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前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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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寝,翻来复去,恨不能一时就亮。正是:白昼怕黑嫌天短,夜晚盼亮恨偏长。
张三爷想罢,长叹一声,不由自己落下几点英雄泪来。
少时,鸡鸣三唱,天色大亮,红日东升。天又下起雨来,自己前思后想。外面进来侯福,说:“我家庄主有请吃早饭,有大事商议。”广太说:“我去。”走到里面上房屋内,早已摆上酒饭来。侯起龙说:“贤弟,我在此处住不了啦,不久有清兵前来剿灭。此去山西三十五里,有一座画石岭,山里边愚兄有五千精兵,三员大将;有我两个侄儿,一名金枪太保侯尚英,一名金刀太保侯尚杰,一名独角龙马凯。管军教习蒋芳,人称黄面太岁。你我今夜晚换好了衣,你带着合庄之兵,前去逛逛山地,瞧瞧里边的人马,顺便在里面住几天。”二人用完了饭,天晚派人去套车,把合庄人等俱带着,望前行走。约有四鼓时分,到了画石岭,只听里边炮声阵阵,号灯齐明,杀声一片,摆开了大队,齐声说:“接会总爷。”望两边一闪,面见贼兵过来请安。又说:“请会总爷进山歇马。”侯起龙带广太入东山口,望里走之不远,又望北拐,一座教军场,甚是平阔。北边山上又一座大寨,上插旌旗,枪刀密密,人声吶喊,号灯齐明。只见独角马凯、黄面太岁蒋芳前来接见,又有侯起龙之侄尚英、尚杰前来,大家到了山寨。这一日,有孽龙沟的败兵杜兴、杜茂,带着三四千人马前来,见寨主说:“孽龙沟失守,督会总杜双印阵亡,请寨主会总爷早做准备。”正说之际,又报:“白大将军带人马前来征画石岭。”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张广太奉旨归家祭祖 胡忠孝离任送妹联姻
诗曰:一枕游仙梦渺茫,人生万类寄甜乡。
每嫌白面涂花面,转恨柔肠变铁肠。
丁令归魂终化鹤,方平叱石早成羊。
凭将冷眼窥人世,天女维摩演道场。
侯起龙在画石岭雄踞一方,听说有清兵剿山,派侯尚英与侯尚杰预备九节毒龙炮三尊,放在东山上面,安放滚木礧石、灰瓶炮子,派二千人轮流看守;又将南山口堵死,东山口用闸板闸住,上有精兵把守。
这一日,将军调队攻山。侯起龙愤怒,调五千飞虎兵,带一众战将,出离东山口,与白大将军对垒。侯起龙连胜清营七阵,马成龙出队被侯起龙一飞刀打在腰中,栽倒在地。侯起龙哈哈大笑,说道:“人说你临敌无惧、勇冠三军,原来是这样无能之辈!”他方要过去动手杀马成龙,张广太在后面一瞧,说:“兄长不可杀他,小弟来也!”广太要救成龙,先在太保庄就无心归顺侯起龙,今天阵上又见师兄马梦太在清营队内,“何不改邪归正,一则相救成龙,以为进见之礼;二则杀贼立功,报效国家。”想罢,刚要举步望前行走,只见马成龙站起身来,广太就站住不动。见侯起龙一阵发楞,大声嚷道:“怪道呵,怪道!某家这飞刀百发百中,今天为何四刀未伤此人?”心中十分不解,不但侯起龙害怕,连贼队众人俱皆着惊。
