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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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纷飞,箭矢如雨,秦书被俘,众万人再无斗志,众将领的军令被呼喊淹没,数万人没头没脑拔腿便直跑向大兴城,大兴城门紧闭,何方旭早已下了城头。
万人齐呼,希望何方旭能够将城门打开,或者派兵支援,可是何方旭没有,他听到秦书被擒的消息,一言不发下了城楼。
没人敢开门,也没人敢跑出去支援城楼下依旧浴血奋战的同胞,身后的乞颜大军一波又一波的飞箭,还带着火焰,飞箭落入大梁军中,不一会儿便哀嚎震天。
城楼上不知谁开始放箭,一时之间箭雨纷纷,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开门吧,曲副将!”
一个城楼上的将士泪流满面,大声乞求,楼下众万人的哀嚎,实在过于触目惊心。
曲副将看了一眼城楼,不能开!死也不能开!万一乞颜趁机攻下了大兴……那后果……
“紧闭城门,放箭!”
“开门吧,曲副将!下面都是我大兴的将士,开门吧……”
“开门吧,将军……”
“我们誓死守住大兴,开门吧,将军……”
城楼上噗通噗通跪下好几十将士,曲副将也红了眼,令旗在手,想开又不敢开,稍稍一犹豫,就在这当口,看见一人单枪匹马冲出了大梁军队,手中长枪一挥,扫落一片羽箭。
齐钟知道,这门万万不能开,也怪不得何方旭。
战,是死,不战,也是死。
“我大梁的好男儿听着,身后城里有我们的妻子儿女,不能再退,众人听令,冲!退者就地斩杀!”
说话间已经将身边哭喊着要开门的王副将就地斩杀,众人皆惊,王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已滚落在地,齐钟看也不看一眼。
“乞颜若入大兴,你我妻儿皆砧上鱼肉,今日战死,是为我大梁,亦是为我妻儿,誓死不退!”
赵俭和洪飞还有其余两个副将,都知此战是拼死一搏,想到身后万千的百姓和那些亲人,咬咬牙,策马跟上。
“国在家在,国亡家破,杀!”
曲副将的令旗依旧没能挥下,他怔了许久,喉结动了动,声音传出好远,在辽远的战场上回荡:“我大梁以众将士为荣!”
身后城楼上的守卫齐喝,洪亮悲壮。
再次出战,气势竟然更胜于早先,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不计生死且不计代价。
到处是血,到处是残肢,脚上踩踏的不知是敌人的尸身,抑或者是自己人的鲜血,马倒下了,便站在地上砍,站不住了,便在马蹄踏上自己头颅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捅进马腹。
几万将士杀红了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大梁不亡,国在家在。
曲副将怔怔地看着,看着城下几万人用自己的鲜血逼得乞颜大军一步一步后退,用自己的尸身,为身后的他们筑起了一道屏障,曲威终于明白,当年秦恒何以驰骋草原。
不是他个人的指挥能力,也不仅是兵将的良好配合。
是信念,是大梁的军魂。
赵俭肩胛中了箭,他挥手斩断箭羽,依旧策马向前,齐钟背后被划了一刀,血往外疯涌,胯下的马依旧不停步,洪飞面色阴鸷,手起刀落,有条不紊将刀划过敌人的颈项。
齐钟手已经毫无知觉,回身不远处看见孙宏身后黄副将,心下一横,不如今日趁此了结,心念一至,马调头,斩过几人尚带着温热血的刀一下就横在了黄勇的眼前。
黄勇大惊,刀差点脱手,不敢置信:“你……”
齐钟冷冷一笑:“奸人王智已除,现下只余你了,偿我秦将军命来!”
不过两招,黄勇已经不支,齐钟刀锋一闪,已没入对面人的胸口:“下辈子别再为奸人卖命,残害忠臣,喝!”
长刀抽出,齐钟回身再次杀入重围。
家仇国恨,势不可挡!
阿木尔带着昏迷的秦书,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变故,面色愤愤不知说了句什么,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那将士便去各方传令。
曲威在城楼看着,乞颜渐渐后退,我方将士也似到了极限,不能再拖下去了,曲威讲手中令旗一扔,喝一声:“大梁男儿随我来,杀出去,支援秦将军!”
☆、第一一一章
曲威这一下代表着什么,麾下将士一清二楚,谁愿意跟着就跟,不愿意跟着的,他也不勉强,手下五万整装待发的将士几乎是倾巢而出。
马蹄声响,赵俭偶尔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烟尘滚滚而来,齐钟也看见了,眯了眯眼:“那是?”
刘宏和洪飞均是心神一震,齐钟大喝:“有援军,众将士,为我大梁一雪前耻,将乞颜狗赶回草原,驾!”
曲威风一样驰骋而来,大梁又添援军,勇不可挡,曲威挥手将一个乞颜步兵头削掉一半,朝着齐钟喊了一声:“齐将军,可还记得曲某?”
齐钟手上未停:“曲将军之名,如雷贯耳!”
曲威道:“齐将军,待这一仗打完,你可要替秦将军敬咱一碗酒!”
齐钟大喜:“齐某记下了!”
杀伐不断,到处都是兵器交接之声,黎明方至,乞颜大军入北陵,城门咣一声合严,大梁数十万人在城下,热泪盈眶。
乞颜大军败退七十里。
不知是谁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带着些不敢置信:“咱们……赢了?”
