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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第46章

小说: 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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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楼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执法者走上去,和楼上的人低声交谈着,他们声音很小,我却听到了。
  审判者已经到了,接替加洛维的执法者也到了。
  我的心突然一沉,意识到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非要如此,只能用我去换取卡斯尔的自由。
  我推开身上的执法者,安静地坐在角落。
  “沃森大人,您真的要进去?里面关着的人很危险!”
  我抬起头,皱了皱眉毛。
  沃森?
  哪个沃森?
  米洛沃森,是我吗?
  直到那抹修长耀眼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这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尤金,我的哥哥,站在我的牢房前,一头璀璨如千阳的金色长发落在胸前,像一名神子一般审视着我。他的眼神不复以往的温柔,眼神冰冷空洞,好像我不过是一只困于牢笼的蝼蚁,脆弱不堪。
  他居然活着站在我面前。我的哥哥,他复活了。不,他和尤金一点也不像,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但我已经见过尤金的另一面了,他和卡斯尔的约定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打开门走了进来,身后的执法者递给他一支烛台。火光下他的脸更加阴晴不定。他示意身后的人帮他把牢房里昏迷不醒的倒霉鬼带走,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才发现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他俯身将烛台放下,蹲下来用一只手捏起我的脸,另一只手擦干净我唇边的血迹,这个动作就像小时候他擦掉我嘴边沾着的果酱一样,但却令我不寒而栗。
  他迫使我直视他,然后亲吻我。他的嘴唇带着坟墓冰冷的温度,干涩极了。他紧紧抓着我脑后的头发,令我动弹不得。
  他的舌头探进来,在我口腔里肆意攫取着。我用尖利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但他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生气,随后放开了我。
  “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么?”尤金擦了擦嘴唇,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着。
  “我原谅你,但不代表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我吐出嘴里的血,说。
  “我那时真是愚蠢。”尤金从我身后抱住我,手指拨弄着束缚我的银色锁链,自顾自说着,“居然会选择死亡来解脱。但你既然原谅了我,证明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不是么?我们不是兄弟,没有血缘关系,你不必用*那一套折磨自己……”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低沉,更具魅惑性,仿佛他在说服我做的,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我们没有可能了。”我别过头说。
  “为什么?”他似乎很吃惊,“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我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那种感情。”我动了动嘴唇,试图和他说明这个事实。
  “不不,”尤金的神色变了,搭在我手臂上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那时是我没想明白,如今我借着加洛维身体里的亡灵复活,我已经彻底醒悟了。我爱的只有你,米洛,我会花时间陪着你,给你时间让你爱上我,我们重新开始——”
  “我叫纳撒内尔斯特林。”我纠正他,“我爱的人是卡斯尔。”
  尤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鸷,他松开我,近乎粗暴地将我按倒在地上,金色发丝垂落下来,他的脸就在我上方审视着我,“你们上过几次床?他用那套鲜血的魔法把你迷惑了是吗?对,就像当年的我一样,让你产生*的幻觉,让你服从我,配合我——够了!那不是真正的爱,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真心爱上我,给我机会——”
  我试图推开他,但锁链的长度让我只能在地上徒劳挣扎。
  “我和卡斯尔之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低声吼道,“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他为我受尽了折磨——”
  “折磨?”尤金突然冷笑起来,“你以为我没有?为了不让卡斯尔窥探我的思想,我每天都在喝圣水,变成吸血鬼以后也一样,那种感觉就像一把火在身体里燃烧!我为了你,没再喝过一滴人血,怕你过于自责,我选择用我的死亡带你解脱……我做的难道不够多?”
  “你骗了卡斯尔。”我颤抖着说,“你骗了他!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你所谓的爱,你的爱多么自私,哥哥!”
  那声哥哥的称呼彻底激怒了他,他解开我的裤子,不由分说将我的腿分开,我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腕被银锁链灼烧成黑色,有些皮肉开始腐烂,但我竭力躲避着尤金的侵犯。
  在最后一刻,我听见轻微的“啪嗒”一声,我的左手自由了。那只手被我挣脱甩在地上,我的左臂只剩手腕部分,我用这只血肉模糊的左臂推开了尤金。他的身上溅着我的血,我瞪着他,喘着气慢慢坐好。我的左手就在地上,但我够不到它。我看见它在一点点腐烂,变成焦炭一般的黑色,然后化成粉末。
  我永远失去了左手。
  “啊——!!!”
