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笔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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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的响声大约持续了十分钟，一坛起码有三斤重的烈酒就这样被他灌下肚皮，还脸不红心不跳。抬起瓶子，将最后一滴酒水都倾倒在嘴巴里，然后又伸出舌头添上几下，这才舒服地打一个饱嗝。
达可忙不迭又递上烟卷，那老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前途！！”一边叼着烟一边扭头对菲利普说道。
达可摸摸身子，从怀里掏出火柴，正想替对方点上，却见二百五摆摆手。他伸出指头，噗的一声，一抹红色的火焰就从指头窜了出来。
深深吸了一口，老头子缓缓吐出一个浑圆地烟圈。达可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叫道：“好圆的烟圈，这是我生平见过地最圆的烟圈！！二百五老前辈果然厉害，看这唏嘘的胡子，又看这抑郁的眼神，还有这颓废的烟圈，我靠，帅呆了！！”
菲利普苦笑一声，“二百五，我们好烟好酒地招呼你，你还不请我们进去？”
谁知那二百五却摇摇头，“不请！”
达可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二百五有规定，除非因为公事上的原因，否则如果只是私人想求一把趁手兵器，就必须进到屋子里面谈。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人家都说拿人的手短，怎么这二百五好像不属于这个情况似得？脸皮不会真的厚成这样吧？
将烟头扔到一边，二百五从屋里搬出三张凳子，“坐下说，趁我今天心情好，我好好跟你们说一说。”
等三人都坐好了，二百五从菲利普身上摸出一根烟卷，然后施施然点上。吐出一个烟圈以后，缓缓说道：“想我二百五纵横尼罗部落这么多年，那里试过失信于人？你们好烟好酒地招呼我，按理说已经算合了我的规矩，而我今天心情又出奇地好，又怎么会不请你们俩进去？”
听了他的话，菲利普看了一眼静悄悄地作坊，有点恍然大悟——“今天才停的吧？”
二百五嘿嘿怪笑，“最好以后都停了！！就算以后不会停，也至少等我死之后才好再开始。”话音一落，突然使劲咳嗽起来。达可忙不迭走到他身后帮他顺气。他那身衣服不知多少年没有洗过，黏糊糊地感觉十分难受，天知道他是怎么穿得像没事人？
好半天，这老头喘了一口气，终于停下。他朝一旁吐出一口浓痰，接着说道：“这是我一生中心情最好的一天！！”
达可倒是不解，他疑惑的目光一会移动到菲利普身上，一时又转到二百五身上。“这两人在打什么谜语啊？”他想道。
“小鬼头，不明白吧？老头子也不妨给你说开来，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武器的事情，嘿，老头子可帮不了你！”
达可心头咯噔一声，眼睛的疑惑猛然间转成惊愕——他张嘴，喏喏的嘴唇死劲哆嗦，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这样奇异的人！！
二百五哼了一声，站起来，小眼睛眯着，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意味蕴含其中——他转过头，直挺挺朝自己的房子走去，半途中，一句话轻轻飘来。
“老头子我，不爽了！！突然就不爽了！！”
第二十九章 妮妮小姑娘
等等……达可开口叫了一声，却猛然间不知该怎么再说下去。
二百五站定，佝偻的背弯的就像一只河里的虾，这么一个垂暮的老者，仿佛已在不经意间，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我讨厌你这种淫荡的眼神，老头子我最讨厌你这种淫荡的眼神！！”二百五沙哑的声音。
达可嘴角一扯，他记得自己眼睛还没有恢复的时候，也最讨厌别人悄声喊自己瞎子。二百五前辈这种态度，实话说，达可理解，那种似乎被人看破心中私密的感觉非常糟糕！！
叹一口气，达可站起来，“没有下次了，二百五前辈，您就原谅小子吧，我保证没有下次。”
嗯，二百五仰头，“嘿，最好不要有下次！”
坐回去，菲利普忙不迭打个哈哈，“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二百五啊，你就别整天绷着脸，当心把小辈吓坏了。”
达可勉强笑几下，嘴上不敢说话。
“小鬼头，我说话时你就给我听着！”他口气极大，仿佛能够坐在他面前，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一般。
“咳咳……”二百五突然又咳嗽起来，一张灰白色的脸禁不住泛起一抹病态的嫣红。
“老家伙，你没事吧？”菲利普走到二百五身后帮他顺气。
二百五挥挥手，“没事没事，这咳嗽的病，都有好十几年了，要不了命的。”说着说着，迎上达可亮晶晶的一双眸子，“怎么了小鬼头，我脸上难道长花了不成？”
没有。达可摇摇头，心里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二百五抬起手指着对面静悄悄的作坊。午后的阳光斜斜投在上面，如同涂上一层金黄色的油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座空无一人的作坊。
“怎么了……”达可说到一半才想起二百五前辈刚才的话，连忙将后半部分吞下去。
二百五沉着地说道：“这座作坊，我已经生活了足足三十个年头了。每一天的任务说简单可以很简单，说困难，也可以很困难。具体的内容我就不说了，我们来说说今天的尼罗部落。”
“老头子这一生，几乎都和矿石锤子一起度过，每天的生活，总是伴随着兵兵蹦蹦的旋律。这个作坊，本来应该二十四小时都工作，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里面的敲打声从不间断。如今突然就没有了这样的声音，虽说能有一个安稳的午觉，可是老头子还是觉得生活缺了点什么。”
