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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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说:江湖上的人才是最没性格的,是实在太傻才与众不同的。你们男人真复杂,还是我简单。
我说:喜乐,你想要做什么?
喜乐手往湖边一指,说:在这里盖房子。
我说:你决定了,不等晚上了?
喜乐说:我不要住客栈了,客栈太贵了,又不是自己的。
我说:那我就盖了,不是说盖就有的,还要住几天客栈的。
喜乐说:你盖吧,有盼头就可以了。你看小扁,它也很喜欢这地方呢。
只见小扁正在专心吃草。
我说:这样。我先盖个简单的,你不喜欢可以随时换,喜欢就慢慢盖大,好不好
喜乐说:好好好,现在就开始吧。
我说:好,这剑算是又派上用场了。
说完,我看着四周的树,自言自语:我要先砍哪棵呢?
喜乐说:那棵那棵,最大的那棵。
我说:师父说,大树都成精了。我看砍这个吧,正壮年。
说着,我对着树抽出剑,说,就这棵了。
刚要上去砍,那树就倒下来了。
我和喜乐怔在原地,小扁一阵欢快地小跑,上前去啃树叶。
我说:这剑——
喜乐说:我现在相信了,它真的很快。
我说:老头儿说了,你有杀气的时候,它就快。
喜乐说:你居然对着一棵树产生了杀气。
我说:这不是要砍了它吗。我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杀气。以后有机会去长安问问那老头儿,想必他应该回去了。
喜乐说:你打算怎么对付这棵树?
我说:站远处砍。
说完一挥剑。顿时一阵尘土扬起,前方一片模糊。
喜乐说:你挥准点,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和喜乐静静等待尘土降下。模模糊糊中,我似乎看见有人在不远处注视。我说:谁!喜乐顿时挨紧我。
那边没有声音。喜乐问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我说:我看见了。我的眼睛不会看错东西。我感觉那边有一双眼睛瞪着我们。
喜乐突然想到什么,松开我,向尘土里飞奔。
我说:喜乐,危险。
喜乐头也没有回。
我捏紧剑,马上跟着跑过去。
只见喜乐抱着小扁到处检查。
喜乐责怪道:你从来不把我喜欢的当回事,你看看把它吓的。
我看看小扁,小扁目光呆滞,看着剑气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说:没事的,缓一缓就好。
喜乐说:才不是呢,你的剑那么快。说不定一转身,它就断成两截了。
我说:不会,你看。
说着我走上前,猛踹小扁一脚,小扁顿时嚎叫不已。
喜乐上前打我道:你干嘛
我说:证明它还活着。
喜乐把它牵开,说:不知道为什么,你拿着这剑,我心里就很不踏实。
我说:是啊,我不拿这剑,心里也很不踏实。
喜乐说:你以前不是都用自己的拳脚吗?
我说:是啊,可是,总是又方便又强大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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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说:你和你们男人说吧,我带着小扁在河边,你自己慢慢劈。三个时辰过去,我明白,这把绝世无双的剑的最终意义就是劈树,我不能想象在这么短时间里能把搭造房梁用的木头准备齐全。喜乐已经依偎小扁睡着。我突然希望等她醒来,房子已经完工。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尚缺很多工具,需要进城购买。
我问:喜乐,我去城里买点东西,很快,你呢
喜乐说:我和小扁在这里玩,我喜欢这地方,不想离开。
我说:那好,你等着。
喜乐说:你小心点,不要乱拔剑。
我说:我把剑留在你这里,来个狼什么的也可以防防身。
喜乐问:这里有狼吗?
我说:不一定。我是狼我就住这里。
喜乐眼神里露出担忧。
很简单的一个来回,大概两个时辰,我还带了不少吃的。这年大丰收,街上什么吃的都有,而且很便宜。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但是我听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传闻,就是刚刚选出来的新武林盟主被害死了。朝廷说,这是非法立党,要去抓人,结果被挡住了,说什么抓盟主要经过武林三大帮同意什么什么的,况且盟主不在雪邦什么什么的,后来整个盟主堂的人好像连同那个年轻的盟主一夜间就全给毒死了。
我想,又是一夜间毒死。
我突然想到万永说的话。其中真是很复杂。但是我只知道后来万永当了盟主,朝廷也再没去抓人。
什么盟主不盟主,真是到处不讨好的一个活儿,就是挺好听罢了,我想。我顿时觉得很轻松,低头出城,生怕那天去比武的人发现所谓盟主正背着一袋吃的不知道去哪里。我想,就当我死了吧,似乎总比和一个女人去过日子了好听。虽然无灵也是如此。
冬天总是天黑得很快。我有点儿心急,不知道喜乐会不会一个人吓死在密林里。幸好这不是很大片的树林。
我疾步回到树林前,发现似乎比想象的要恐怖,因为忽然多了一点雾气。
很快,我就迷路了。
我想起以前心里有过的不知道把喜乐葬到什么地方的想法,就不寒而栗,在树林里狂奔,并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我想,找到河就好了。可是无论我怎么奔跑,眼前景物似乎都是一样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恐怖,下意识地摸了摸佩剑的地方,才突然想起剑已经给喜乐了。
我越跑越快,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空气突然分开了,并且有一道微微红色的气浪向我袭来。这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眼前有棵大树,我想看看它碰到树是什么反应。还没看明白,树就一分为二了,我突然弄明白是我的剑,而喜乐应该就在前面。
我喊道:喜乐。并且侧身躲剑。
