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竹轩闻罢,沉默半晌,吐了口气,“那样的人的确该受点惩罚。听昨夜那样的惨叫,应该极惨吧?”
那侍卫点头,脸色有些发白。何止是极惨?简直是惨不忍睹!此时那刑官便挂在无火之境中心贯穿天地的长杆上。冷焰临走前吩咐,不许任何人将他卸下,也不许竹轩看到。其实,冷焰待无火之境的人多少有些慈悲,这样的惨烈是第一次,还是用在了无火之境第一酷吏
的身上。无火之境的人都知道那刑官昨夜伺候了竹轩,而冷焰这样的举动,无非是告诉无火之境的所有人,竹轩是他的人,能动竹轩的也只有他,可他此举却又自相矛盾,毕竟伤竹轩的命令亦是他下的。冷焰是个鲜少反复的人,如此还是第一次。这更加让无火之境的人确定,竹轩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人。
竹轩看着那侍卫的脸色,脚下假意一个踉跄,透过屋檐,竹轩看到了那根长杆,上边挂着的人看得更是清晰。那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看来是受过鞭刑,浸过酒池,烫过开水,而最最让竹轩恶心的是,他还在动,痛苦的扭曲。竹轩甚至能看到他浑浊的眼珠子正在看着他,翕张的嘴喑哑发不出声,脓水不断从口中溢出。竹轩的脸立刻变得煞白。那侍卫看着竹轩眼睛看着方向,忙挡了上来,“公子别看,污了您的眼。”
那晚竹轩便发起了烧,梦里全是那刑官扭曲的脸。梦醒了天尚未明,可竹轩却再难就枕,甚至连走出门的力量也给掏空。
冷焰走了几日,竹轩便病了几日。似是迎接冷焰归来,竹轩的病便也在那日痊愈。
温泉的水轻柔拍打着竹轩的身子,袅袅的烟气围绕着竹轩盘旋散去。寝殿的门开开合起,冷焰的脸便出现在了竹轩面前。
“你回来了。”竹轩笑笑,“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杀你的方法。”
冷焰将衣衫褪去,跳进温泉,双手将竹轩箍在其间,“你有的是时间。”
竹轩摇头,“不,离十年之期还有两年三十六天,对于你来说时间很短,对于我,更是紧迫。”
冷焰嗤笑,身子欺近竹轩,温热的呼吸喷在竹轩耳边,舌尖灵巧的挑弄,“我改变注意了,在找到合适的代替你为我暖床的人之前,我不会对你下手。”
竹轩侧过脸,声音沙哑的带了几分媚态,“如果到我死你都没有找到,那我岂非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杀你?”
“对,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冷焰说话间已吻上竹轩的唇,那吻悠长热烈,就在他要离开竹轩的嘴唇时,竹轩突然伸手抱住他的头与他一起倒进温泉。他笑看着冷焰,缓缓抽身,手却丝毫不放松的将冷焰摁在了温泉里。时间缓缓流逝,竹轩听到了沙漏到底的声音,时间应该够久了吧?竹轩的手渐渐放松,刚一放松,冷焰立刻一个翻身将竹轩压了下来。
温热的水挤进竹轩的耳朵、鼻腔,他大张着嘴喝了好几口水,冷焰才把他从水中拎出。他将竹轩狠狠推到池边,眯眼看着竹轩,“你果然时时刻刻想着杀我,我才刚刚回来,你连喘
息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竹轩咳了半晌,无力的靠在池边,“你屠杀村子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若能抓紧所有的时间去杀你,人间不知道要少多少杀戮。”
