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9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书披衣掀了帐篷门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方才谁来过?”秦书转向其中一人。
那将士有些茫然:“将军,没有人啊。”
秦书不言,仔细看了看地上,除了巡逻的一队脚印,其余新雪之上半点儿痕迹都没有,踏雪无痕,秦书不禁打了个寒噤,若当真是乞颜人……
“无事,你们仔细着些。”说罢回房的脚步停下来,皱着眉头道,“不是刚发了棉衣?怎的还穿着旧的?”问的是中间的梁斌。
梁斌笑笑,“大老爷们儿不怕冷,小将军还是快些进去吧,外头有兄弟几个看着,你放心。”
秦书点头,回到大帐却没睡,桌上放着一封信,极其平常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秦书拆开信封,里面飘出一张纸来。
有些犹疑,停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来,微微一扫,那纸上的内容却让秦书如坠冰窟,止不住牙关发抖。
“颜如玉身陷险境,生死不明,燕京北山寺院见,去救人,切勿声张。宋进。”
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秦书又挨个儿看了一遍,这下确信没有看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什么叫身陷险境,生死不明?
明明赵子宴信中没有提起过,不不不,也许是赵子宴写了信之后的事情?
可是既然是宋进,又为什么要给自己送信?秦书有些想不明白,信上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有人故意要将自己引去燕京?
平白无故的一封信,还属了宋进的名字。
忽然又想起什么,方才信纸背面……秦书蓦地将信纸翻过来,纸的背面右下角画了一幅图,虽然画得不尽如人意,笔法有些乱,但秦书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一幅再熟悉不过的图,秦书从前在颜如玉背上见过很多次。
彼岸。
怎么会?!普天之下,知晓这个图案的人,除了同颜如玉亲近的几人,还能有谁?
宋进又怎么会写信给自己?还是说……
一时间秦书心乱如麻,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
若真的是宋进,颜如玉现在必然是极其危险;若不是宋进,既然能画出这个图案,颜如玉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冒这个险,无论怎样,都要走一趟。秦书心中十分复杂,没有想到颜如玉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
等不及天亮了,多耽搁一刻,颜如玉就会多一分危险。
换了常服,将亲兵和隔帐的奶娘唤起,让他们照看好榻上的两个小家伙,秦书直接进了赵俭和洪飞的大帐,点了灯,赵俭就见秦书双眼发红,还不待问是什么事,秦书开口就将赵俭吓了一跳。
“我要回燕京一趟。”秦书说。
洪飞和赵俭对视一眼,赵俭不明白:“这么急?燕京的急诏?”赵俭一边穿着战甲一边道:“我跟着你一起?”
秦书摆手:“不,不是急诏,远舟他……出事了,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赵俭穿了一半战甲的手立刻停住了:“出了什么事?你疯了!没有御诏你这般回去是要治罪的!”
“我管不了了,赵俭……”
洪飞听了一会也明白了:“将军还是同师爷与齐将军好生商量一番吧,这般贸然进京……”
秦书有些烦躁:“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赵俭留下,洪飞你跟着我,你若是不愿……”
赵俭忘了方才争论的事情,讶然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多一个熟面孔,就多一分危险,若是被认出来……”
赵俭急道:“你还未告诉我,军师到底是怎么了。”
“生死不明,你明白了?赵俭你留下,如心两个就交给你了,乞颜若来攻,你们听钟叔的安排……”说着掏出兵符递给赵俭,“若是必要,不要硬碰硬,全部大军退守北陵……”
赵俭不敢置信:“白白将这几十里让给乞颜,咱可是花了……”
秦书心急,声音不由得大了些:“你听我说!实在守不住了就给我退回北陵,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怕乞颜会狗急跳墙!”
赵俭连连点头,秦书边想边说,说了一阵儿,要交代的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最后道:“先瞒着钟叔和先生,等我与洪飞走远了,再告诉他们,洪飞,你先去挑几个靠得住身手又不错的人来。”
洪飞点头去了,秦书长吁一口气:“如心两人与北陵都托给你了,赵俭。”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赵俭点点头:“我虽然平日里粗心了些,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路上小心。”
秦书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第一二五章
带着约摸十五六人,秦书换了件寻常的兵甲,和洪飞一起,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趁夜出了军营,风夹杂着雪花打得人脸生疼,一路策马到北陵城下,洪飞的声音在夜里特别响:
“洪飞奉秦将军之命,有要事要过北陵城,手令在此!”
守城将士拿火把照了照,开了门侧身让一队人过去,火把映照之下,隐约见一匹马有些眼熟,像是秦将军平日里骑的惊帆,待再眨眼仔细看的时候,一队人早就蹿出去好远,哪里还看得清?
“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喃喃自语完了,挥手城门再次关上,嘀咕几句这冷天气,回城楼上取暖了。
秦书这边埋头一心一意赶路,大营里等天亮了,齐钟去秦书大帐里的时候才发现秦书不在,赵俭居然在里头。
“怀远呢?你怎的在这里?”齐钟无意问道。
赵俭察言观色,状若无事:“与洪飞一大早就去了北陵,晚些回来。”
齐钟不疑有它,点点头没说什么,期间韩承信来了一趟,赵俭搪塞了过去,到了黄昏时分,眼看一天都过了,秦书洪飞还是不见人影,韩承信就有些绷不住了。
平日里温和的眼直直盯着赵俭:“都这个时候了,两人怎的还不回来?他们出去时就没给你带什么话?说去做什么,或什么时间回来?”
