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尽良攻藏作者:菜肉大馄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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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我爹已经转身,对着那中年男子道:“诊费药费我赔你,可要我家梁昭上门道歉,那绝无可能。”
那中年男子一愣,似乎想站起身来理论。
我趁我爹不注意,恶狠狠瞪他一眼,朝他挥了挥拳头。
那中年男子顿时有些怯意,咬了牙对我爹道:“好!梁安你护犊!”
然后他掏出一张药方来,往桌上一放,道:“我儿如今昏迷不醒,抓药要费三两银子,你如何赔我?”
我唬了一跳,撇嘴道:“你说三两银子就三两银子?也没这样讹人的。”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那要不梁昭你找你那相好的陶大夫免费给我儿瞧瞧去?”
我闻言大怒,刚要冲上去打他,被我爹一把拦住。
然后他走到柜子旁,翻找出一条发带来,塞到我手里。
那条发带摸着凉润,竟然是丝绸的。
我低头一瞧,上面还绣着精巧的花纹,做工十分繁复。
“爹,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惊愕。
我爹不答,只低眉道:“现在就去当铺当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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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发带被我爹赶出了家门,心里十分沮丧。
我家竟然是有三两银子的。
当日能治我爹旧疾的药,我记得清清楚楚,药铺老板说,需费三两银子。
可我爹怔怔看了半天,却没有当掉这根发带。
如今我只打了个私娼,就打没了三两银子。
早日如此,我还不如花八文钱骑他一回呢。
我正想得泄气,眼角余光一瞥,突然呆住。
隔壁陶大夫家暗了好多日的屋子里,竟然有烛火跳动。
陶大夫,从老家回来了!
我脑子中无数念头闪过。
先前那中年男子嘲笑我,该去找陶大夫。
是啊。如若陶大夫能免费给那私娼看病,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我越想越喜,直接冲入陶大夫的家里。
陶大夫正和一个男子在外屋说话,两人见我进来,冷不防吓了一跳。
我也不管,一把上去抱住他,叫道:“陶大夫,你可真是回来得太及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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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了好久,陶大夫也不应声。
我奇怪地侧头看了看他,只见他两眼翻白,嘶嘶地吐气。
原来是我抱得太紧了,我赶紧放开他。
陶大夫扶墙干咳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转身就想指着我的鼻子骂。
然后他突然生生忍住,强行变了语调道:“啊,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梁昭。”
然后他又指着那男子对我道:“这是盛材。”
那男子立马朝我弯腰行了个礼。
我管他叫剩菜还是叫剩饭呢。我现在有急事要办。
因此我也不理他,只问陶大夫:“你能免费给我看个病人么?”
陶大夫愣了一愣。
我怕他不肯,赶紧抓住他的手道:“你若愿意,你想我怎么和你玩,我就怎么和你玩。”
陶大夫讪讪看一眼盛材,尴尬干笑了一声,却问道:“你爹呢?”
我以为他忌讳我爹,连忙拍胸脯保证:“陶大夫你放心,我爹说了,想找你玩就可以找你玩,他不生气。”
盛材已经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食匣,双手递到我面前,恭恭敬敬道:“这里是京城鸣春斋的酥糖,请盛……呃,梁公子笑纳。”
我听到有酥糖,忍不住打开食匣瞅上一瞅。
啊呀,里头满满全是看着让人流口水的酥糖。
我挑了一块扔到嘴里。
好吃。
于是我又挑了一块扔嘴里,开始一五一十将我打私娼的来龙去脉讲给陶大夫听。
当然了,我很乖巧地把我爹让我当发带的事情给瞒住了。
陶大夫听完嗤鼻道:“我当什么大事?竟然要兴师动众让我去给个私娼看病?”
我一听这事要黄,急得一口酥糖卡住喉咙,忍不住大咳一声,却听他接着笑道:“我直接给你三两银子,你赔他不就成了?”
我瞬间转忧为喜,一边呛着一边道:“三两银子呢!你白给我?”
陶大夫拍了拍我的背,嘻嘻道:“就当是奖励你,没将我脱你爹衣服的事说漏嘴好了。”
说完他就进里屋去取银子了。
我忙不迭吞咽卡住喉咙的酥糖。眼角余光一扫,只见盛材正立在一旁,呆呆瞧着我。
我甚觉奇怪,忍不住问他:“你是嫌我吃了你太多酥糖么?”
他回过神来,低头道:“小的没有。”
我更加不解,便又问道:“我今年十八,你多大?”
“小的二十五。”
我扶了扶额,指正他道:“你明明比我大,做什么要叫自己‘小的’?”
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低眉不吭声。
我刚想再问他,陶大夫已经取了银子出来,塞我手里。
“今晚你有没有空?”他挑了桃花眼角勾我,“吃完饭别和你爹聊天,早点到我这里来坐坐?”
我明白他言下之意,赶紧点头,转身往家跑。
跑了两步我停下,回头看盛材手里的食匣。
“我能多拿几块酥糖吗?”我不好意思地问他们,“这酥糖很好吃,我想让我爹尝尝。”
陶大夫取过食匣塞我怀里,笑道:“统统都送你了。”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道:“陶大夫你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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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中,用陶大夫给的三两银子把那中年男子打发走了。
我爹垂眼坐在桌边,自始至终一声未吭。
我忙把怀里的酥糖掏出来给他:“爹,你尝尝,京城的酥糖,可好吃了。”
我爹没接,皱眉问道:“哪来的?”