可是已经太晚,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缓慢。一股冰凉的东西从我身体里穿过去,伴随着喜乐的尖叫。
我顿时明白,我应该马上要死了。
我看见喜乐站在原地,剑掉落到地上。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死法,什么事情都没有完成似的,只是被大家戏弄了一场。
死究竟是什么啊,一直存在于我们的四周,和生紧紧相连,同时存在,却是矛盾的两个状态。只是喜乐,她会如何,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活下去。因为我死了。这是其一,然后,我还是她杀死的。
周围恢复了平静。我想,我怎么还在乱想,这死的过程真是很长。我想象里应该是我在我的旁边看着身体已经分成两半的我。
过了大概不少时间,我还是没有死。连喜乐都已经清醒过来,冲到我面前大哭不止。我活动活动手脚,抱着喜乐,觉得应该是已经过了分成两半的时间了,否则太恐怖了,喜乐就不用自杀了,当场可以吓死,因为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齐齐分开,并且一边一只眼睛看着你。
喜乐已经无法正常说话,只是断断续续表达她是如何害怕一个人在这里而幸亏一剑下去劈歪了否则就看不见我了她就当场自尽之类。
我心中暗自说:喜乐,这剑太准了,我都劈不了那么准,你是不是偷练来着剑气是对着鼻子下去的,如果我死了,不光一边一只眼睛,还一边一个鼻孔,连牙都是对称的,真是一点都不歪。
我竟然没有死,也许正是因为砍到我的是喜乐吧。
半晌,我问喜乐:住这里害怕吗?我们换个繁华一点的地方吧,总要考虑晚上。
喜乐说:不怕。晚上我可以想白天漂亮的时候。而且,晚上我就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房子要只盖一间,在哪里都能互相看见。
我说:好。
喜乐突然颤抖一下。
我说:冷了吧。给你买了衣服。
我们生起篝火,度过寒冷冬夜。
我想,其实篝火是可以灭了的,因为似乎拥抱着就能取暖,依偎着便能生存。但是我无时无刻感觉总是依偎或者面对着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我想这是确切的感觉,但这是对不起喜乐的。
这是没有必要和喜乐交流的。互相不离不弃,已是男女间最高的感情。只是它分好多种而已,或者好多种过程而已。对于我和喜乐,这已经不是过程了,这是结果。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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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突然又变回很安详美丽。一点都不能想象晚上是多么树影乱舞阴森恐怖。一样的事物只是时间环境有点变化居然是那么不同。不过无论如何,有我的眼睛,有我的剑,有我的力量,有我们的如同狗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叫的小马,还有只有一间的结实屋子,在城池中和在荒林里是一样的。
第七天。房子终于盖好了。由于没有经验,远看就像一个大长条,我想,就算是坏人在夜晚来到这里,袅无人烟的地方突然看见一口这么大的棺材,八成当场吓死。只是下雨怎么办,水从哪里排出去?
喜乐的意思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下雨了就从房子里面排出去。只要床上是干的,就可以了。
旁边我盖了一个和屋子相通的小地方,是给小扁的。喜乐对此很满意,觉得我终于将她放在心上。因为将她的马放在心上了。
喜乐说:真希望一直不下雨啊。
没有想到,她的话变成了一句魔咒。当时其实已经是天下大旱的一个开始。
我和喜乐的生活很安稳,每周都去城里买很多东西回来。她做的饭菜从来都很好吃,这也是我能长期留在这里的原因。我慢慢觉得,这屋子是最好的,而外头,就是冰天雪地的人间。
我们每天都完全没事可做,不得不想出很多事情打发时间,这着实是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把长毛的小扁修剪成各种形状;花三个月时间教小扁怎么把丢出去的东西叼回来;只恨不能亲自示范地教小扁看见我和喜乐要摇尾巴。总之有点让小扁扮演角色的意思。我想这对于它也不痛苦,而对于喜乐是其乐无穷的。我一度建议,我们可以去城里牵一只狗回来。喜乐坚决不同意,觉得这会降低对小扁的喜欢程度,而这是不道义的。因为这是一匹陪着我们走过很多危险都毫不退缩的马。我觉得,它是被逼无奈的。
而小扁的出处,早就在血洗少林的时候被摧毁了。
我和喜乐每天做的事情还有制作各种各样的让来犯的假想敌人陷入困境的陷阱。不过这实在是毫无乐趣可言的,对我来说。因为往往是喜乐出主意,我去实施,比如挖一个两人高的陷阱之类。这还不算,我还得假装掉下去,因为喜乐从来没看见人掉陷阱里是什么模样。但这些都无可非议,因为她每天帮我做好吃的饭菜,陪我练剑,洗所有的衣物。
日子真是闲适得不行,就开始比试大家割草放成两堆,然后把小扁放出来,并且打赌它会吃哪一堆。
我发现,似乎完全没有原则的自己又有了一点变化,因为有一次,喜乐说我扮成武当的刘义,并牵着小扁。然后她纷纷扮成少林飞鹰峨嵋丐帮各派的掌门,要重金买这马,喜乐表演他们是如何对话的。
我当时想说:他们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
可是出口却变成了:他们做的事真是无聊。
喜乐说:你是指卖小扁吗?
我说:不是。
虽然在江湖里的人看来,现在的我似乎更加无聊。
我想,人生漫长,乐在其中就可以。这话和很多江湖里的人信奉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似乎差不多。只是人生究竟是苦短还是漫长,这个问题好像很哲学。但我简单地觉得,这取决于当事人活多长。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有一天才被打乱。我已经忘记当时我们在做什么,因为我和喜乐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