列位,这是如何?山东马既被飞刀打倒在地。为何又会起来?只因他那飞刀砍在老马腰中掖着荸荠扁的烟壶儿上。山东马一害怕,栽倒就地,并未伤着身体。自己翻身起来,站在当场,手拿瓦刀,破口大骂侯起龙。贼人举刀相迎。二人正在战斗之际,老将军调马步军队冲将过去,与贼人战在一处。只杀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怎见得?有赞为证:杀气腾腾万里长,枪刀密密透寒光。雄师手仗泥鬟剑,虎将安横丈八枪。军浩浩,日茫茫,锣鸣鼓响猛如狼。杀大将连人带马,追小卒弃甲丢枪。直杀得滔滔流血沟渠满,层层尸骨积路旁。从古也见英雄斗,不似今朝这一场。两军混战,是日风雨交加,方才罢兵。将军回归大寨,吩咐军政司:与马成龙记大功一次,并赏全席一桌;随营兵丁俱有赏赐,阵亡诸将俱皆表奏朝廷。国朝的皇恩浩荡,所有阵亡的功臣后辈,俱有世袭。
闲话少叙。成龙回归大帐,自己将衣服脱去,摆上酒席,说:“老兄弟,你喝一盅便宜酒吧。”梦太说:“大哥,真有你的,兄弟真信服你!你会把这小子给打败了。”说着,笑嘻嘻的坐下喝酒。哥俩说了会子话,越说越高兴,直吃到三更时分。听得外面进来一个人,说:“二位老爷去瞧热闹去吧,把守南营门参将博额敦布拿住一个奸细,解送军务处邓大人那里。那人说:‘要去见将军,有紧要机密事禀报。’大概将军此时升了帐了。”
正说之际,听见发擂点炮,二人出离账房,直奔中军大帐而来。只见里面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里边支着两个气死风,将军在当中落座。左边有图海侯爷,右边有提调参赞大臣伊哩布,两旁有中军、旗牌官、武军官、各营统领、刀斧手、亲兵队。也有花翎飘摆,也有岔尾儿摇,真是令下山摇动,升帐鬼神惊。二马在旁边从暗中观看,只见外面带上一人,年约二十多岁,天地会八卦教的打扮,跪在帐,说:“民子在教中,人称神机会总张广太,参见老将军。”绳捆二臂,跪在那里说话。
原来是张广太,白昼在两军阵前,瞧见师兄马梦太通名,自己早有心改邪归正,投归大清营。收兵进山之时,只听侯起龙吩咐:“山口留人把守,到了山寨之上,用完了晚饭,广太说:“大哥,小弟今天观这清营之兵甚勇,小弟去刺杀清营白大帅,不知兄意如何?”侯起龙说:“甚好。我在寨中等候你就是了。”说罢,三爷转身到了自己房中,换好了夜行衣,带着师傅给他的那封书信、单刀与避血桷,出离山寨,直扑东山口而来。
方一出山口,只见东北有一片连营,灯光闪闪,又见北边杀声阵阵。三爷自想道:“我这一入清营,不知我师兄待我如何?”正想之际,已到清营南门外,只听得人声吶喊说:“作什么的?快说!要不然,要放箭啦!”三爷说:“烦众位驾,禀看营门的大人,我要见老将军,有机密事回禀。”众官兵出来,把广太捆上,带到营务处邓大人那里。邓大人听他是北方的口音,念是同乡之人,问了他一遍,然后回禀将军。此时有三更时分,将军尚未安眠,只见内差官回禀,自己十分喜悦,心想:“必是一个投降之人。”吩咐发擂升帐,众军官伺候了。诸战将、各统领齐都来到。吩咐人把贼人带上来。张三爷一见了大清营的威武,吓的战战兢兢,跪在大帐,说:“将军大人在上,民子张广太情愿献画石岭,拿侯起龙,报效国家,将功折罪。”说罢,只是叩头。老将军一听,冲冲大怒,说:“画石岭弹丸之地,侯起龙乌合之人!”吩咐把张广太
上,推出辕门外枭首号令。两旁的刀斧手一声答言,把广太推出大帐。
方才要走,张三爷说:“冤枉哪!将军,我有下情告禀。”老将军说:“把他带回来,有什么事自管说说,如若有理,我就放你。”三爷一听,说:“是投奔我师兄马梦太,有我师傅的书信。将军不信,打开一看。”有邓大人把他的物件呈上,将军过目,里边有单刀一把、避血桷一支,书信一纸,上写说:“面呈马梦太拆看。”说:“来人,把马梦太传来。”瘦马在旁一听,连忙答言,进大帐参见将军。张广太一瞧,说:“师兄,小弟被
