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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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逝水不再低垂下头,修长的腿缠绕在尽欢帝腰际,暖暖的呼吸喷吐在尽欢帝耳畔,偶尔从口中闷闷‘嗯’出一声,时断时续地收缩着后庭,好像要将尽欢帝的脊髓尽数吸出来。
尽欢帝又惊又喜,手里牢牢攥着逝水云锦般丝滑的长发,不再费力克制身体原始的冲动,被逝水从未有过的热情如火,轻而易举地融化了身心。
屋外寒气逼人,屋里春色无边。
自是一夜未眠,缠绵至晓方歇。
尽欢帝看着逝水疲乏熟睡,虽然困倦,却仍不愿阖眼,只是伸手,怯生生,颤巍巍与逝水十指相扣,静静感受着逝水掌心的温度。
什么违背常伦,什么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劝阻自己早早将大皇子迁出皇宫,另立王府的奏折,什么墨雨清风纠缠不放的阴谋诡计。
自己连江山都可以不要了,还会介意这等繁复琐碎的言论?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三十三章 紧锣密鼓为哪般
冬日的太阳,虽然贪睡,却也升了起来。
尽欢帝还没睡便已经醒,用眼神细细描摹着枕边人儿日渐明晰的轮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大概是十一月二十九了,怎么的,自己的生辰,又快到了啊。
三日后,嗯……
上次皇儿手挥倾觞,应和自己一曲情殇,夜月下竟让自己熏熏然不知归途了,不知这次,皇儿又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正好,在皇儿为自己贺寿了之后,可以给皇儿一个天大的赏赐。
——赏赐皇儿,锦绣江山,可好?
尽欢帝凝眸浅笑,忽然看见逝水悠悠醒转,正好对上了尽欢帝戏谑的眼神,便揪着被子边角,嗫嚅道:“父皇醒得好早。”
“非醒早,而是父皇昨夜未眠啊。”
“啊?”
逝水讶然,下意识地就欲动一下手,忽然发现尽欢帝正与自己十指相扣,且是紧紧相扣,根本挣不出分毫。
“父皇,时候不早了,也该起了吧?”
“不必,菱儿昨日还说逝水脸色发烫,让逝水回来好好儿休息的,身体要紧,逝水忘了?”
尽欢帝按住蠢蠢欲动的逝水,一扬眉,恶作剧般挑起了菱儿不明所以然的关切,于是意料之中地看到,自家皇儿又红了脸。
“菱儿,菱儿那是看岔了眼。”
“没有啊,父皇昨日也看到了,逝水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呢。”尽欢帝玩笑之意陡起。
“那,那是因为……因为……”
逝水语塞。
总不见得,要告诉父皇,自己被父皇言语相挑之间,便激动起来了吧?
尽欢帝屈起手肘,懒懒撑着下颌,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等待着逝水即将作出的辩解。
“父皇,父皇知道的,儿臣不是因为身体不适。”
“父皇怎么会知道呢,逝水的身子,还需得逝水告诉父皇啊。”
“儿臣,儿臣不跟父皇胡搅蛮缠的了,儿臣要起来洗漱了。”
逝水羞赧交加,很努力地想要直起上身来,尽欢帝自然不会让逝水轻易逃脱,紧紧扣住了掌心的手,而后挪过身子,抵住逝水的肩窝,将逝水平平压在了床榻上。
“逝水若是不说,父皇就不让逝水起来,父皇可不知道,逝水是不是真的如菱儿所说,身体不舒服呢。”
“父皇——”
逝水一侧脸,鼻尖便刮到了尽欢帝的脸颊。
昨晚,昨晚自己都那样了,父皇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身体不适。
父皇现下这么逼迫着,便是要让自己坦诚,说出自己被挑逗地难以自持了么?
尽欢帝左右摆了摆,很是舒坦地在逝水身上寻了个安生的姿势。
其实,尽欢帝面上虽平静,但心中的纠结,实在不比逝水少,尽欢帝想要逝水说出他也激动了的话,但是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皇儿几月前,被自己天天索求时,还出言恳求自己去它殿妃嫔处呢,摆明了就是不愿与自己欢爱啊,否则怎么会把自己往外推。
还有,皇儿还说了,和自己相拥而眠,可以,只要自己不动手动脚的就好。
想到这里,尽欢帝又拢起了眉。
“父皇,那个,儿臣昨日是……”逝水鼓足了勇气。
“父皇知道了,逝水不是身体不适。”
尽欢帝忽然打断了逝水的话。
还是,还是不要说的好,至少这样,自己还能自欺欺人着,说皇儿也对自己有感觉,至少在身体上,有感觉。
“父皇?”逝水虽然惊讶于尽欢帝突如其来的转折,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嗯,那个,逝水可有看见宫里人开始忙起来了,父皇的生辰,快到了呢。”
尽欢帝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坐到逝水身边,急于挑起另一个话题般说道。
“儿臣知道。”
逝水亦是坐了起来,眉眼一弯,方才的困窘通通都丢却到了一边。
“逝水要如何为父皇贺寿?”
尽欢帝转眼一想,好奇之下竟有些急不可耐。
“父皇到时候便知道了。”
逝水卖了个关子,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自家父皇脸上懊恼的神色,忍不住一指头戳在他鬓角,温声说道:“若是说出来了,不就没有惊喜可言了么。”
尽欢帝仍然懊恼。
“对了,儿臣从未问过父皇,父皇喜欢什么贺寿节目呢,儿臣以往看父皇在寿宴之上,似乎从来都对那些舞姬的歌曲不感兴趣呢。”
“逝水才参加过父皇一次寿宴,何出这种结论。”
尽欢帝无意间的一句回言,倒是让逝水吓了一跳。
糟了,自己前些年都是躲在匾额之内偷偷看的,父皇根本就没有相邀自己去参加寿宴,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了。
“逝水在想什么?”
