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春色宫禁柳 by 冰灵 年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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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天地间因为一记闪电而变得光明一片,混沌朦胧的大雨恍如纱幕使得眼界不甚清明。
可是义庄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的人:一声白色素净的长衫,黑发被大雨肆虐地贴在脸旁,那张秀丽可谓是美艳的脸上满是委屈与烦恼。似乎是为这场打湿他的大雨而感到恼火。
不过清丽的脸上淡淡的恼意使得他有着一股纤弱的美。
尤姬向来美得张狂,狂狷不羁,丝毫不像一个女子,她的大胆有时候叫男子都侧目,可是眼前这个在大雨中显得无措的人却给人一种孱弱的美。
认识尤姬的人绝不会将〃孱弱的美〃这样的的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可是眼前的人那长脸却是十足得像极了尤。
白衣纤细的人儿急忙关上义庄的门,朝众人跑来,躲到屋檐下的他,胡乱抚了抚满脸的雨水,他的脸已经被冻的苍白,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
从他出现阑王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仔细注意甚至可以看到阑王身上极不可微的颤抖。
〃打扰了。〃白衣的人声音在颤抖,他抱着身子缩在门口一角,有些不安地看着众人。
不知旧里,不明白这一行数十人为何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门口的纤弱人儿。水司逸和他的娘子看着这个不住颤抖的人儿有些不忍。
水瑶往包袱里取出一件干衣服递给小环示意她给门口的人儿送去。
小环接过衣服不屑地瞥了这群人一眼,心道:哼,数十人竟然还怕一个如此纤细的人,也不怕人家小话。
〃给,快把干衣服换上吧,别冻病了。〃小环把衣服递给那人。那与尤姬竟不好意思地脸上一红,接过衣服,腼腆一笑:〃谢谢这位姑娘。〃
似乎是被小环的话拉回了神,阑王急忙握住自己还在颤抖地双手,平定了一下情绪开口道:〃老二把酒递给。。。。。。这位公子,不要冻着才好。〃阑王虽然在和侍卫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门边的人。只觉得那眼神可以滴出水来。
〃公。。。。。。公子。〃老二面部抽了一抽勉强叫了一声。他直感叹王爷好生定力,看到如此相像的人竟没有立即激动地前去求证。
在看这个。。。。。。公子,穿的一声男装,那脸分明是属于尤姬的,可是那神色举措却没有分毫类似与尤姬的狂狷。难道真不是一个人?可也太像了。
这世界难道真可以有两个如此像的人?先是像极大皇子的水公子,然后是这个。。。。。。他真的是男人?还是女扮男装?会不会尤姬又在跟阑王开玩笑?
老二将酒递给那人,等那人一碰到酒壶下意识地急忙抽回手,那怕极的模样让本就鄙视他们的小环冷哼了一声。
小环哪里知道,老二是真的怕极尤姬这人,如果他真的是尤姬,如果她给自己下点什么毒。。。。。。那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老二咽了口口水急忙退了回来。
那像尤姬的人儿倒是没发现老二的异样,急忙向他们道谢,那样子极为内向腼腆。
〃靠过来些,这边有火,不会太冷。〃阑王道,眼睛还是一眨没眨地盯着那人儿。似乎是要在他的身上找出破绽在证实她就是尤姬。又或者是贪婪渴求般希望多看她一眼。
门口的小人儿抬起头来看向阑王,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然后向火边挪了挪。侍卫立即往口站给他挪出了一个位置,就在阑王的身旁。
〃在下夜君佑,不知公子贵姓。〃
小人儿被阑王执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挪开眼去,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我。。。。。。我叫思嫁。〃
〃思嫁?〃阑王重复了一遍。
那小人儿还以为阑王要笑话他,无措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是思嫁。我知道一个男人叫这个名字很别扭,可是。。。。。。那个。。。。。。我娘取的。〃说到最后声音轻得不可闻。