“隔壁陶大夫送我的。”
我爹闻言抬头看我一眼。
“是吗?”他淡淡道,“陶大夫回来了?”
我点头笑道:“是啊,刚回来就被我逮着了。多亏他……”
我刚想把那三两银子的好事说与我爹听,他却已经站起来,面无表情往灶间走。
丝毫也没有兴趣听下去的意思。
我只好悻悻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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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鱼,吃了饭,洗了碗,我爹一直没再说话。
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看得出我爹不开心。
我琢磨着他还是生气我打架的事情。
我爹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喜欢放心里,放得馊掉霉掉我还是怎么也猜不着。
我还想晚上去陶大夫家玩呢,如若我爹不开心,我该如何开口才好?
我正想得入神,我爹突然开口,问道:“那发带只当了三两银子么?”
我闻言连忙把发带摸出来,道:“爹,没当呢!”
我爹吃了一惊。
我赶紧道:“隔壁陶大夫奖励我没将他脱光你衣服的事说漏嘴,因此白给我三两银子。”
我爹似乎也不曾仔细听我说话,只接了发带,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摩挲。
“爹,这么好料子的发带,你打哪儿来的呀?”
我爹抬头看住我,眼神比夏风还要柔和。
“这是你送我的。”许久之后他轻声道。
我一怔,挠头道:“我怎么不记得了?是我被打坏脑子之前么?”
我爹难得笑了笑,随即将发带小心翼翼折好,起身放到柜子深处。
我见我爹似乎心情好转,赶紧趁热打铁在他身后道:“爹,我今晚想去陶大夫家玩……”
我爹突然回头盯着我,好看的眼睛里头折射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光芒。
“爹……”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怯怯道,“你……你……说过不生气的……”
“刚才你说什么?”他冷声打断我,“谁脱过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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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一怔。
我发过誓的,如果说漏嘴,以后就没得人骑,只能被人骑。
被人骑可太屈辱了,这哪成呀?
我顿时急得一头热汗吱吱往外冒。
我爹不依不饶地逼问道:“陶大夫脱了我的衣服之后就会老家了?”
我还没有接茬,就听院子外有人喊:“梁昭,你是掉米缸里闷死了吗?吃个饭怎么这么慢?”
我到门口一瞧,才发现是陶大夫。
他倚在树下,纸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我白他一眼:“算你吃饭快。小心噎死你!”
他嘿嘿一笑,上来拉我的手:“既然吃完了,那就当消消食,来我这里玩嘛。”
我低声讪讪道:“我爹还没同意呢。”
我可不能把我说漏嘴的事再说漏嘴了,否则万一陶大夫问我要回那三两银子,我可如何是好?
我正想着,只见陶大夫眼光已经落在我的身后,笑道:“梁公子,别来无恙,身子可好?”
我爹不答反道:“陶大夫从老家回来了?”
“是啊。”陶大夫把我往他身边拽了拽,又道:“我可想死你家小子了。”
“敢问陶大夫老家何处?”我爹的声音冷飕飕地飘来。
“啊,在下祖籍岭南。”
我爹已经走到我们跟前,依旧冷飕飕地道:“我才疏学浅,竟不知从这里回岭南,原来是要经过京城的?”
陶大夫赔笑道:“梁公子你说哪里的话,京城在北,我回趟岭南,哪能经过京城啊?”
我闻言插嘴道:“不对啊陶大夫,你不是给了我一盒京城的酥糖吗?”
陶大夫瞪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爹,眸子连转好几圈,道:“我遇到了一位从京城来的故交,那酥糖是他给的。”
说到这里他推了推我,又道:“你刚才不是在我家见过他了吗?”
我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是的。”
陶大夫瞥了一眼我爹,却接着问我:“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我挠了挠头,回道:“是叫剩饭吧?”
陶大夫噗哧一笑,用扇骨戳我的额头,道:“人家明明叫盛材。”
我嘟哝一句:“剩菜剩饭不都是剩吗?”
陶大夫捂住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反正都姓盛。”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一直瞧着我爹。
我爹沉默,面无表情地看我们。
我隐隐觉得我爹似乎心情很差。
我想我爹开心些,于是我道:“爹,那叫盛材的,明明比我大,却老是在我面前‘小的’、‘小的’这样的叫自己,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爹一点也没有笑。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陶大夫已经拖了我往他家走,边走边对我爹道:“梁公子,我想和你家小子今晚玩上一宿,你放不放人?”
我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吃了一惊。
一宿不归,我爹哪能同意呀?
果然,我爹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腕口。
“爹,你别听他的。”我连忙道,“我玩一会儿就回来。”
我爹抓我腕口的手指一紧,缄默半天却道:“你想玩就玩尽兴吧。”
我愣住。
我爹抬头看了看天。
一片树叶缓缓飞下,飘在他的额头上。
盛夏,那片树叶却是枯黄的。
“爹……”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我能玩一宿,明早再回来?”
我爹重新低头,沉敛如水地看着我。
眼神里头,是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然后他轻轻放开我的手腕,点了点头。
我高兴地抱住我爹,叫道:“爹你真好!”
我爹也伸手,抱了抱我。
“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摸着我的头发淡淡道。
然后他一把推开我,头也不回地往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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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陶大夫家,那盛材也在。
他很不识相地长久不走。
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