赵俭看了看手上干涸的血迹,声音低沉,缓慢而坚定:“是的,咱们赢了。”
曲威和齐钟对视一眼,赢了,背水一战,将生死置之度外,本以为再也看不见太阳升起……
每个人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每个人都满眼血丝,可是他们赢了,此时宽广的草原上,一轮太阳正在升起,金色的阳光瞬间铺满了草原,短暂的寂静过后,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阿木尔静静站在城楼上看了一会儿,抬手摘下面具,面容俊美宛若天神,眉梢飞挑,有些邪气,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粗犷,这样才值得一战不是吗?
乞颜大军帐中。
秦书胸腔中气血翻腾,阿木尔那一箭委实霸道,一睁眼便是刺眼的阳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里又是哪儿?刚坐起身子,外面便进来一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不用看脸容,只凭着那气势,秦书也知道是谁。
“阿木尔。”
阿木尔几步坐在秦书对面,依旧是标准的汉话:“大梁的勇士,为了你,乞颜打了败仗。”
秦书有些不怎么相信,继而用标准的乞颜话回答他:“这是我的荣幸,阿木尔。”
阿木尔始料不及,完全不知道秦书竟然会说乞颜话,稍稍怔了一下,立刻笑了起来,笑声很大,震得秦书耳朵嗡嗡响:“大梁的勇士,我很欣赏你,只是现在,草原的王想要见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书尚算镇定,捂着胸口站起来,胸前的伤已经被处理过,箭头没入不深,并无大碍,只是那一箭的力道让他有些吃不消:“请带路吧。”
阿木尔起身,右手抚在左胸行了草原礼:“请跟我来。”
秦书出了大帐,发现是在乞颜大军的营地里,到处是清一色的帐篷,不远处的王帐比其他的帐篷要显得大些,阿木尔在前方领路,秦书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遇见的将士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
秦书目不斜视跟在阿木尔身后,战甲没穿在身上,只余银色战袍,胸口还有一摊干了的血迹,只是袖口里的兵器不见了,连战靴里藏起的短刀也被人搜走了。
一路无话走到王帐之前,阿木尔俯身行礼:“王,人带到了。”
里面是标准的乞颜语:“进来。”声音威严,带着成年人特有的磁性。
阿木尔侧身掀起门帘,示意秦书进去,秦书一言不发,大步走进去,一人坐在白毛虎皮之上,抬起头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人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带着说不出的失望,秦书道:“果然是你……”
乞颜的王俯身,以最尊贵的草原之礼迎他:“我代表草原欢迎您,尊贵的客人,我的恩人,秦将军。”
秦书撇过头:“格诺。”
昔日萍水相逢,慷慨施救,救的却是今日最大的敌人,秦书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感觉,不能单纯以对待朋友的方式面对他,也不能单纯以面对敌人的方式面对他,一时只觉尴尬无比。
格诺精神比以前好得多,坐在虎皮之上,满身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再不是那个匍匐在秦书脚下,扯住秦书衣衫求救的格诺。
“秦将军请坐吧。”
秦书躬身:“不敢,秦某今日为阶下之囚,岂敢与王共坐?不过王的汉话比以前说得好多了。”
格诺抬抬下巴指向门外:“是阿木尔教的。”
两句话下来,又沉默了,格诺起身走到秦书身边,陪他一起站着:“秦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请你来做客。”
秦书似笑非笑:“做客?秦某不记得曾经救过草原之王的性命,秦书从前只救过一名叫做格诺的草原人。”
格诺哈哈大笑,问了问秦书的伤势,又吩咐阿木尔让人准备酒菜:“我要款待草原的恩人。”
阿木尔一言不发去了,秦书语气不甚热络:“阿木尔将军天生神力,骁勇过人。”
格诺神色颇为骄傲:“他是我乞颜的第一勇士,是我们的第一战将。”手一指,“这整个草原,都将是他的天地,他将为我草原,带来永世的和平与安宁。”
“以战争换来的安宁,以流血换来的和平吗?”秦书反问。
格诺笑了笑:“有时候必要的暴力反而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不是吗?将军,中原物阜民丰,我从前不知道,自那年去了中原,这才知道,让草原人心心念念的中原,原来是那个样子的,这很不公平。”
秦书再不客套,随意找个地方坐了:“这些你已经说过了,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格诺也岔开了话题:“两年不见,将军也变了不少。”
秦书自嘲一笑:“可惜依旧未能敌过阿木尔将军。”
格诺毫不客气:“我乞颜的第一勇士,阿尔斯兰,自然非寻常人可敌,将军不必介怀。”
秦书噎住,阿木尔正好进来,将两份烤肉放在桌上,行了礼:“将军请不要放在心上,我王夸大其词罢了。”说罢看也不看格诺一眼,径自出去了。
“今日不谈战事,听说你们中原人都喜欢在宴请客人的时候,听曲儿看歌舞,来呀……”
四五个女子鱼贯而入,胡琴琵琶,舞女虽不如中原柔媚,却也奔放热情,带着异域人特有的风情。
舞者身段姣好,和着拍子扭动着洁白的腰肢,格诺渐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举杯招呼秦书:“将军请不要嫌弃,满饮此杯。”
秦书坐着没有动,格诺有些尴尬,讪讪放下杯子,草原多少年的传统,朋友之间的第一杯酒,是要满饮的。
“这一杯酒,等来日或许有机会同饮。”秦书端起杯子放在一边,姿态悠然,格诺也不勉强,哈哈一笑。
☆、第一一二章
虽然大梁赢了,但是这一仗赢得极其艰难。
赵俭齐钟双双负伤,将士更是死伤无数,一个个数字更是触目惊心,更让人放不下心的是,秦书被俘,四天过去,毫无音讯,也不见乞颜派出信使来交涉。
齐钟和赵俭在帐中,一个趴着,一个躺着,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