〃呵呵。是个好名字。〃阑王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思嫁是哪里人?这是要哪里去?〃阑王温柔地看着他。心口隐隐跳动,不管她是不尤姬,阑王都渴望看到他。好象是所有的思念都倾倒在了这个人儿的身上。
〃我,我家本住在桃原县,现在要进京去。〃小人儿说道,直觉认为这帮人不会伤害自己。
〃我娘在年初过逝,她要我进京找爹。〃
〃京城我熟,你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阑王道,开始怜惜起这个孩子。但还是隐隐地在担心会不会是那个丫头又在耍宝。不是阑王疑心重,在场被尤姬整过的所有人固守着一点。因为这样的戏码已经不止一次了。
可是这次不同,尤姬真的已经。。。。。。
〃我也不知道。〃小人儿抬头看着阑王,一双眼睛清澈无痕地看着他,〃我娘在我出生前就离开了我爹,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那。。。。。。〃
〃不过,我娘说她在京城有个婆婆以前是娘的奶娘,她是好人,娘让我去找她,她知道我爹是谁。本来这次婆婆是说要来接我的,可是我怕她年纪大了上路不安全就没答应,自己来了。〃小人儿说,脸上有淡定地坚忍。
阑王看着他,心下一跳:这个人真的可以会是尤姬吗?
然后就顾自苦笑:夜君佑啊夜君佑,你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尤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期待眼前的陌生男孩会是她?
气氛因阑王突然的哀伤而变得有些沉寂,其它人也隐隐觉得眼前的男孩不可能是尤姬,所以无不为他们的主子哀伤。
思嫁不明所以,已经是自己说错了话,立时闭嘴不语。
水司逸见气氛突变,于是从包袱里掏出干粮肉干递给这个小人儿,笑道:〃别难过,你很快会找到父亲的。〃
小人儿谢过他,然后就与之攀谈了起来。
水司逸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告诉了小人儿,还将自己的名字水司逸,司逸同失忆当成笑话一样讲于他听。慢慢改变了突然尴尬下来的气氛。
水瑶温柔体贴,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极为精通,于是取了笛子为众人打发时间。
笑笑谈谈,雨渐渐也停了,看着雨下得凶猛,似乎下了很久,却不过是下了一个时辰,等雨停了也才申时,再思来走个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镇上。于是不想夜宿在阴气盛重的义庄里众人也就搭伴一起走了。本来他们的目的地就都是京城,本是同路,又都聊得来,他们也就决定一起搭伴进京去了。
第二日阳光普照,大地回春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阑王对水司逸、思嫁都怀有特殊的感情,于是便与他们同坐一个马车,好在马车极华丽多坐四个人也不成问题。
阑王与水司逸聊天文地理,谈治国之道、民生疾苦。。。。。。总之天南地北,说是试探也好,总之阑王越聊就越是确定此人是潭不假。而他惊讶地是他的皇侄失踪两年竟已有妻子,他的妻子水瑶温柔体贴,上得厨房下得厅堂,其学时也可谓是一代奇女子。
阑王叹息之余,渐渐接受了这个皇侄媳。心想着,此女子倒也配得上潭儿,只可惜是东离人,不过只要她真心待潭儿,想必文武百官也不会反对。于玥来说多出一个女儿来应该也不会反对。孰不知最反对最恼火的就是此人。
水司逸当初与夜于昊说,他到天虞国来是要做生意,其实不假。只是他做的是酒肆生意。
他决定在京城开一家酒楼,用水瑶带来的酿酒配方来做点小生意。
阑王虽然大叹堂堂一个皇子要去做酒楼生意,但也没有反对,反而帮他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找了一个好店铺。
水司逸也为竟无意结识当朝王爷也惊讶不已,但并没有为此而心生畏惧。
至于思嫁那小人儿,一到了京城一脸坚忍地谢绝了阑王的帮忙。于他的坚持,阑王只得作罢,但仍暗暗派人打探他的消息。
就算他不是尤姬,阑王还是无法对他视而不见,全当做想念尤姬吧。
水司逸到了京城,生为天子的某人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隐隐地悲伤之余,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让他伤心难过的罪魁祸首!