尽欢帝见逝水面露忧色,便捏了一把逝水的脸。
“儿臣,儿臣……”
逝水支吾半晌,而后随口编派道:“儿臣在担心,父皇到时候,若是不喜欢儿臣的节目,该怎么办。”
“呵呵,逝水多心了。”
尽欢帝一把驱散了懊恼,陡起笑靥,一边将逝水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撸起来,一边温柔似水地说道:“只要是逝水给的,父皇都喜欢。”
当然,若是皇儿能在寿宴之后,将他自己便当做贺寿之礼全权送上,这份大礼自是最好的,也绝对值得自己的江山拱手,以作回礼了。
——糟了,好像又开始贪心了。
一拢眉,尽欢帝嘴角的笑容转而泛出几缕苦涩。
荔香宫,墨雨的寝房里。
墨雨双脚垂在地上,上半身平平躺在床上,以一种像是上下身断裂了一般的诡异姿势看着头顶的纹凤床帐,悠悠地说道:“姐姐,那个皇帝知道了。”
“所有的?”
另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床边小几上响起来,而后是衣料磨蹭的簌簌声,身穿夜行衣的腥风走到了床边,侧身坐了下来。
“嗯,所有的,我们是谁,我们做了什么,都知道了。”
墨雨转头看着腥风,见她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便伸手揪住了腥风的衣角,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做。”
腥风的语调仍然淡漠。
既然都知道了,那便该开始行动了吧,搞得不好,自己以前三天两头往荔香宫跑,都被那个皇帝手下的暗卫之类看在眼里的。
一品红不让自己易容,自己当初还以为那个皇帝没有起疑,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好大一个警醒。
“姐姐不必忧心,那个皇帝什么都不会做。”
墨雨倒是信心满满。
昨日那个皇帝来荔香宫,虽然语调倨傲,仿佛万事皆知,但是却被自己踩住了七寸,丝毫不敢降罪于自己。
“你肯定?”
腥风一挑眉,见墨雨狠狠点头,回答道:“我肯定。”
“那便好。”
“姐姐不问问为什么?”
“你肯定便好了,何须知道为什么。”腥风一句莫大的信赖说得风轻云淡。
腥风与墨雨从小相依为命,风雨飘摇,几次死里逃生,腥风早已将对墨雨的信赖深深根植进了骨髓。
墨雨四年前,向驼背老儿再三恳求,终于获准入宫,自此四年间杳无音讯,腥风身为大少主,不如墨雨可以洒脱行事,罗网事务缠身,而且被驼背老儿盯得紧紧的,竟然抽不出半点空闲来顾及墨雨的情况。
四年分离,一朝得聚,腥风远比表面上看来的要心潮澎湃,欣喜若狂。
只是——
“姐姐好相信小雨啊!”
墨雨心中感动,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紧紧搂住了腥风的腰,瞬时还把一条腿搁在了腥风膝盖上。
“……”
只是,此番相见,好像对墨雨生出了几分强占的欲图,听说了墨雨成为贵嫔,自己本该是高兴,愉悦于墨雨的计谋得逞,却心中恼恨相加,恨不得直接手刃了那个皇帝。
而且,自己还对墨雨的亲昵之态,陡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就像现在,墨雨只不过自然相拥而已,自己居然心田狂跳,四肢虚软,若非有意克制,怕要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腥风挪了挪身子,伸手欲要将墨雨的胳膊推开,口中说道:“你,你放开我,抱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嘛不要嘛,姐姐让我抱会儿嘛。”
墨雨继续维持着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腥风身上的姿势,一开口回归了正题:“那个皇帝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算袖手不作为,也会开始提防我们,我们再要谋划什么,只会难上加难。”
“……”腥风恍若未闻,强自开始调整呼吸。
“姐姐,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腥风仍然自顾自调整呼吸。
“算了!”
墨雨撒开了双手,撅起嘴来,往床榻里沿缩了缩身子,转身背对着腥风,好像开始生闷气了,腥风才觉身体被放开,心里一松气,连忙爬到床上将手搭在了墨雨肩上,轻声抚慰道:“姐姐在听,墨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哼!姐姐刚刚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我不说了!”墨雨打掉了腥风的手,背过去的脸上虽然起了笑靥,却仍然装作忿忿的样子。
腥风慌了神,还当墨雨是真的生气了,手足无措地呆坐在床上,喃喃道:“那,那墨雨要怎么做,姐姐都依你,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真的?”
墨雨得了腥风的诺言,登时扭过脸来,喜气洋洋地说道:“我想啊,前些时候,姐姐不是告诉过我嘛,说和一品红那个死老头子有一个交易的,应该还没兑现吧?”
“有,但是……”
“有就好,别但是了,这个交易,不管一品红当初与姐姐约定的条件有多苛刻,他都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墨雨眼里灼灼,嘴角的笑意异常灿烂,却又无比寂寥。
殿下,即便你憎我,恨我,甚至不惜将我挫骨扬灰,此番,奴婢都要不择手段将你从那个皇帝身边,带离。
因为现下,这是奴婢能想到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以对殿下爱恋至深的父皇,做出的沉重打击了。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三十四章 非空前,只绝后
尽欢帝三十一岁的生辰,虽然不是整年,但也非同一般的壮阔。
白日里的受贺已过了,无非便是与往年一般的如意、盆景、钟表、插屏、漆器、织绣等,福寿吉祥尽全,竹,梅,古钱之纹印俱在,虽然繁复华丽,精致异常,但立刻便会被尽欢帝收归国库中,从此开始积灰。
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