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贼窃龙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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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旁,和他面对面对谈的正是他的亲胞兄,禄亲王尉迟邢,两人所说的一切都像有共识般,和平的讨论着该如何交棒。
严肃的御书房顿时陷入静默,半晌,只见尉迟云露出一抹邪笑,道:「皇帝在外微服出巡时,意外遭受盗匪袭击,身受重伤且不幸身亡。」语气一顿,带笑的眼对上他。「你道,这理由够不够你登基?」
这句玩笑话却意外招来尉迟邢认真,严肃的神情对待,轻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见状,尉迟云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是个造假的流言罢了,想杀朕,还怕没这么容易。」
闻言,尉迟邢紧绷的情绪才得以纾解,镇定情绪后,双眼深深的凝视他。「你若决定了,那我也只能支持,并替你接下这重担。」语调忽地一转,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也够苦了,若离开能让你快活,那就去吧。只是……离开这,你想去哪?」
俊颜带笑地走近书桌旁,微微低下头,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触着玉玺。「去哪都好,只要能卸下这包袱……」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张稚嫩孩童的脸蛋,五官的模样已模糊,但那如水般的大眼却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
如果有缘能遇见他,或许会更好些。
「皇上!卑职愿随行在旁护驾!」
长年跟在尉迟云身旁的贴身护卫,魏清定突地拱手上前。「卑职不放心皇上一人在外,恳请皇上带卑职一同出宫。」
他的决定,尉迟云一点也不意外,打从登基的那一天起,他的安危就一直是那人在负责,会有坚持跟随这举动,在他能理解的范围里。
浓眉一挑,他加深嘴边的笑意,道:「有你跟着也好,朕比较能安心。」两人的关系早堪称是焦孟不离了,有他在,也比较无须担心遇上什么危险,再说有他在,任务在执行上也会顺利些,旁人比较不会怀疑为何皇上出巡,可贴身护卫却没跟随在身旁。
这时,一旁伺候皇上的太监,也连忙跪地匍匐上前,来到尉迟云的跟前后才停止。「皇上!也请带着奴才一同离开吧!奴才自进宫便开始服侍着皇上,奴才想一辈子跟着皇上!」边说边磕着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尉迟云看了小顺子一眼,嘴角微扬,道:「出去后可不比在宫内了,很多事都得自己来,会比现在还辛苦。」见他依旧低着头,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遂再道:「罢了,随你吧。」他深深明白这些臣子的忠心,也不好出言拒绝。
见他真下了决心,尉迟邢眼底满是不舍。「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由于父皇仙逝得早,两兄弟算是携手度过不少难关,没想到好不容易挨到太平之日到来,胞弟却要抛下皇位离去,对他来说这一切来得太急太快,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即使内心早知道胞弟总有一天会这么做,但等到事情真的到来时,他却舍不得放人走。
尉迟云嘴角仍带着笑地回视。「三天后。」明白皇兄眼底复杂的情绪,他脸上的笑意渐收,正色道:「皇兄,你怨朕吗?怨朕将这一切丢给你,自私的离去?」
意外听见他的询问,尉迟邢一怔后露出淡淡的苦笑。「怎会怪你?这是我欠你的。自小你过着比常人还痛苦的日子,继位后又得承受弒亲的罪名,真要说,也该是由你来怨我才对。」再多的话也道不尽对他的歉意,最好的补偿方法,也就只有接下皇位,好让他得到想要的自由才是。
尉迟云笑着轻拍他的肩。「你与我之间从不相欠,别忘了我离开后,宫内还有不少事得由你来接手,相信这一切够你累了。」免去皇帝对自己的自称,真心以兄弟之间的话来对待,也算是表了自己的心意。
闻言,尉迟邢也真心露出笑意,但神情仍带着些苦涩。「是啊,不只累,还很麻烦。」等到胞弟离去,只怕宫内又会传出篡位的谣言,届时只怕又会是一个大难关。
但……他认了,剩下的一切,由他来担吧。
两天后,一行人出发的前一天,接获消息的南宫雪,在皇上悠闲逛着御花园时,突然来到皇上面前。
「皇上,微臣已知皇上将出宫的事,恕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带微臣一同出宫。」
没让人传唤,直接大胆的出现在圣上面前,这突然的举止和勇气让尉迟云有些惊讶。「一起?若朕没记错,你早说过要辞官了,不是吗?」
「禀皇上,微臣的确将在一个月后辞官离宫,但在得知皇上明天就将离开,微臣想与皇上随行,尽最后的棉薄之力。」
想当初他入宫当御医时,那些朝官大臣们全以他年纪过轻、历练不够而不停进谏阻止他入宫,即使背后有几个御医力荐,也无法让那些臣子们点头答应,最后还是在皇上的坚持下,那些臣子才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当年若没皇上相信他的能力,只怕有再多人力保推荐,他也可能永远无法入宫,光这点恩情,他就非报不可。
尉迟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朕明天就离开?」
「微臣逼问小顺子的。皇上曾对微臣说过有机会将会离开,那句话微臣深深记在心里,而这两天,微臣突然发现皇上表现出从没有过的轻松,这才敢大胆揣测皇上在此时应已做了决定。」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也幸好早一天来问,不然只怕他就此错过。
他的话勾起尉迟云的记忆,自己好像真对他这么说过,只不过对他想一同随行这事仍有些不解。「你知道此行的目的吗?」
南宫雪持续低着头,拱手恭敬道:「去哪都无所谓,微臣只想在找到人之前,待在皇上身边尽一点微薄之力。」
