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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南极星-风维-第10章

小说: 南极星-风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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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夫人坐在一把紫木椅上,手里拿着几张浅黄色的纸,一见小儿子就皱了皱眉头。 

  “小五,你自己过来看看,怎么又有这种东西?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不是豪富之家,挥霍也要有个限度。你每月零用钱不算少,在酒楼吃吃喝喝也够你折腾了,为什么还要欠帐呢?就算朋友多钱不够用,暗中找娘要不就行了,这种帐单送到家里来,万一被你爹看到,岂不又要挨一顿打?” 

  “帐单?”苏煌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接过来一看,居然真的是松月酒楼的帐单,不禁愣了一下。停职期明明还没过啊,怎么…… 

  “小五,娘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啊?” 

  “啊,”苏煌回过神来,赶紧道,“都是我不好。其实这个月没有超支的,不过有几次忘了带钱袋记了帐,一时又没及时去结付,所以才有帐单,我马上就去付清……” 

  “小五……”苏夫人只来得及叫一声,儿子已经飞奔了出去,看那个迫不及待的劲头,哪里象是去还欠帐,分明比会梦中情人还要急切几分。 

  以最快速度赶到松月酒楼,直接就上了二楼的雅间,片刻之后,小况肩上搭着条毛巾,提着茶壶便走了过来。 

  “苏五少爷好久没来了,今儿要吃点儿什么?”擦桌子,斟茶,头凑了过来,嗓音压得低低的,“有大的行动,你们两个立即复职,今晚子时在天字院听取详细的行动安排。” 

  苏煌微微点头,高声道:“最近有什么时新的菜式,弄几样精致的来。” 

  小况拉长了声音应诺着,轻捷地跑下楼去。没过多久,几盘小菜流水般地送上来,苏煌略略吃了些,便起身结帐离开,刚走出大门,迎面走来几个并排而行的紫衣骑,最左边的一人正是南槿。 

  一看见是他,苏煌象是本能反应般地向后一退,隐身在门板后侧。那几个紫衣骑说说笑笑从酒楼前过,零零碎碎飘来几句对话,似乎是其中一个人奉命出京公干,其余的人要为他饯行的意思,语声越来越小,渐至于无,想来是走远了。慢慢转身出来的苏煌遥遥看了看南槿单薄的背影,突然不禁觉得自己这么紧张既没必要又有点儿丢脸。搭档只是说不许去找南槿嘛,又不是说要刻意躲避他,这种街上偶遇上前打个招呼有关系,难道穆峭笛敢啃他一口? 

  心里嘀咕了一阵后,苏煌还是振作了一下精神,晃着扇子慢悠悠地向自家府邸走去。 

  进了家门,苏夫人大略问了一下欠帐的事情,便没再管他,而穆峭笛居然一直到黄昏时才跟父亲一起回府。用餐时苏煌用一个小小的动作向穆峭笛表明有事相告,两个人都吃的飞快。晚饭后,他们大略陪伴了父母一阵,便分别找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院门,苏煌就压低了声音急匆匆地道:“小况才通知我,今晚子时……” 

  “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穆峭笛笑呵呵说着,身子一斜,顺势将手臂朝苏煌的肩头上搭,“我就知道上头不可能真让咱们停职那么久的。” 

  苏煌有些不自在地闪了闪身子,躲开搭档挽过来的手,低下头说了声:“那咱们就抓紧时间休息吧。”说完便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严。 

  穆峭笛搭了个空的手臂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眉尖向上挑一挑,但什么话也没在多说,一转身也回了房。 

  离子夜约摸还有半个时辰时,苏煌起身穿好夜行衣靠,检查了兵器,跃身出房。几乎在同一时刻,隔壁的房门也被悄然推开,穆峭笛象朵黑云般飘了出来,站到他身边。 

  “走吧。”苏煌向搭档一挥手,压低了声音悄悄道。 

  穆峭笛点了点头,但脚下寸步未挪,突然双手一抬,捧住了他的脸。 

  苏煌吓了一跳,本能般地朝后急退,可是刚刚躲闪开去,他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反应。 

  南极星搭档们每次出任务时,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带有鼓励和加油性质的动作,穆峭笛和苏煌之间的动作,就是互相捧住对方的脑袋,狠狠地碰一下额头。明明是好几年的老习惯了,他竟然因为这一阵子的心乱如麻,一时没反应过来。 

  “呃……刚才是……我好象听见……外面有人来……”苏煌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哦?我没听见啊。”穆峭笛似笑非笑地道。 

  “仔细听听……又没有了……”苏煌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只希望夜色掩盖之下,对方看不清楚。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穆峭笛好象真没有发觉苏五少爷的异样,第二次伸出双手。苏煌吸了吸气,上前一步,两个搭档照惯例碰了碰额头,悄无声息地潜出了苏府。 

  天字院是南极星在京城活动中一个聚会场所的暗称,实际上它是一户外观上非常普通的小裁缝铺,除了同一个街坊的老住户们,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人有兴趣注意到它。跟周围大多数民居一样,天字院也很狭小破旧,只有一个小小的天井,杂乱无章地搭着牵牛花架,上面或紫或白的喇叭型花朵,因为吸饱了露水或雨水而下坠着。斜插着的花架背后,零散堆放着住家的杂物,旁边一口青石砌的水井,井栏的边缘长着厚厚的苔藓。 

  苏煌的手握住了水井上方木制的转轴,向上转了四圈,再下放五圈,重又上转三圈,最后下放到底。片刻之后,井下转来轻轻的叩击声。两个南极星搭档同时向对方点了点头,握住水井木桶的绳索,一跃而下,在距离水面还有四五尺左右时停住,左边的井壁已经向内开了一个洞口,可供一个成年人爬行的大小。从洞口向内前进五十尺,便进入一个可容纳数十人的房间。 