冷焰靠近竹轩,“我说过杀不掉我,就会生不如死,刚刚算是小惩,珍惜着你的机会,否则我怕你撑不了一辈子。”言罢冷焰便出了温泉。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虽只有一条细缝,亦能看出清辉的绝美。竹轩深吸了口气,将头没入水中,不出半晌便已憋得头昏脑胀。窒息的惩罚不痛不痒,对于冷焰,的确是小惩。看来要更加努力的去找杀人的法子,方能让冷焰备周意怠,常见不疑。
☆、祭天
无火之境每隔十年举行一次祭天,由王率领民众跋涉万里前往千月山祭拜,届时群臣共赴,王子同往,而如竹轩这样尴尬的身份却是不能前去。
竹轩坐在河边,河面上如桃花坞一般铺满花瓣,河水也氤氲成了桃色。竹轩望着千月山,目光悠远。如果能去祭天,一定能见到清玉吧?不需要靠近,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看到他好便也心安。竹轩叹了口气,即便清玉骗了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
“很想去吗?”冷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竹轩身后。竹轩垂下头,望着河水,缓缓摇头。
冷焰轻笑一声,伸手拉起竹轩,“午后便要出发,明日正午前便要准备就绪,你若再不去收拾一下,只怕来不及了。”
“我可以去吗?”竹轩眼中透着惊喜。冷焰点头,看着竹轩轻盈的背影远去,眉心舒展,嘴角攀上的笑意未曾察觉,只一心想着竹轩眼底的欣喜,这是他来无火之境后第一次这样放心的流露出自己的心绪吧?
大队的人马午后便聚集,竹轩与冷焰共乘一骑,身后群臣相随。竹轩安然靠在冷焰怀中,心思全然系于早已等在千月山的那个人。
日夜不歇的奔走,终于在第二日正午前到达了千月山。
千月山四周皆是温泉,夜里明月相照,温泉倒影,恍若千月,是以得名。冷焰从马上跃下,将手递给竹轩,携着他拾阶而上。月影坛早已布置妥当,三位王子垂衣拱手站在月影坛两侧。五殿下和七殿下竹轩没有见过,可是月影坛右侧那个安然的身影,竹轩却是再清楚不过。
似乎感到竹轩的目光,那人抬头看向了竹轩,在目光相遇的刹那,晦暗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他想要移步到他的身边,可脚上却像是钉上钉子一般半分移动不得,只是静静看着,千言万语在目光中流转,他们都没有开口,却彼此懂得。
冷焰侧目看着竹轩,手上的力道加重,竹轩腕上一声脆响,竟被冷焰将手腕硬生生捏断。竹轩吃痛,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却没有发出一声响声。
“走吧。”冷焰松了力道,拉着竹轩踏上神坛。国师见状,提醒道:“王,神坛只有王与后才能登,竹轩公子……”国师未把话说完,已被冷焰瞪了回去。
冷焰玩味的看着竹轩,将他拉上神坛。他回身看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清玉身上,“那我便封竹轩为后。”
“不可啊!”国师大惊,“从来王后皆为女子,若竹轩公子为后,岂非乾坤颠倒?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可不可以,我说了算!女子
为后,不过是为了繁衍子嗣,如今我有不死之身,要子嗣何用?”冷焰说罢,眯眼看着清玉,一字一字道:“怀阳,你可有异议?”
