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天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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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懂。”
净空的声音有些颤,他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可却还是从声音里泄露出了一丝慌张的感觉。
银狼转过头看着他,对他笑了笑,伸出手。净空迟疑了会,接着他的手抓紧。
“和尚,怕么?”
“……怕。”
“没关系,别怕,死狼会来救你的,相信他。”
“我……我知道。”
“别怕,我答应过他保护你,相信我。”
“银狼大哥……你的手心……很凉。”
银狼别过头去咳了声,喘两口气,苦笑起来。
“啊,过去中过毒,那些混蛋给我下药,把旧伤给引了出来。”
“我听杀手说过……你是把燕大哥身上的毒给过到自己身上了,对不对?”
银狼沉吟了会,淡淡地开口。
“我不记得了。”
燕仲靠在湿淋淋的墙壁上望着头顶那个天窗。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埋伏,总之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这里。
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门歪道的迷药。能迷倒他的药并不简单,燕仲整理着思路,企图找到一个突破。
没等他想出来,忽然之间铁门被拉开了。突如其来的阳光刺进他的眼里,燕仲抬起手挡了挡,偏过头去。
一个人被丢了进来,摔在地上,一股血腥味在黑屋子里散开,然后门再迅速地关上。
被丢进来的人面朝下趴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呼吸不定,受了极重的伤。
燕仲使劲挪了挪身,药效还没过去,他才一动便觉得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上。燕仲丢了个草梗过去,砸在那人身边。
“你是谁?”他问了句。
那人动了动,猛地翻过身,溅起些水,成大字型瘫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燕仲眯着眼看了看,忽然一惊,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小银!是小银么!”
他喊起来,双手颤抖着摸上那人的脸。
银狼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烂成褴褛,血混在身下的脏水里流得满地都是,接着十分微弱的光,可以看见他肩上肋下受了极重的剑伤,从呼吸的声音里听出,肺部也受到重击。
燕仲心口一紧,不敢怎么动他,只能轻轻地伸出手去摸在他的脸上,死死地咬住牙。
“小银……你这是……怎么了?”
“——拿开”
躺在地上的银狼艰难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冷的字,又将眼睛闭上。
燕仲怔了怔,脸色稍凝,还是轻轻扶着他,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过去靠在墙上。
“小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也被抓起来了?知道抓我们的是什么人么?”
“吵什么吵……”
银狼咳了两三声,倒抽一口凉气,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肺。
燕仲忙伸手帮他顺气,结果银狼迅速地一巴掌将他打开,睁开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再碰到我小心我砍了你。”
银狼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来,靠着墙挪了挪身子。
“过来,把我的衣服脱了。”
“啊?”燕仲一愣,银狼的目光狠狠地扫过来。
“你在想什么!快点!”
燕仲忙不迭地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银狼已经不成形的外衣扒拉下来。
“继续脱。”
银狼仰着头不看他。燕仲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却不敢多问什么,只好继续脱下银狼里面那件中衣。
银狼咳了声,燕仲的手一哆嗦,往回缩了缩,银狼忽然笑了笑。
“继续,脱了最里面这个。”
“这……”
“快点。”
燕仲咬牙,将银狼环过去抱着,小心翼翼地将衣服从他身上剥下来,连带着一层血迹,银狼还没开口,他却疼得跟什么一样,倒抽一口凉气。
衣服剥下来了,银狼攥在手里。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看的燕仲转过头,银狼瞧了瞧他,眉一挑,忽然笑起来。
“怎么,心疼了?”
“你……”
燕仲被他一句话呛得开不了口,叹口气转过去。
“若你原来对我好一些……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小银……你还怨恨我么?”
“你说呢?”
银狼似笑非笑地回了句,低头看着手里的衣裳,燕仲咬紧牙。
“那要怎样……你才不再恨我?”
“行,你能为我死不?”
银狼调笑似的问了句。燕仲死死地看着他,点点头。银狼的笑容微敛,忽然一把将那件衣裳塞进他怀里。
“我信你一次。”
“小银……”燕仲正要伸手抱他,银狼脸色一沉,他忙又将手缩回来。
“燕仲,你听着。”
“嗯。”
“抓我们的人不是同一拨,但互相有勾结。”银狼忽然捂着心口又咳了几声,擦擦溢出嘴角的血丝。
“你先别说了,让我给你运功疗伤——”
“别犯傻,留着力气逃命用。”
“逃命?”
“干嘛,你还真想为了我死在这?行了行了,好好给我活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银狼眼睛一闭,自顾自地靠在墙上,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燕仲护在银狼身边,不敢轻易碰他,只好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他盖着。
银狼皱着眉,脸色苍白,身体温度灼人,发着高烧。燕仲摸摸他的头,上面冷汗一片,怎么也擦不尽。银狼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燕仲倾耳去听,朦朦胧胧地竟听见净空二字,当下怔住。
正当他想着,铁门又被拉开,一丝光进来。
银狼挣扎着睁开眼,动了动,叹了口气,然后燕仲见着进来两个人,走到银狼身边,一边一个夹住他。
“银狼,爹叫你。”右边的人开口。
银狼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擦擦嘴。
“你们干什么!”燕仲焦急地吼了声。
那两人盯着他冷冷地笑了笑,左边那人忽然出手,狠狠打在燕仲的颈项上。
燕仲力气尚未恢复,被他这么一打哗啦一下摔回到水里去,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银狼被他们带出去。
“小……银……”
银狼听见他的声音,默默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他眨眨眼睛,笑了笑,又转回去。
燕仲愣住,直到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狠狠地再次合上,才一拳砸在了地面。
净空缓缓地醒过来,揉揉眼睛,转过头看着一边望着窗外的银狼。
“银狼大哥……现在什么时候了啊?”
