒物经过喉间的珠核,即自行分解不伤内脏。听说第 一个得主是百年前的元济丹士,他绰号大荒真仙,用这颗灵珠救活了不少人。元济丹士仙化 后,此物复落在剧盗飞天大圣李智之手。李智身死山东济南大牢,此珠没入官府,此后下落 不明。你把这颗人间至宝弄碎让我吞服,简直在暴步天物。行疫使者所用毒物其实不是毒, 而是疫病。你想想看,像你我这种经过长年打煞的身躯,除非疲劳过度受到风寒所侵,或许 可受病魔所困之外,有何所惧?贼婆娘百般折磨我,饥寒虐待,想要我精神崩溃,以便用疫 病折磨我。却不知道我对你有强烈的信心,知道你终会救出我,所以心平气和,夷然无惧, 能坚韧不拔,因此元气并未受损,至今尚未感到体内有任何不适,便是证明。哲哥!不要烦 恼好不?”
柴哲轻拍她的脸颊,忧虑地说:“好妹妹!在未找到行疫使者和毒王之前,我……我不 会安心的,我……”
蓦地,他倏然住口,脚下一紧,叫道:“咦,是火光,劳家渡有变故,快!”
接着,传来了隆然的鼓声,姑娘脱。叫:“是官兵,这是进军的鼓声。”
柴哲想起在尚义村所看到的情景,惊道:“是官兵就糟了,师父恐怕有麻烦,如果落在 官兵手中,麻烦就大了,快!”
他们晚了一步,官兵在三更未发起攻击,包围了劳家渡,村北外围的两座民宅,已被官 兵纵火焚烧,以便取得火光,避免贼人乘黑夜突围逃走。
火光烛天,杀声震耳。他们距村东还有半里地,便看到官兵们列下的重围,衣甲鲜明的 箭手排列成阵,刀枪如林,飞鸟也休想逃生。
柴哲心中大急,挽着姑娘的纤手向前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忘了岷江墨蛟的叮 咛,不顾一切要入村枪救恩师。
穿越前面一座树林,便可看清前面三二十丈外的官兵了。他急急向前问,一面说:“笙 妹!在此等我。”
蓦地,前面路两侧的草丛中,涌现二十余名村夫打扮的人,各带了刀剑现身相阻,有人 大喝:“站住,官兵办案,闲杂人等回避。你们是什么人?好好接受盘查。”
他吃了一惊,叫道:“办什么案?快说。”
“捉拿江洋大盗,擒捕严府的爪牙。你是什么人?”
“我……我要入村。
“呸!你好大的胆子。”发话的人怒叫,大踏步逼上。
姑娘拔剑出鞘,火光下,宵练剑光华似电,叫道:“哲哥!闯!”
对方一怔,止步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