  这时我才感到疼痛。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回荡在地下室里,尤金吓了一跳,他想扶我,被我再一次推开。
  “离我远点。”我咬着牙挤出几个单词。
  艾尔默闻声赶来,他看着牢里发生的一切,我的衣物被褪去,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还有血不断从我左手腕处流出。
  “我说过不准伤害他!审判者就在楼上——你疯了么,尤金?”艾尔默扶起我,质问他,然后他看了看我左手的伤,“你也疯了。”
  艾尔默解开锁住我的链子,帮我把衣服穿好,这期间,失去左手的疼痛让我一直颤抖不已,吸血鬼的复生功能只限于将断掉的手接回去,重新长好而已,但这样一整只手都没有的,基本没有复原的可能。
  我绝望地想着,跟着艾尔默上了楼。尤金扶住我,我的血淋漓地洒满了台阶。
  “抱歉。”他在我耳边安慰我,揉着我的头发,“如果你选择我,我会让他们放了你。”
  我没有回答他。左手依旧在滴血。
  肯顿庄园的会客厅被临时改成了审判庭。六名穿着白斗篷的人坐在一张长桌后,每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分不清性别,看不出年龄。
  他们就是审判者。
  整个审判庭只有我一个人。我看不见卡斯尔,也听不到头顶上方的审判者在说些什么。接着一声闷响,一个人被推到了我身边,他银白色的发丝纠结到一起,脸上的血依旧没有擦干净,他发出很轻微的呻吟,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摸索着爬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他像是突然得到了支撑,整个人朝我倒过来,我接住了他所有的重量,他的生命,他的爱。
  当他的身体靠近我的,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怀里的卡斯尔动了动,睁开他灰色的眼睛,艰难地伸出手抚摸我的脸。他的手指看上去已经被折断好几次了,他就用这样伤痕累累的指背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
  他的身体紧紧靠在我怀里,声音轻得若有似乎。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卡斯尔。我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丢下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将头埋进他潮湿染血的银发里,低声呜咽着。
  我回来了。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卡斯尔所做的一切的意义,他逃亡,是为了见我;而我来救他,也只是为了见他。我们早已见惯了生死,但我们还未看够彼此;生命虽然冗长,但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我们彼此就是对方存在的意义,他为我做的,同样值得我为他做。
  “既然人都到齐了,审判开始吧。”艾尔默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看见六名审判者站起身,坐到围着我们的高高的审判台上的椅子上,其中一人身材稍矮,坐在了主席位上。
  他们开始念诵奇怪的经文,声音很小,但我却切实听到了,而且那声音让我既不舒服。一团火在我心中灼烧,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置于火场之中,手臂开始颤抖,我不自觉地松开了卡斯尔。
  “传言是真的。”身形较矮的审判者开始说话,声音清冽温柔,像女人。我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只见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之后,是一双金如琥珀的眼睛。
  他们交流了一下眼神。
  女性审判者站起来,走下审判台,蹲下来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托起我的脸,她的手很冷,但很舒服。我好奇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性身上,怎么会有如此亲切熟悉的……如母亲一样的感觉。
  “这孩子身体里有以诺基石碎片。”她金色的眸子看了我良久,才慢慢扶着我站起来,对台上五名审判者说道。
  我的血弄脏了她雪白的审判服,但她不以为意,反而用手紧紧抓着竭力后退的我。她的手抚过我左手腕的断口,像安慰孩子一样对我说,“别担心,你只需忍耐一会儿。”
  我以为审判者对我们这样的犯人,会和执法者的态度一样,将我们视为血族的叛徒,只需居高临下地对我们下一道死令,决定我们的生死即可,但当她握着我的手时,我却感到了温暖。
  就在那只手安抚我的时候,我想起了她的名字,她是黛芙妮,来自希腊的审判者。
  然后她走回了审判台,又坐回了主席位上。
  “诸位意下如何?”
  “卡斯尔斯特林谋杀‘第五石匠’,破坏以诺基石,已构成死罪。”其中一人说。
  “但他已经变成‘第五石匠’,血族历史中,还未有给石匠定罪的先例。”另一人的声音又说。
  黛芙妮静静听他们说着,一言不发。等到这些白袍的审判者讨论完毕,她才缓缓开口,“诸位意下如何?”
  “还请您定夺。”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白袍审判者对黛芙妮充满敬意,“我等只是辅助。”
  “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孩子。”她看着我,我被那双金色的眼睛彻底迷住了,“他的罪过,我认为可以免除。”
  “这……他私闯执法者的领地试图劫走罪犯……”一位审判者欲言又止。
  “可他并没有成功。”黛芙妮说。
  我像是忽然想明白似的浑身一颤。我的身体里,有以诺基石,他们不会随意杀死我。我慢慢走到审判台下,抬起头问黛芙妮。
  “你们会定卡斯尔的罪吗?”
  “你脸色很难看。”黛芙妮抚摸我的脸。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想请她不要用母亲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你必须保持情绪稳定。”她俯身,纤细的手指滑过我的胸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做不到。”我声音颤抖,用右手抓住她的手,“我请你们,放过卡斯尔。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人的罪。求你们放过他,求你们……”
  黛芙妮的手指一僵,但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孩子?”
  “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为什么?”
  我松开了她,走到卡斯尔身边,慢慢跪下来,将他抱在怀里。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捧起他的脸,想让他再次睁眼看看我,但他已经连动一动眼皮都很艰难了。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虚无助的样子。
  然后抬起头面对六位审判者,我听见自己用坚定无比的声音说:“因为我爱他。”
  站在审判台下的尤金忽然看向了我,我知道他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我们相识于六百多年前的十字军东征中,那时我们从未爱过彼此。”我用手轻轻梳理着卡斯尔的头发,试图将那些由于干涸的血而打结的头发梳理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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