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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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作者:月朗风清
破阵子 第一章
雕栏玉砌,琼楼玉宇,道不尽的皇家富贵气象。这凝重朱门之後,层层殿堂的主人,便是当今的摄政王、权倾天下的五皇叔萧雁南。
地方自然是极大的,入门之後,穿过大堂,二堂,少说要走上半盏茶时分,这方到了王府议事的正殿银安殿,祀庙库房马房等都在这一圈,再过去才是摄政王的寝殿和眷属人等的居处,最後是不比御花园小上多少的後花园。
银安殿右侧後方稍远处,有个练武场子,原本自是为摄政王所建,但这些年萧雁南忙於政事,却极少来此,也不知几时开始,府里众侍卫不当值时便聚集於此,练功者有之,呼喝饮酒甚而聚赌者亦有之,後来便连管事仆役等也偶来凑个人头,很是个热闹的所在。摄政王向来不是个严苛的人,知道之後,也只一笑置之。他精於兵法,对习武一事却兴趣缺缺,况且若他偶尔有了兴致要练上一阵时,地方也多的是。
这时正是午後不久,练武场里吵吵嚷嚷,赶集一般,其中正中间的台子上,一名正和人动手的十七八岁少年最是引人注目。他功夫倒只是平常,东一拳西一脚,不说全无章法,至少是没甚法度,力气也没有多少,若非和他对打的络腮汉子存心让他,一早就将他打趴下了。
但他模样却生得实在是标致,许是生性使然,常在外头蹦达的缘故,肤色并不十分的雪白,但晶莹剔透,不见丝毫瑕疵,反倒衬得他深刻挺秀的五官更加俊美出众,最让人惊豔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灵动风流的秋水明眸,眼波稍一流转,就能不知勾走多少人的魂魄去。他身上衣裳并非身边侍从等人的王府统一服饰,而是簇新的淡蓝锦缎的,做工精美,绣著细致的墨蓝色花样,一看便知他身份绝非侍从之流。
虽然络腮汉子已经尽力相让,无奈他功夫实在不到家,一个不慎,便一拳击在他肩上,将他打了个趔趄,险些儿掉下台去,吓得络腮汉子急急探手,一把抓住了他道:“可伤著不曾?”
少年摇头,揉了揉肩膀,讪讪道:“不曾。”幸而那汉子原本就没用多少力气,总算不曾当真伤了他。
络腮汉子这才松了口气,放脱了他,摆手道:“不打啦,不打啦!”
少年也知道自己这功夫委实为难人家,当下笑嘻嘻地道:“好,那麽胡大哥,你且先教我几手!”
姓胡的点头,却笑道:“说也奇怪,都道虎父无犬子,越哥儿,你好歹也是抚远大将军的公子呢,怎麽就练成这个样子?”
越哥儿哼了一声,脸上大不自在,道:“我以前不爱学,不成麽?”
便听入口处有人踢踢踏踏地走进来,嘿嘿笑道:“越哥儿,功夫还得打出来,大胡子不讲义气,不如王大哥陪你过几招?”
越哥儿跳下台,呸了一声,道:“说到不讲义气,谁及得上王大哥你?教我的时候心不在焉,揍我的时候便尽心竭力。不打,我再不和你打了!”说著连连摇头。
众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数落姓王的侍卫。姓王的侍卫被说得涨红了脸,笑骂了几声,心里也并不当真生气。
这越哥儿名叫秦越溪,模样俊秀可喜也就罢了,论说起来,怎麽也是个边关大帅的公子,却对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日日跟著他们厮混胡闹,竟是丝毫不以自己身份为意,是以这里人等个个都对他很是喜爱。
众人笑闹了一阵,秦越溪问道:“王大哥,王爷回来了麽?”
王侍卫道:“我跟著去的,我都回来了,王爷自然也下朝回来啦!”