清玉合起眼眸,睫毛轻颤,竹轩看着他,指尖轻颤,却硬是隐忍着。他想要清玉说不允,却又害怕他说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日上中天,清玉的声音终于脱口,沙哑的从嗓中滑出,用尽了所有力气,“臣,不敢。”
冷焰嗤笑着,“那便好。”
当日的祭天仪式由冷焰与竹轩一道完成,一个为王,一个为后。神坛上两个身影单薄,一个玄衣,一个青衣。玄衣无风自舞,每一个动作浑然蕴着霸气。青衣单薄,纤弱身姿几近透明,宛若谪仙。
因为一路劳顿,当晚便宿在千月山。宴席上觥斛交错,祝祷连绵,竹轩不习惯这样的热闹,早早便离了席。一路踏月而行,不觉已到了温泉边。竹轩看着四下无人,褪去衣衫,靠在了池边。
这里的池子未经修葺,背部相抵,能清晰的感到岩石的纹络。虽不甚舒适,可竹轩却爱极了这里的天然,甚至连这水看来都比冷焰寝殿的水要清澈的多。
“你的手,还疼吗?”清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轻柔一如当年,带着难掩的疼惜。
竹轩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看了看,又扭了扭,“他已经帮我接好了。”
“那就好。”清玉松了口气。竹轩听着他口气中的放松,想着他的隐瞒,赌气道:“有劳怀阳殿下挂心了。”竹轩把怀阳那两个字咬得死死的,清玉听后,微一愣神,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在气恼我没有把名字告诉你。”言罢踩着台阶绕到竹轩面前,双手放在竹轩双肩,温厚的手掌传递着他的心绪,之前的不快立刻在竹轩心中消散,清玉宠溺的笑着:“明明是你骗了我,却还要与我在这里赌气,当真是委屈了我。”
“哪里委屈?”竹轩撇嘴,“七年的时间你都说了谎话,到最后一起离开,你都没有说出来。清玉……”竹轩抿着嘴,半晌低声道:“就算我自己不肯去无火之境,你也会把我送来的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清玉蹙眉,苦恼的揉着竹轩的长发,“之所以不告诉你那个名字,是因为我已决意舍弃。在你心中我是清玉,在我心中我亦是清玉。我只想以清玉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那你日间为何应允?”竹轩倔强的看着清玉,即便他的确不愿清玉与冷焰正面冲突起来,可清玉当真不说,他心中又气恼起来。
“你希望我与冷焰冲突起来吗?”清玉笑,佯装起身,“那
我现在便去找冷焰要人!”
“清玉!”竹轩起身拉住清玉的手,身子立刻暴露在清玉面前。二人虽相处七年,又不止一次同塌而眠,却从未赤膊相见。清玉失神的看着竹轩,热气氤氲中更添几分妩媚,竹轩被清玉这样盯着,脸色涨得通红,立刻蹲□子,嗫嚅着,“不要去。”
清玉平息下呼吸,复又蹲下,他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水面,“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这是冷焰从宴席离开,一路寻找,找到竹轩时他听到的第一句话。他找了块隐蔽的岩石,躲在其后,以清玉和竹轩的功力,根本察觉不了他的存在。
竹轩摇头,“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我必须杀了他。清玉。”竹轩歪头看着清玉,“等我杀了他,我们就一起离开,好不好?”
清玉。冷焰瞳孔收缩,紧攥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待到那时你还能离开吗?”清玉清楚的记得那时问竹轩的话,亦清楚的记得竹轩的回答。
竹轩笑着安慰,“总会有办法,我答应你,找不出方法,我绝不轻易行动。”
“不骗我?”
竹轩点头,“不骗你!”
“那好,我们一起找。”
“嗯。”竹轩点点头,看着明月偏西,对清玉道:“你先回去吧。”
“好。”清玉起身,看着竹轩瘦削的下颌,“你自己保重。”
“你也是。”竹轩看着清玉的背影,忽的想起什么,忙唤住清玉。清玉回身看着竹轩朦胧的身影,“怎么?”
“这话我只问一次,以后再不会问。”竹轩认真的看着清玉,“除了名字,你可还有其他的事情瞒我?”
清玉脊背蓦地一僵,手指圈起又放开。竹轩不知是清玉底气不足,还是离得太远的过,总觉得清玉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轻颤,“没有。”
竹轩笑笑,心不安的乱跳,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把手放在胸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冷焰躲在岩石后看着清玉与竹轩分开,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清玉,倒真是块好玉,既然你担心他知道你有家室到时不肯随你离开,那我便帮你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真相
竹轩回到无火之境后便埋头在藏书阁,若非自己在廊间走动被人称为王后,连自己都险些忘了冷焰那日在神坛的话并非戏言,而冷焰自那日之后便鲜少离开无火之境,甚至那根枯枝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