「找人?」他挑眉,一脸兴味地看着南宫雪,「朕可不知你的坚持辞官是为了要找人。」
「请皇上恕罪,当时有旁人在场,微臣才无法多做解释。微臣辞官是为了寻找年幼时定下婚约的另一半,他与微臣失散许久,微臣出宫就是为了找回他。」
尉迟云深深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找人吗……和他一样……
收回视线,在望向眼前的花丛时,他脸上展露出淡淡的笑。「罢了,你若坚持想跟,那朕也不好再出言拒绝你,就让你一同随行吧。」
热闹的市集,是不论走到哪个城镇都少不了的热闹地方,除了有各式各样的摊贩外,还能在此处看见平日难得一见的珍品,更有着堪称美味的小吃,这些种种条件,全是引诱人非来不可的原因。
一般来说,这种热闹的市集即使到了夜晚,来此游逛的人也不见少,反而还有越渐增多的可能。
有的姑娘家会和贴身丫鬟相偕前来,买些女孩儿爱用的胭脂花粉,有的富家子弟来此则是为了寻觅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好藉此结上一段美满的姻缘。总之各怀心事,每人抱着不同的心境,都想在这热闹的市集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离宫后的一行人,选择先行南下,打算游遍各个地方,原想随意地过日子,白天以马车代步,夜晚则找间客栈落脚歇息,在不劳师动众的条件下悠闲行走。
但碍于此刻是以微服出巡的方式来游走天下,仍得麻烦地方官员,且选择暂时住在别业中,或是居住在官员安排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在秘密进行中,也全在尉迟云的掌握里,至少在事情明朗化之前,他仍是帝王的身分。
不知是否因那深藏在内心底的事而深受影响,一到落脚处,尉迟云第一个寻找的便是热闹的市集。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执着,只知道自己想寻找那记忆中清亮的双眼,为的不仅是那一句震撼他心底的话,更想知道在那夜后,他是否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慢步在市集内走着,这次的外出,他只让贴身护卫魏清定和宫内太监小顺子跟着,其余人则留在别业内休息。
目光不经意地扫视着各个叫卖的小贩,长年深居在宫中,对这样的情景还算有着不少好奇心和一丝骄傲,至少在自己的管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平安的过生活,虽仍有些微的贫富差距,但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将差距拉近,达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爷,您瞧,那家卖包子的摊贩前,排着好多人啊!」跟随在一旁的小顺子像从未见过世面般,兴奋地指着前方,不停在嘴边嚷嚷着。
尉迟云淡淡地看了眼小顺子说的摊贩,起不了兴趣地移开目光,继续缓步走着。
忽地,他瞥见不远的前方有个乞丐正跪在地上不停向人点头乞讨,破烂的衣裳和脏乱不堪的头发,令尉迟云不禁皱起双眉,他思忖着,正想让小顺子拿些银两去救济时,蓦地见到一名肥胖的大爷狠狠踹了乞丐一脚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这情形让尉迟云的眉头更皱紧了些。那人看来就像个有钱的富贵人家,就算不施舍银两给乞丐,也犯不着这般踢人吧?
才想上前一探那乞丐的状况,忽地,他见到一抹灰色影子迅速闪至那肥胖大爷的身旁,在大爷欲伸出贼手乱摸街上姑娘一把之际,停在他身后的那抹灰用力朝他屁股一踹,没一会儿,便让那个大爷往前摔个狗吃屎。
「唉唷!是谁踢我!?该死的混帐东西!」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吃力地坐起身左顾右盼想找出犯人,但因过多的人潮在他面前走着,让他没能找到踢他的人。
尉迟云双眼一眯,清楚看见那灰色身影朝自己的方向直冲而来,才诧异那人的快速动作时,胸口就被人给硬生生撞上。突然的冲击力,让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魏清定眼尖地想上前拉住人,但仍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尉迟云往后摔倒在地上。
「爷!」
「痛!」
惊呼声和吃痛声同时发出,魏清定和小顺子急忙上前搀扶,却发现另一名陌生男子也同时跌落在地,并直接压在尉迟云身上。
不等两人出言赶走他,那灰衣男子已面色紧张地朝尉迟云道:「你没事吧?真是抱歉!这里人太多了,我一时闪避不及,才不小心撞到你。」灰衣男子连忙站起身,直接搀扶着人站起,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因自己过猛的撞击,手掌和手腕上都有着明显的擦伤,甚至还泛着些许的血痕。
这情形让他心急地大喊:「啊!你受伤了?!都怪我、都怪我!」水汪汪的大眼直盯着他的手。语气中除了满满的自责外,更焦急着想替他抹去伤口上的小沙砾,可却又深怕会弄痛对方。
一对上那人如水般的双眼,尉迟云的心顿时一震。这双眼,竟和刻印在心底内的眼眸如此相似……
「爷!您受伤了?!」一旁的小顺子见状,整个人也给弄得焦急起来,一个箭步上前,使劲地推开灰衣男子,在低头看了眼尉迟云手上的擦伤,转头怒瞪灰衣男子。「喂!你这家伙太不长眼了吧?竟敢把我们爷给弄伤,我看你拿什么来赔!」
「我……」男子自责地看了眼他身后的尉迟云,心急道:「要不我带你家的爷去看大夫,所有的钱都由我来出。」
「出钱?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你——」
「够了!」
小顺子怒气冲冲的想再骂些什么,却让尉迟云的一声斥责给止住,他连忙低下头,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灰衣男见小顺子缩到一旁,心急地走到尉迟云身旁。
「对不起,都怪我莽撞才害你受伤,我带你去看大夫好吗?」虽然只是一些小擦伤,可师父曾说过这种伤也可能演变成大伤,就得看有没有好好的处理。
师父的话,他谨记在心。
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