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劫by花沁雪(古代,生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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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本王把这张脸剥下来!』
站在少年身后的两名侍从立即应声而动,一人禁锢住少年的一条手臂就要将少年的头往那滚烫的开水中按下去,少年更是激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嘶喊哀求着,在座之人皆不忍观视的侧过脸去,唯独那华服男子仍是神色冰冷,无动于衷。
『王爷,』制住那少年的其中一名侍从忽然开口道,『若是直接这样将公子的脸按入滚水中,恐怕会有失明的危险,这样以后定会有诸多不便,是不是要将公子的眼睛保护起来?』
华服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颔首应允了,那侍从又接着道:『若是嘴唇也被烫毁,恐怕会影响进食,属下就曾见过这样的犯人因嘴唇粘连而活活饿死的。』
『那就将嘴也包起来,其他不要再啰嗦了!』
华服男子显然已经相当不耐烦,那侍从忙让人准备了两条用冰水冰过的厚实布条来绑住了少年的眼睛与嘴唇,然后轻声安慰了一句:『公子挺住,很快就过去了!』
趁着少年分神的刹那,侍从猛地将手按住少年的后脑勺,将他推向了那盆翻腾的沸水。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胆小些的婢女们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宽敞的屋子里回荡着的除了扑腾的水声,就只剩那少年凄厉的呜咽。
片刻之后,那名华服男子忽然又显得焦躁起来,『够了够了!快!快放开他!』
两名侍从又迅捷的将少年的头从那盆滚水中拉了出来,只见那原本白皙如雪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粉红,如同吸水洗皱的布料般层层脱离了原来的位置,鲜红的血水不断从那溃烂的伤口中汩汩涌出。
华服男子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骇到,忙转身对着后面一名老者喊道:『快救他!救他!本王命令你,将他的脸医回原来的样子!一点疤痕都不许留下!』
『呃,这……王爷,』老者甚是为难,于是指了指少年被血迹染红的下身,说道,『依老臣之见,还是先救孩子的好,公子他似乎是要小产了。』
『那正好!你不是说五个月已经无法落胎了么,本王正愁没办法弄掉这么个孽种!你只管医好的他脸就是!』
『可是这样放任不管会出人命的,更何况公子才十五岁,哪受得住……』
。
事过多年,至今上官清浔仍对那一次的记忆刻骨铭心,每一次想起都仿佛又将那日的情形重新经历了一番,脸上阵阵火燎针刺般的剧痛让他几乎不敢呼吸,腹内更是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受在翻搅,想要连着他的五脏六腑一并拽出体外。原来他以为自己在天牢被人□侵犯的时候就是生不如死,直到那一刻他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有时候上官清浔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些年来,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薛言欢并不知道上官清浔的这些过去,他也没有打算要过去问,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烫伤要比烧伤好办多了,只要夫人能坚持使用薛某配制的药方,虽然不能全然恢复原貌,但是要恢复至七八成也绝非不可能。”
“七八成?”
上官清浔徐徐回过神来,并没怎么听清薛言欢前面的话。
“不错,七八成,夫人可愿意一试?”
“可以。不过刚才的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
“这个自然。薛某只是个大夫,其他的事情薛某既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言,夫人大可放心。”薛言欢笑着承诺道,“另外,夫人若是日后有了身孕,薛某很乐意替夫人问诊。”
“再说吧。”
一说回这个话题,上官清浔立刻就沉下了一张脸,薛言欢也不再刻意刺激他,转而道:“我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十六)变数(上)
……》
刑枫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薛言欢:“内人他身体可有要紧?”
薛言欢仍是笑着安抚道:“将军不必担心,夫人只是身子有些虚,薛某已经备好了方子,夫人按时服药调理些时日便可。”
“那嫂夫人脸上的疤痕呢?”袁朔接着问。
“这个问题也不大,只要外敷内服双管齐下,定有奇效。”
“那就好,薛大夫,这次有劳你了。”
“将军客气了,将军为了让我们老百姓安享太平,这么多年来马革裹尸牺牲良多,薛某只是微尽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难得严肃了一回,薛言欢又甚是恭敬的朝刑枫作了个揖,接着又很快转回先前一张脸谱式笑容道:“请徐管家随我回去取药方吧,我还有些事要交待你。”
“好的,薛大夫这边请。”
徐三于是领着薛言欢先离开了,刑枫让袁朔自己先坐会儿,然后也拉着上官清浔回房去了,剩下袁朔一人正愣着,还是玉儿开口道:“袁公子还是先请坐吧,玉儿去给您沏壶上好的铁观音过来。”
“如此甚好,多谢玉儿姑娘!”
总算有人给个台阶下,袁朔才不至于太尴尬,于是不禁感叹,再好的兄弟有了老婆也都不如从前了。
。
刚将上官清浔拉回房内,刑枫便急着问:“刚刚薛大夫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了些有关女子信期的问题罢了。”上官清浔笑着摇摇头。
“那就好。”
刑枫松了口气,就怕这人再染上什么疾患。上官清浔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愣在原地突然就不出声了。刑枫忙又问:“怎么了?”
“枫,我那日……”
上官清浔是想到自己假死与刑枫私奔那日,自己分明已经小产,下/体流血不止,事后刑枫却是半个字都没有提及过此事,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可疑。
“哪日?”
“算了,没什么。”
最终他还是没勇气问出口,他害怕让刑枫知道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但他更怕,这人明明知道也会毫不在意,他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刑枫也看出了上官清浔的异常,又问:“真的没什么,还是有事瞒着我?”