第四十八章
华灯初上,昏暗的巷子里一身酒气的人,跌撞地往前走去。前方没有目的,可是他却只能一直的走,一直的走。最好什么也不要想,看到酒肆卖醉一场,直到金银尽最后被人打出来。
京城的酒肆经常可以看到一身凌乱肮脏的青玄衣发丝缭乱的男子。满口豪壮的歌酒词,听来却叫人觉得悲寂。
经常出入酒肆的人多多少少对此人都有所影象,整整半年喝到吐血都无人管且竟没有喝死他,倒确实是条贱命。都说人贱命硬,也许正如此吧。
他身上华丽的锦衣已经看不出当初的精细手工,破烂褴褛已经到了丢给乞丐都不要的程度了,浓重的酒味可能致使不会饮酒的人当场醉倒。
凤来楼是京城有些名气的酒楼,男子在喧哗的酒肆喝到酩酊大醉,到最后再无钱卖酒才被老板同情地丢了出来,虽仁慈到没有找人打他一顿,可是丢出去的那一摔,足足让男子在昏暗的小巷里猛咳不停,直到口中出现了腥味才稍稍好些。
男子顺了顺气,觉得稍微好些了就继续在往前跌撞地走去。走哪算哪,有酒喝酒,没酒了就瘫在街角等着人来寻。仿佛循环使得男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成天的昏醉让他的脑袋无法清醒,糊涂到舌头打结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走了不知道大约几百米,昏睡的感觉冲上心头,男子直直地躺倒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他躺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因密制的美酒香醇可口,比之女儿红更加细致划口,比花雕来的清爽润喉,那酒入口清冽冰意中带着果香,没有果酒的甜淡,却有带着果香。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品尝美酒之余,这家酒楼的小菜也做的十分可口美味。招牌菜是八珍之一的炮豚,乃是极为奢侈的吃法。所谓炮豚俗名就是烤乳猪,用的是出生后二十八日龄至三十五日龄,在断奶前宰杀的幼崽。因为材料奇特所以每月供量也不过是十只。再来蜜蒸熊掌、葱花酥骨鸭、百味腐。。。。。。这些做法繁琐,材料特殊,大都是平常人难得一尝的名菜。
不仅如此,像家常小炒、糕点小品都请了专门的师傅来做。如此以来虽说是新开张,生意却非常的红火,加之据说当场天子的哥哥阑王是这里的常客,有他坐阵,自然连找茬的不敢上门。
生意好了请来帮忙的人一多,自然有些店大欺客的不入流打杂的存在。就说门口招呼客人的小哥,对尊贵的客人自然是一副谄媚相,对这个倒在酒家门口挡了人生意的乞丐,自然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迎客的小哥抬脚对这人踹了踹,脏话不停地冒了出来:〃TNN的,拿来的臭乞丐倒了八辈子霉了,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死乞丐,要死死一边去,别挡了爷们生意!〃
说着更是脚下无情,踹得此人呻吟不断,痛得就地打滚,却因意识不清而无法逃离,如此一来只能招来更加残酷的殴打。
男人抱着头,在地上滚成一团,呻吟声渐渐微不可闻,血混着肮脏的尘土与污垢黑忽忽地裹了男人一声。那样子好不凄惨,引来了路人的指指点点,小哥怕耽误了生意,叫来了几个人硬把人往角落里拖去,边拖更是无情的毒打,肮脏的话不入流的冒个不断。
酒楼对面正是一家叫醉香楼的妓院,因为不在花街里开着店,这家新开的酒楼又抢了不少生意,如今是夜也是冷冷清清,难得有几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