赵俭支支吾吾想要搪塞,韩承信哪里是这么好蒙的,见赵俭模样,一下便恼了:“你给我老实说,他们做什么去了!”
赵俭眼见瞒不住,想着秦书也走远了,便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了。
齐钟怎一个恼字了得,狠狠骂了几句要牵马去追,韩承信揉着头显然也很是头疼:“老齐……”
齐钟不听,执意要去追,燕京那地方,是秦书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么?还是为着颜如玉,交战期间玩忽职守,未经传召入京,哪一条都够他死个两三遍的。
“……老齐,老齐你听我说……,这一天过去,现在你追也追不上,再说你这个时候去追,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秦书他离了这里么?”韩承信劝。
齐钟气得狠了口不择言:“他最好给我死在那里别回来,否则我不再打断他一条腿!”
齐钟走了,韩承信看着赵俭:“仗着秦书,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你们还将我与齐钟放在眼里吗,赵俭?在我军营中就得按我军营中的规矩来,去给我领二十军棍。”
赵俭一言不发去了,执刑的虽是熟识的将士,但一点儿都不含糊,二十军棍下来,赵俭双眼发黑,一旁的将士忙扶住他送回了大帐,赵俭不敢放肆,去找齐钟两人请罪。
韩承信裹着大氅极是畏寒,坐在矮桌上不知道写着什么,大帐里的炭火不知道熄了多长时间,一旁的炭盆积了一层灰,连年征战,辎重日减,堂堂的一军师爷,大冬天的连炭火都没有燃。
韩承信看赵俭一眼没说话,是真的恼了。
赵俭也有些心虚,叫了声先生,韩承信抬抬眼,叹了口气:“怪我么?”
赵俭摇摇头:“我知道,这军营里,先生与齐将军是真的待将军好,将将军当亲人来看,是赵俭鲁莽,该知会先生一声的。”
韩承信看了一会儿:“你是该改一改了,这鲁莽的毛病,怀远说走你就让他走了,怎的做事就不想一想后果?以后我怎么放心让秦书将这几十万将士交给你?”
赵俭听到最后瞠目结舌,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韩承信的意思,连连摇头加摆手:“不不不,先生莫要开玩笑了,赵俭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知道,赵俭一直都是跟着将军的,怎能,怎能……”
韩承信见状笑了:“怀远那小子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出一二的,秦家就这一根独苗,他也是真心将你当兄弟来看,有些话我不便多说,你心里明白就好。”
赵俭还想说什么,韩承信挥挥手:“回去吧,让亲兵给你上些药,好好休息一晚,怀远的事我会处理。”
赵俭迷迷蒙蒙回去了,上了药趴在床上想了想这几年。
每次出战前大家商议战策的时候,秦书总不忘拉着他一起,那时候曲威刘宏都在,哪里轮得着他,后来何方旭手底下的兵更是分了他一大半,既不显得刻意,又无声无息地将他往上提,他竟然都没有发现,秦书一直待他亲兄弟似的,没想到竟然是存了这念头。
回燕京这一行,恐怕也是想让他多磨合磨合,乞颜若真的来攻,只有他与齐钟领兵……
赵俭不知道,秦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么多的心思,就这般对他们用心良苦,像个老头子似的,想得尽是别人。
奶奶的,赵俭蒙头骂了一句,眼眶发热。
满程风雪挡不住一队人的去路,洪飞勉力跟上秦书,不住打量秦书左臂,唯恐他撑不住,日夜不休跑了三天,洪飞觉得秦书拼命似的,赵俭口中的那位军师是谁洪飞隐隐有些猜测,不想竟让秦书如此挂怀。
“将军,歇一歇吧。”洪飞一张嘴,立刻灌了满口的冷风。
秦书回头,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虽然急切,但是秦书明白,他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
洪飞一喜,继续劝:“歇一歇吧将军,不然……”
秦书沉默地点点头,将马拴在一旁喂了些干草,水袋中的凉水穿肠而过,冷得一个激灵。
不敢走官道,官道远了些,绕近路能省下一两天,进城门的时候还要装扮应付盘查,万一被发现扣下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能换了布衫做平常打扮。
反反复复来回折腾,心力交瘁。
洪飞递过干粮来,秦书顾不上什么斯文不斯文的,几口咽下,半倚在一棵大树下:“一个时辰之后叫醒我。”
洪飞点点头,秦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连洪飞帮他盖毯子的时候都没有醒。
实在是累坏了,洪飞想。想要十天之内赶到燕京,就是将马跑死了,也不可能。
洪飞叹口气,留了几分心神,闭目静静休息一会儿,现在只剩三个将士还跟得上,过两天恐怕就只剩他两个了。
冷风肃肃,秦书依旧和惊帆跑在前面,每天只睡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一直是赶路赶路赶路,终于赶在十一月的尾巴上到了燕京北城门。
洪飞每每想起赶路这些时日,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城门大开,不知为何,搜查得格外严格,秦书从马车帘的缝隙中望过去,五六个守城将士,角落里还站了个普通男人,说他普通,是因为面相普通。
但秦书洪飞都看得出来,那人是个练家子,且功夫很高。
秦书掀着车帘,冷不防那人好像有感应似的,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直扫过来,秦书心头一凛,掀着车帘的右手纹丝不动,咳了两声,然后害怕似的,避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