“嘿嘿，人老了，说话不免有点罗嗦。”二百五笑了笑，声音里有点苦涩。
达可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就低下眼皮盯着脚尖。
“矿洞停产了，里面的矿石经过尼罗部落千百年的开采终于枯竭。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不合事宜。这一年的野兽进攻很快到来，比森林部落那边要早多了。这个时候矿洞居然停产了，还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我们本来是有一定库存，可是，森林部落的交易，尼罗部落今年成年的孩子的武器，更换的武器……妈的，还真以为我这里有求必应！！”说道这里，二百五嘴角哆嗦，显然已经激动到极点。
“咳咳……”他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接着说道：“我们将废旧不能用的武器回炉，加入我们先前淘汰出来铁含量极低的矿石材料，才好不容易搞好，都只是人手一份，连多余的一柄单手剑都没有。”他瞄了瞄达可一眼，“偏偏有些人，脑子是不是让门给夹了，进水了，结冰了……整天缠着我要这个武器，做那个防具……”
“我跟你说啊小鬼，想在我这里要一把武器，不是不行，但你自己要自备矿石！！”
达可这回算是明白了。
“可以给我看一看吗？”二百五指了指达可腰间别着的那把刚从禁地拿出来的生锈长刀，未等达可回答，已经自觉伸手抓过来。
仔细端详手里的生锈长刀，二百五淡淡笑了，他的相貌算是极丑那一类，偏偏，这一抹笑容，却突然有几分叫人惊羡的神采——就好像一个失去力量的人忽然找回自己的力量。
“小鬼头，你不是有一把武器了吗，还找我干嘛？哼，得一想二的家伙！！”他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说话也开始极不客气……貌似，他好像没有客气过。
菲利普接过话，苦笑道：“这把长刀是达可刚刚从禁地掏出来的，都几百年的时间了，你看它还能用？要不，你帮个忙将它回炉，重新打一柄。”
二百五兀斜达可，“老弟，你不会也还没有看透彻吧？嘿，不是我说你，你这般年纪还只是这般修为……咳咳咳咳……”话没有说完，又猛地咳嗽起来，这一次，更严重了，他整张脸成紫红色，指间隐隐约约漏出一丝鲜红，恰好被达可看见。二百五伸手往衣服后面一擦，自以为谁也没有发现。
达可见他小腿肚子不住颤抖，忽然冷哼，“老鬼，你省省吧，”他站起来，语气极不客气，“不要自恃会造几把破武器就在少爷面前装胖子……菲利普爷爷，我们走吧！！”说完，直接扭头离开。
菲利普气得浑身哆嗦，却又忍不住一愣，达可年纪虽小，却极明事理，为何忽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才没有当场翻脸发火，任由他拉住自己离开。
瞧着菲利普送来的抱歉的眼神，二百五脸上却平静似一滩死水，他就这样坐着，任凭下午的阳光洒在身上，这阵子，他总觉得身子骨拔凉拔凉，是该多晒晒太阳了……
“小子，武器仅仅是武器，你可要记住了！”二百五隐约的喊声随风送来。
达可微微一愣，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子，接着把手上的生锈长刀往身后一插。“小子受教了！！”
二百五深沉的眼神一直落在达可身上，听了他这一句，却是会心一笑，“有其父，有其子……”
“小达可，二百五不就是开个玩笑吗，用得着这么生气？”菲利普问道。
微微地摇头，眼睛反而望向湛蓝色的苍穹，淡淡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样的借口更容易离开。他不想我们呆在那里了，他有急事……”
菲利普哦了一声，回首望了那间关上门的木屋一眼，若有所思。
武器的事情还是没有搞定，不过，达可觉得也许已经没那个必要了。二百五虽然脾气怪异，令人难以捉摸，可是常年生产武器、销毁武器的他对这武器的认识却远远超过尼罗部落的任何人。
真正的武器不是刀剑也不是枪弓，而是人本身……他最后对达可说的那句话，达可仔细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在里面。只不过，却模模糊糊，宛如世间一切事。
达可对安琪的事情终于感到几分急切，至于个中原因，恐怕因为生命的短暂吧。他要离开这里的事实只有布鲁克知道，他渴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更渴望走一遍父亲当年走过的路。他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而这是尼罗部落解答不了的……这一去，或许两三年，又或许……一辈子！
所以，无论是莉莎还是安琪，他有这个必要跟她们说。无可否认，达可更喜欢莉莎，毕竟莉莎与达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安琪，说实话，达可并非毫无感情，他感动于安琪为他苦等五年。这逝去的五年青春在达可看来就是一个承诺——我安琪，非你达可不嫁！不论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她，达可认为自己都应该和她成婚，这是他自以为是的责任！！
男人，总是生活在责任当中……
安琪这阵子总是找泰兰德，达可忽然想起这句话。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朝着接待处走去。
接待处一扫平静的景象，由于合约的签订，森林部落与尼罗部落的交易就算是开始了。森林人将自己带来的牲畜还有一箱箱的土特产摆了出来，让尼罗部落的专门人士清数。达可不知道合约到底有没有新增什么额外的条款，因为他看见好几十名森林部落的战士居然就在草坪上训练起来！他们手里全都是统一模样的弓箭，达可眼睛微微眯上，是蛮弓！！
这些取雪狮子脚筋为弦，以上等红木为身的蛮弓很好辨认。达可一眼就看出来。
合同上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