秦越溪嗯了一声,又道:“是不是又在书房里批折子?一准是了,他镇日忙得昏天黑地的。”
王侍卫叹道:“可不是?这麽大个天下,边境又不太平,每天多少事?都压在咱们王爷肩上呢!”今上登基时年方十一,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尚未正式亲政,此时大半朝政还是由摄政王萧雁南处置著。
秦越溪道:“是啦!”伸了个懒腰,道:“我累啦,先回去歇著。胡大哥,王大哥,你们玩著罢!”说著转身就走。
王侍卫在他身後瞧了一会,候他不见了背影,道:“当人不知呢,准是又溜去瞧王爷啦!”
胡侍卫摆了摆手,低声道:“别说啦,这不是咱们说得的事。”
王侍卫点了点头,叹口气,又嘀咕几声,也就住口不说了。
摄政王府里头的侍卫虽然不问政事,但因贴身服侍著的是摄政王萧雁南,大启朝最权势滔天之人,对朝中的局势自然也就知道不少。
说起这摄政王,朝野上下,只是交口称赞,竟没个不说好的。
他和先帝是异母兄弟,分别是先祖皇帝前後两位皇後所生,因他自小才貌惊人,极得帝後宠爱,先祖皇帝原本有意传位於他,故此虽然有两位嫡皇子,却始终不立太子。不想未及他长成,先祖皇帝便一病不起,知道此时传位於他,年幼可欺,天下必起祸乱,无奈之下,只得传位於先帝,却将时年十二岁的萧雁南封到了千里之外。
先帝如履薄冰走到这地步,终於遂心如愿,谁知却也是个福薄的,登基不到十年,便同样一病不起,只留下个十一岁的小太子。他才能平庸,登基为帝,兄弟中原本不服者众,又欺太子年幼,竟一夜之间,南面的仁王和西面的庆王齐齐打著奔丧之名,挥军直入京中,意在夺位。
当此之时,却是这原本被认为会第一个逼宫夺位的摄政王拔剑而起,单身独骑,星夜赶至,率京中五万兵马击退了西北两路的十万联军,终於保著小太子登了基。其後四方强敌趁乱来袭,这五年来,也全靠他殚精竭虑地排兵布阵,才保了大启天下的平安。
秦越溪之父抚远大将军秦振本是仁王一派,只是当时正留守边关,而萧雁南用兵奇诡,二王实在败得太快,他竟来不及做出反应。事後清算,萧雁南沈吟再三,终於手下留情,饶了秦家满门,却自此弃之不用。
然而这几年战乱频仍,大启虽然始终屹立不倒,先朝留下的数名虎将却泰半都相继为国捐躯。半年前,终於连骁勇善战的威远大将军、坚守大启西面边境多年的定州大帅李非凡亦战死沙场,朝中更无可用之人。偏生西面邻国西琅虽不如大启富裕,兵力却强盛,民风又十分强悍,素来是大启最大的敌人,一时局势紧张万分,摄政王和皇帝权衡再三,终是任命了秦振为定州大帅。
只是对秦振此人,叔侄二人虽知他才堪大用而不得已用之,却决然无法用人不疑。遂有三月前萧雁南往定州一行,回京时身边已多了秦越溪,众人都知说是客居,实是人质。当时诸国皆有此例,将边关将帅的眷属扣留京中,以防不测。
不过虽是人质,萧雁南对秦越溪却委实极好,原本人质虽非等同囚犯,也没甚大区别,虽然衣食无忧,亦不乏人伺候,但一般不许走出居处,且里里外外都有人监看著。秦越溪却从不受这等限制,虽然住著专供人质居住的小楼,但府里府外都是由著他走的,衣食供应也明显多加优待。
让众人看不懂的是这两人的关系。摄政王府里姬妾不少,男宠更多,秦越溪生得这样好,萧雁南又对他这样好法,自然是有意的了。秦越溪对萧雁南更不消说,一说到摄政王三个字,眼睛都要亮起来,可是他入府已经两个月,萧雁南竟不曾招他侍寝过,这可不是怪事?