“醒了?”
“嗯。”
“太阳大概下去一会了。”银狼脱下衣服给净空披上。
“银狼大哥,你说……你说杀手什么时候会来?”
“想他了?”银狼打趣他。
“我……我怕杀手也……”
净空不安地低下头,没理会银狼的玩笑,心底里那层厚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一直包围着他。
银狼收起调笑的心思,摸摸他的头。
“呆僧,我刚才四周看了看,发现好像我们身后还有个隔间。”
“不是呆僧是净空!”净空转过身去,趴在墙上也敲了敲,墙壁不太厚实,能听见回音。
他抬起头惊诧地看了看银狼,将手环在嘴前成一个圈。
“喂喂!隔壁有人吗?”
银狼一愣,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呆僧!你干吗?”
“那……那万一隔壁也有人,我们一起想办法,可能可以出去啊。”
银狼头痛地按按太阳穴,正要回答什么,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很不确定的声音。
“是……小师父么?”
银狼的手顿在半空,愣了许久,才哆嗦着摸上那墙。
“你是……燕仲?”
“白狼?你怎么也……”燕仲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你若也被抓进来……谁还能……”
“你怎么也……”
银狼一激动,忘了变换嗓音,露出了本来的腔调。忽而隔壁静默下来,银狼着了慌,忙使劲敲着墙面,半晌之后,那头传来压低的声音。
“小银……你怎么,会在隔壁?”
银狼怔住,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翔的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净空看了看他,凑上前代他回答。
“燕大哥,银狼大哥装成了杀手的样子,前几天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你呢?怎么回事?”
“我……”
燕仲咬紧牙,过了会,淡淡地开口。
“啊,没事,就是现在没什么力气。”
那头的净空糊糊涂涂地哦了声,“燕大哥,你别着急,杀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杀手……么?”
燕仲低头看着“银狼”塞给他的那件衫子,想起他不准自己碰触的样子,想起他嘴里那个讷讷的净空,想起他说的那句你们都给我好好活下去,最后想起他被人带走时突如其来的那个笑容,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了起来。
“嗯,杀手他很厉害,他……”
净空的声音飘在耳边,燕仲拧着眉抬起头来,看着窗外。
“白狼……你究竟,在做什么?”
太阳落山,在水牢变冷时铁门再次打开,燕仲挣扎着往门口去,用手挡着光,看见一具赤条条的人被丢进来。
“死鸭子嘴硬,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遭这种罪。”丢他进来的人叹了口气,关上门。
燕仲扑上前,轻轻地扶起他,将他转了个身过来,低头在他耳边开口。
“白狼兄弟……”
地上的人狠狠一震,别过头看着他,半晌哼了声,又攒上眉转过脸去。
“我扶你过去休息……”
燕仲不忍看着白狼的样子,从身上褪下衫给他披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搀过去靠在墙上。
翔叹了口气,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闭着眼睛休息。
“你的伤……”燕仲咬紧牙。
“不管你的事,顾好自己就行。”翔呸了口血水,艰难地抬手擦擦嘴,“看我这样你挺高兴吧。”
“白狼兄弟……”
“少套近乎,谁是你兄弟。”
一句话似乎耗尽他的力气,翔瘫软着身子,看着自己垂在一边的手,忽而又笑了笑。
“我两只手都断了。”
他平静开口,陈述事实。燕仲低下头,捏紧翔丢给他的衣服。
“那衣服上的字看了?”
“看了。”
“嗯,好好保存,有机会出去一定交给呆和尚。”
“你……呢?”
“我……出不去了。”翔笑起来,摇摇头,看着那铁窗,“他们现在以为我是那条色狼,都觉得那东西被我藏住了,今天不说明天不说,总有一天会逼我说出来。而且让你看着我的惨样,弄不好你会为了救我把东西给他们,真是如意算盘。但只要我撑着不死,你就有希望出去。”
“不是很厌恶我么,为什么……要救我?”
燕仲的头低得更深,将手紧紧贴在身边。
“我救的不是你。”翔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你出去以后……寻着那条狼,带着他好好过,他是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别再负他。”他咳了几声,眼皮渐渐耷拉下来,“还有……还有净空,记得——把他带到他该去的地方。若他问起我……就说我……负他,一个人偷生去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要一个人去……”
“哈……算——算是吧……”
燕仲听他声音不对,猛地抬起头,翔的嘴角划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而眼睛已合上。
燕仲大骇,一把拉起翔,伸手摁住他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