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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霸王在上,始皇在下-第36章

小说: 霸王在上,始皇在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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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已有人等候,扶苏翻身下马,举步走到那人面前问道,“小范,如何?”
  小范拱手答道,“公子,密道已经完全挖通了。”
  “如此甚好。本公子进入密道后,你便带人在此守住密道入口。”扶苏想了想交待道。
  小范撇了下嘴,“公子为何不让属下一同进咸阳宫?”
  扶苏笑道,“自然是本公子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耐的人接应,怎么你不愿意?”
  小范听到自家公子如此信任自己,竟是将退路都交给自己,拱着手应道,“诺。”
  等将一切安排妥当,扶苏这才走过去将马上的嬴政抱了下来。他身后的随从连忙将轮椅推了过来。
  扶苏推着轮椅上的嬴政在密道中缓缓前进,两名随从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第一次看清了这条狭窄密道的全貌。
  许多年前,自己便是从这里逃出生天,那时候没有火光,他在一
  片黑暗中摸索前行,那般孤独无助,而此刻,他重走这条密道,却是相反的路,心情也截然不同,怎不叹世事变迁。
  等一行人出了密道,嬴政望着满眼的断垣残壁顿时愣在那里,咸阳宫里何曾有过这样的地方?
  扶苏瞧见他这般模样,笑着说道,“父皇怕是不知吧?儿臣当年可是在这座宫殿里住了十三年,可惜后来走火了,被烧得一干二净。”他说这话时语气里还藏有不少惋惜之意。
  嬴政的目光落在那倒塌的砖墙之上,果然看到了焦黑色烧灼过的痕迹,这里竟是咸阳宫的最偏僻的角落。想来扶苏当年便是从自己刚才走过的那条密道中出逃的。当年……若是自己能重视一点,让人彻查一番,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的是非。
  “父皇,走吧。”
  扶苏的声音将嬴政的思绪唤了回来,追悔过去已然无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赵高。
  **** 
  “朕乏了,你们且都退下吧。”胡亥躺在龙榻上挥了挥手,对殿内的宫人吩咐道。
  “诺。”宫人们齐声应到。难得的是竟无人开口提及丞相之言,而是顺从的至寝宫里鱼贯而出。
  没了宫人的寝殿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过了片刻,殿门嘎吱开了一条缝,一个老迈的身影悄悄挪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去,消失在夜色里。
  寝宫角落的阴影里,赵高冷声笑道,“就知道这老东西不是个安分的主,且让本相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赵高身后的侍卫问道,“大人,陛下这里?”
  他望了眼这死气沉沉的宫殿,心中冷笑道,“一个不听话的娃娃,留着有何用?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又有何可担忧的?走!”
  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赵高带着侍卫离去不过半会功夫便有一道身影闪进皇帝的寝殿内。
  

☆、火烧咸阳宫(一)