  松明火把是室内照明的光源,影影绰绰已有近二十人散坐在各处。 

  “瞧瞧,我们能干到被停职的两位大英雄来了啊。”屋子正中一个手上缠着布条的人笑着招呼道。 

  “齐大哥……”苏煌涨红了脸,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让齐大哥说说有什么关系?”穆峭笛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笑眯眯道,“谁让咱们两个没学到齐大哥那么好的本事呢。小煌啊,你记不记得那次在思州被紫衣骑咬住了尾巴,齐大哥掩护兄弟们脱身,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可人家多能干啊,在庆怡院的红姑娘床上躲了整整一夜,愣没让那个叫周峰的副统领给捉住。不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咱们怎么就忘了讲给舒大小姐听呢,要不等下次有机会见到她时……” 

  “好了好了,”齐奔走过来朝穆峭笛的头上拍了一掌,“你给我收敛一点吧,小煌那么老实的人都快被你带坏了!你要是敢在舒仪面前多嘴,信不信我拔了你舌头?” 

  穆峭笛哈哈笑了几声,便拉着苏煌一头扎进正在说笑的同伴堆里去了。 

  在苏、穆二人之后,陆续有人进来,屋子里渐渐拥挤起来。一眼望去,有相识好几年的熟面孔,也有只见过几面的新人。然而每一次这种聚会,总有那么几张面容,是再不会出现在大家眼前。 

  “时间差不多了吧?”苏煌环视四周,“少英和四平呢?” 

  小况长长吐了口气:“他们不会来了……在甘南道上,两个搭档一起……真是的,少英的小女儿还没满月呢……” 

  苏煌黯然垂下了头,低声道:“听说四平的母亲,也还病着……” 

  “而且不止他们两个,加上其他组的,一共死了七个弟兄,三个被活捉,只有九人幸免。” 

  “谁干的?” 

  “周峰。幸好厉炜没去,要是这个魔头在,说不定要全军覆没呢。” 

  穆峭笛抚了抚苏煌轻颤的肩头,紧锁眉头道:“自从紫衣骑成立以来,我们的境况愈发艰难。宾先生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宾先生掌控着江北防线,恐怕一时也顾不过来啊。” 

  “江北情形不好吗?不是说一连打了三个大胜仗么?” 

  “军资匮乏,兵力不足,就算宾先生是天纵英才,可伤敌一万,自损三千,没有补给,光打胜仗有什么用?” 

  苏煌眉尖一竖,正要说话,齐奔拍了拍手,大声道:“人已经到齐了,大家静一静。” 

  室内嗡嗡的说话声立即平息下去,众人纷纷调整坐姿,面向站在屋子正中的齐奔。 

  “我先简单地说一下此次行动的原由。大家应该都知道,不久前,胡族可汗派了三名使者入京,出使的对象不是当今朝廷,而是鱼庆恩,经过一些时日的调查,我们已经知道了胡使与老鱼贼的交易内容。胡族一方献给老鱼贼两件人间至宝——火凤凰和麒麟珠,另有可汗加印亲签的盟约一份,约定只要得到江南五十州,便不再南下,分立而治。如果老鱼贼接受条件,就必须向胡族秘密开放宝瓶渡口,允许胡军经此渡口过江,从而……” 

  “南北夹击江北义军!”小况忍不住惊呼一声,“太狠毒了,这样一来,我江北军岂不是绝无存理?” 

  “江北防线一溃,胡族便可长驱而入,到时怎么肯只取五十州就止步?”穆峭笛愤愤地接着道。 

  齐奔冷笑了一声,道:“江北义军本就是老鱼贼的眼中钉,若能让这颗眼中钉与胡军死拼,他才不会心疼。割地求和也是他一贯的策略,再说还有两件他梦寐以求的人间至宝可以到手呢!” 

  “齐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鱼庆恩已经答应胡使了吗?”苏煌吃惊地抬起眼睛。 

  齐奔阴沉着脸点点头。“所以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胡使出京后进行截杀,毁掉老鱼贼与胡族的盟约。”他用松明捻子在地上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胡使一共有三人,四天后出城,预计护送他们的紫衣骑士约有三十人,兵士三百左右,由周峰带队。我们唯一有机会得手的地方,就是这里。” 

  被用一个小黑圈指出来的地点,是京西的伏牛山隘。 

  “为什么选这里?” 

  “出了伏牛山口,便有老贼辖下的柳城军来接应,加上原有护卫,兵力增加到三千以上,之后立即分三路向北,而我们人手不足,根本无法象他们一样分成三组进行袭击,到时只要有一个胡使顺利回国,盟约就算达成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还没有跟柳城军会合前完成截杀?” 

  “没错。”齐奔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四周的同伴,“这是必杀之战,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那三名胡人。参加行动的有雨组、风组、菊组、鹤组,还有我们鹏组。所有身上没有伤的战士全部出动,银星和谍星负责留守。……有没有别的问题?” 

  室内沉寂了片刻后,一个新加入的战士举了举手:“五个组加起来,人数也只有两百而已,可对方的战力差距太大,为什么不多派一些人呢?” 

  “不能,只有这么多人了。”齐奔简洁地回答,“还想问什么?” 

  那个战士看了看四周的前辈们,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苏煌伸出一只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低声道:“伏牛山隘地势狭窄,人数上的悬殊固然不利,但还不是致命的。” 

  年轻人红了红脸,喃喃道:“我并不是害怕,只是不希望……行动失败……” 

  苏煌朝他笑了笑,小况在旁边接口道:“不会有人以为你害怕啊,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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