“没,我是想说……我那日把你给我熬的药偷偷倒掉了。”
上官清浔只好随口编了个话糊弄过去,好在刑枫也没听出什么端倪,只是略显不悦的皱起了眉,故意拉高嗓音道:“本将军亲自为你熬了一个上午的药,你就这么倒掉了?”
上官清浔忙讨好的陪上笑脸,“那……你下次记得在药里加些甘草么……”
“真是败给你了!”无奈长叹一声,刑枫仍是宠溺的将人揽入怀中,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次薛大夫给你开的调理药可不许再倒掉了,身体最重要,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我就带你回江南去看看吧。”
“回江南?”
上官清浔微微一怔。
“这么多年没回去过了,不想回去看看?那里不是你的家乡么?”
刑枫边轻轻梳理着上官清浔披散的发丝边淡淡说着,徐缓的声音里透出些了许感慨,他知道上官清浔自从被关入诏狱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京城了,整整十二年都呆在那座牢笼中,日复一日,了无生趣,对故乡的思念也定会愈加强烈。
上官清浔只是默默将脸埋进对方胸膛里,良久过后才闷声道:“傻瓜,有家人的地方才算是家,我现在的家就是有你在的地方。”
刑枫闻言大为感动,接着又道:“可是那里毕竟是拥有你童年记忆的地方,有着你的亲人们的足迹,那些都是他人无法取代的。”
“嗯……”
两人静静抱了会儿,上官清浔想起袁朔还坐在客厅等着没人搭理,又劝着刑枫先去陪袁朔。刑枫要拉着他一起去聊聊,上官清浔却是推辞说两位弟妹教过他,“兄弟”间的谈话“妇道人家”不可参与,为了自己的“贤妻”形象还是不去了。
刑枫顿时哭笑不得,只好一个人去陪袁朔了。上官清浔这才敛起笑意,缓缓走到镜台前坐了下来。
鎏金色的铜镜中映出一张丑恶可怖的容颜,唯独一双秀美如画的眸子却是淡漠无神。
薛言欢的话又再次让上官清浔挂心起了子嗣的问题,那日与李氏宋氏谈话时,她们二人也告诫过他,要尽快为刑家开枝散叶,刑枫是刑家长子,无论如何都应该为刑家留下一男半女延续香火,否则难免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他当然不希望刑枫因为自己而背上这样的罪名,可是要自己看着这人在别人的枕边谈笑风生,将这原本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温柔分享给另一个人,他也同样做不到,光是想想都有种被人生生扯裂的痛楚。
上官清浔只能恨,恨自己的贪婪自私,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更恨自己的肮脏污秽。他无法说服自己用这样一具残破的身体去孕育一个自己最爱之人的孩子,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有如梦魇般总在不断的提醒着他,嘲讽着他,自己已经被多少个男人奸/污到怀孕,又强行抹杀过多少个还未成形的生命,如果真的有地狱,自己的罪孽便是打入地狱的最底层也无法赎清!
那人给自己的已经太多太多,自己不该,也不能,再这么独占他了……
静坐了半晌,铜镜中的人影依旧清冷茕茕,唯独那双秀美如画的眸子里流淌出了浓浓的凄凉,在那张狰狞的面容上划下了两道淡金色的泪痕。
。
日子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日渐寒冷,大雪常常一下就是几天,天寒地冻的邻里间的来往也就少了许多,眼看年关将至,刑府里反而显得冷清起来。
上官清浔遵照着薛言欢的指示,内服外敷的用了一段时间药,脸上疤痕果然淡去不少,依稀能看出原来的肤色,徐三跟玉儿每天都在赞叹药效神奇,倒是上官清浔跟刑枫两人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依旧还是整天腻在一起下棋。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没什么不同,刑枫却是发觉上官清浔最近的棋下得总有些心不在焉,棋路上也一改往日利落作风,变得犹豫多虑起来。
这变化正是从那日薛言欢离开后开始的,刑枫也试着旁敲侧击的问过缘由,结果都是被对方敷衍搪塞的挡了回来。于是在确定了不是出于身体上的原因之后,刑枫又只得跟以往一样,继续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早在成亲那日刑枫就已经明白,这人与自己之间一直有个未解的心结,而要打开这个心结,只能依靠时间。他等着,总有一天,上官清浔会彻底向自己打开心扉,而不再选择一个人背负所有。
“觉不觉得这院子太冷清了?”
上官清浔举着筷子指了指屋外空旷的大院,院子一角孤零零耸着一棵只剩枝丫的榆树,更显荒凉。
这些天玉儿害喜得厉害,徐三也就陪着她在自己屋里吃饭,少了这对总是一唱一和的小俩口,饭厅里剩下的两人常常一顿饭下来还说不到三句话,其中两句多半是刑枫在饭桌上的口头禅“多吃点”“小心烫”。难得这次上官清浔先开了口,说出的来却是一句更加让人觉得冷清的话。
这冷不冷清的刑枫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随口接了一句:“别人家的院子不也都这么冷清么?”
“要是有两个孩子在这里跑跑跳跳该多好!”
见对方这么没默契,上官清浔只好又将话挑明了一些。刑枫仍是不以为意的往他碗里夹了块刚涮好的羊肉过去,又道:“小三跟玉儿的孩子不是快出世了么,再说他们肯定也不止生一个孩子,等过几年说不定就会生上三五个,到时你可是嫌烦还来不及。”
“……”
上官清浔还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