其实大多数人倒盼著两个不要当真成事的好。摄政王今年刚刚二十六岁,这等绝世人品,又有这样权势在手,世间哪个女儿不爱,谁家少年不羡?可惜这麽个表面完美无缺的人,却不是多情专情之人,但凡见著美貌可喜的,便随意宠上一段时日,之後也就淡了,要说真把谁放在心里头,众人在脑子里过了个遍,都暗自摇头──爱他的多如牛毛,他爱的却一个也不曾见。
但这事众人也只有私下慨叹一番便罢,知道秦越溪只怕心意难改。他来王府这许久,对这一点早已知晓,肯放下,一早便放下了。
萧雁南果然正在书房里批折子,身边只有管家王升和一个青衣书僮在一边伺候著。
他看了一会折子,随意问道:“今日府里有什麽事麽?”
王升恭恭敬敬答道:“回王爷,今日府里诸事和顺,没有什麽事。”
萧雁南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低头继续批阅。
忽然簌簌几声,萧雁南抬眼看去,透过大开著的窗户,只见不远处的几株桃树间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来,过得一会,那人嘴里咬了一枝尚未开全的桃花,蹭蹭地爬下树来,往这边望了一望,将桃枝拿在手里,奔过来在门前跪倒行礼:“王爷!”
萧雁南含笑道:“小溪儿啊,怎麽跑这里来了?过来吧!”
秦越溪抬起眼,他最爱的便是萧雁南这笑吟吟的模样,唤著连父母都不曾用过的亲昵称呼,脸上是宠爱,眼里是温柔,让人看著、听著,就觉得连心尖都要颤抖起来。他起身走过来,笑容明亮,道:“看开了桃花,就过来折一枝回去,王爷不见怪吧?”
才过了年不久,因宁京地处南方,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尤其摄政王府里,竟已有桃树开了花了,并不多,疏疏落落,别有一番意趣。
“不见怪。”萧雁南扬眉,想著方才秦越溪精致的脸蛋掩映在三两桃花之後的模样,脸上笑意加深,顿了一顿,吩咐道:“今晚侍寝。”
秦越溪瞪大了眼睛,有一会说不出话来。他眼里的神色很复杂,萧雁南看得很清楚,那里面并不全是惊讶,还有隐隐的期待。
他过了一会才小声道:“王爷,你让我自己选的!”许是天性使然,又许是初遇时不知对方身份的缘故,秦越溪并不像府里其余人等一样敬畏眼前这个权倾天下的男子,在他面前,也从来都是你你我我的称呼。
萧雁南只是看著他,淡淡地笑,不说话。
少年对他的情意很深,深得无法隐藏,萧雁南知道他也没有隐藏的打算。打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事情,但偏偏就是不肯答应侍寝,不肯侍寝也罢了,又总挑著时间时不时地就在他眼前晃荡。萧雁南知道他在等什麽,可惜秦越溪不知道,他要的,绝不可能得到。自己对他不过一时见猎心喜,顺手调戏罢了,他却拿著当了真。
这个孩子,说绝色也算绝色了,却算不得倾国倾城,放在外面自然是一等一的,尤其那一路上穷山恶水,沿途所见皆是野汉村姑,冷不丁遇上这麽个妙人儿,直如遇上九天仙子一般,可一旦放在他这摄政王府里,也就泯然众人了。又不见有甚了不得的特异之处,竟就想要他萧雁南的一颗心,可不是痴心妄想麽?
欲擒故纵之计偶尔用用,颇有情趣,摄政王向来都允许姬妾们为了博得他的宠爱而用些小手段,尽管这些小手段他大都已经看得发腻,只是,不能贪心太过,也不能让他不耐烦。秦越溪,两条全犯了!
秦越溪的脸慢慢白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