  胡亥躺在卧榻上;只觉得喉咙干痒得厉害,止不住又是一阵猛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回荡这宁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嘴里全是腥甜,他伸手拿起玉枕边的丝帕捂住嘴将血沫吐了出来,借着殿内昏黄的灯火,原本触目惊心的鲜红已经变成紫黑色,这是毒已深入肺腑的征兆。
  “果然大限将至了吗?呵呵……”他自嘲的笑了两声;合上眼帘遮挡住埋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不甘。
  他一直在等的想见的人还没有出现啊,怎么能这样死去?
  殿内有脚步声传来;虽然那人的动作很轻,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自他从皇子变成皇帝住进了这座偌大的寝宫之后,他的神经无时不紧绷着不敢有一刻松懈,他是真的累了;也许就这么死去就能解脱了。
  “谁?”他警觉的出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力。
  来人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反而加快步伐径自走向卧榻。
  胡亥听着那脚步声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心里隐隐期待着,会是他吗?
  卧榻前的纱帐被掀开,殿内昏黄的灯火下那人的脸清晰可见,胡亥惊喜的叫道,“大哥哥!”
  “小胡亥!”扶苏眯着眼,勾起的唇角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终于见着了!胡亥原本死灰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扶苏见状在卧榻边上坐了下来,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胸前,只觉得怀中的身子异常瘦削轻盈,似乎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胡亥抬起手,颤巍巍的手指抚上扶苏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一直在等你……”
  扶苏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自己离开咸阳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少年,如今却被迫长大,岁月的打磨让他原本圆润的脸变得尖瘦,白皙的肌肤已呈现灰败之色,唯有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大眼依然纯净如昔。虽然被赵高扶持做了个皇帝,可不过是个好看的傀儡,想来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扶苏想着,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心疼,将手臂收紧,垂首在胡亥耳边低语。
  “对不起,来晚了……”
  胡亥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答道,“不晚,能见到大哥哥我就安心了……”他的话还未说完,胸口又是一阵抽痛,他急忙捂住嘴闷声咳了起来,然而血水仍是止不住的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被褥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血花。
  “你这是……”扶苏怔了一下,揽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轻抚着,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咳咳!”胡亥强压下
  胸口翻腾的血气,故作轻松的道,“赵高为了让我听话,给我一天一碗毒药呢……如今我怕是……咳咳!还好……我终是等到了……”他似乎想起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扶苏的怀抱,掀开被褥的一角,卧榻之下竟有一处暗格。他熟悉的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包袱,郑重地交到扶苏手里,“大哥哥……这是你的东西!”
  扶苏愣了一下,解开了手中的包袱。
  包袱里是一个锦盒,盛着大秦的传国玉玺以及一卷诏书。
  瞧见这两样东西,扶苏的神思一瞬间有些恍惚。
  胡亥说完突然泄了力身体直直的倾倒,重重的落回卧榻上。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腥甜的东西再也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扶苏瞧见他的异状,急忙将手中的玉玺和诏书扔到一边,大惊失色的道,“胡亥!”
  胡亥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着他的手,努力压制下自己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哥哥……我疼得厉害……”
  扶苏心中一痛,伸手在他胸口上轻轻抚着,希望以此缓解他的疼痛,“胡亥乖,不痛,大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他说着掏出怀中的药瓶,那里装着冰凌花所制的药丸。
  胡亥摇摇头,缓缓道,“大哥哥……太晚了……这毒已经深入肺腑……何必浪费……”
  扶苏闻言,手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胡亥的身体太过虚弱,只怕现在给他吃下冰凌花也受不住那股寒气。就算吃了冰凌花的药丸也不过是暂时压制住毒,这毒根本无药可解。当日父皇也是全靠师父寻来的灵丹方才救回一命,只是如今师傅也不在了,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颗长生不老丹?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亥死去吗?扶苏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和难过,胸口闷得厉害,眼框里热热的,似乎有泪水要落下。
  扶苏眼里流露出的深切悲伤被胡亥看在眼里,他咳了几声,安慰道,“大哥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皇帝……我还想像以前那样……父皇还在……有母妃陪着我……你会带我去打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会这样……”
  “胡亥……”扶苏哽咽的道。
  “大哥哥……你别难过,你该替我高兴才对……我马上就可以解脱了……”胡亥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紧紧抓住扶苏的手渐渐也松了开来。
  他合起眼,心愿已了,再无牵挂,终于可以从容地走了。
  只愿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
  只愿来生还能遇到你……
  “胡亥!”扶苏嘶吼一声,而后将头
  埋进胡亥的胸前,那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赵高!我不会放过你!”他一拳重重地击在卧榻上。
  *****
  夜色正浓,中常侍提着宫灯在咸阳宫里慢慢吞吞的走着。他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这条通往御花园的路他走了许多年,却没有一刻向现在这样即紧张又兴奋,很快就可以见到主人了!
  赵高带着侍卫一路尾随在中常侍身后,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得色,只等着中常侍与其同党相见,他便带着人马出现将其一网打尽。
  中常侍绕到假山后突然停下脚步。
  假山的那一边已经有人在等候。
  “哼,终于出现了。”赵高冷笑一声,一挥手让侍卫将假山四周包围住。两个侍卫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他大摇大摆的向中常侍走去。
  “你这老家伙好大的胆子!”赵高冲中常侍吼道。
  然后他却没有在中常侍的脸上看到平日的隐让,反而是一种怜悯,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赵高,别来无恙。”中常侍身边的人道,那冰冷的声音格外熟悉,让赵高一时愣在那里。
  火把晃动的光映照在那人脸上忽明忽暗,他终是看清了那人的脸。身子一晃,若非身边的侍卫及时搀扶他险些惊得摔倒在地。
  那人……那人是!怎么可能!他听见自己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伸手揉了揉眼睛,那张脸,虽然年轻了许多,可他又怎么会认错?
  “怎么?你竟然不记得朕了!”嬴政勾起嘴角,讽刺的道,“怎么,朕没死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皇宫大内?”赵高压制住心底难以掩饰的惊涛骇浪,强作镇定的开口问道,然而那颤抖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嬴政的手在轮椅的车轮上拨动了几下,车身带着他向前滑去,停在距离赵高几步之遥的地方,他挑起眉,嘲笑道,“你说朕是谁呢?”
  那距离太近,他甚至可以看清那人目光中的鄙夷、不屑、仇恨……他连连后退,惊叫道,“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
  “朕当日说过,不会放过你的!朕终于一天会回来的!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嬴政步步紧逼。
  不知是惊吓过度,赵高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当日你手握大权本相尚且不怕你,今日这咸阳宫已竟在本相掌握之中,如今你自投罗网就别怪本相不客气了。”他说着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动手,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人敢行动。
  “赵高,你有时候真是愚蠢得要命!”嬴政森冷的道。
  赵高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黑衣人给牢牢制住,他这才恍然大悟,原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嬴政望着他那幅模样,哪里瞧得出半点那日平台沙丘时的傲气?自己居然会被这种人算计,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你说……朕该给你怎么个死法好呢?”
  “凌迟抑或是车裂?可是这都难以解朕的心头只恨……或许朕可以留着你慢慢折磨?”嬴政说这话时面带笑容,语调轻快,仿佛在与人谈心一般。
  那笑容落在赵高眼里却形如鬼魅,那声音就如催命符一样一下下击垮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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