,不能行礼。”马梦太说:“你是何人的徒弟?”广太说:“我是老师回教正的门徒。”梦太说:“在哪里收的你?”三爷说:“在天津卫河北大街收的我。有师傅的书信一纸,你看。”马梦太说:“是。”接书信在手,打开封皮,里边有两张八行书,纸上的字迹写的分明,上写:字示梦太知悉:自地坛一别,至天津卫,收汝十二师弟张广太。
此人才智过人,棍棒纯熟,定非池中之物,必要显达云程。如见面之日,千万保举,则去人幸甚,为师幸甚。师命勿违!回教正书。
梦太看罢多时,给老将军请安,说:“这一封书信,可像是我师傅的笔迹。用兵之际,须要小心贼人之诈。”将军听说,吩咐营外将张广太枭首示众,不必多问了。两旁人把张广太
上。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花烛夜失去黄马褂 庆团圆大上白犬坟
诗曰:石崇夜梦坠马,醒来告诉乡人。担酒牵羊贺满门,给他压惊解闷。范丹时被虎咬,人言自不小心。看来敬富不敬贫,世态炎凉堪可恨。
老将军要杀张广太,旁边闪出马成龙说:“刀下留人!祈禀将军大人,将这个人交与我马成龙,自有道理。他若是真心归顺,将军破画石岭易如反掌。”将军说:“将张广太就交给马成龙办理。”将军退帐。
成龙带他到了自己账房,叫梦太把他解开,自己把座儿放在一旁,说:“老弟,你坐下吧,我有话问你。你是哪里的人?在贼营里有多少年?你今天是作什么来?你说说我听。”张广太说:“我是武清县河西务的人,因家中弟兄不和,出离在外。学练拳脚是在天津,我师傅名回教正。我是流落福建,在太保庄遇侯起龙,与我结拜。吃醉酒后,他给我头上打了一个戳子,后来我知道他是八卦教,我也走不了了。后来到了他的山寨,他走了一套白牌的文书,保举我是一个神机会总,我在这画石岭日子不久。白天瞧见清兵大队有我师兄马梦太,我故此夜晚在侯起龙跟前讨令,说来清营探听军情,被众位看营门的看见,我情愿叫他们捆上见将军。方才要杀,多蒙尊驾台爱相救,这就是我的真情实话。”山东马说:“你献画石岭、拿侯起龙,应该如何的办理?你是多时献山擒贼?”张广太说:“背主投降,不能顶定。倘若定了明天,这边去了接应,我在那边不得出来办事,机关一泄,反为所害,须慢慢的图之。”山东马说:“我知道了,你不必说。我叫马成龙。老兄弟你过来,咱们哥俩保他这条性命。”梦太说:“甚好,我去营务处立军令状。”马成龙说:“好,我也去。”二人带着张广太到了邓忠账房内邓大人那里禀明,立了军令状。邓大人回禀将军不提。二马又带广太到了自己账房,还有将军赐的酒席,又让广太喝了两杯压惊酒。广太告辞,二人送出了大营而去。广太在路上想着马成龙的恩重如山,回到了山寨,又见里面众人齐声说:“接神机会总。”张三爷说:“你等用心把守就是了。”遂进了内寨,侯起龙正派侯尚英、侯尚杰,入四川峨嵋山通天宝灵观八路督会总吴恩那里去调兵去。二人改扮走后,与马凯商议这守山打仗之事。又见广太进来,说:“贤弟,昨夜到清营可曾把白大将军刺死?”三爷说:“不能下手。我看出一条道路,今夜晚你我二人先把大队调齐,然后叫他们扎在山口以外。兄与各带兵刃,先从暗中刺了清营的大帅,然后放起火来,合山的大队以号火为令,见号火齐杀入清营,一扫而平,不费吹灰之力,不知兄长尊意怎样?”侯起龙说:“甚好!我同你就是这样办理就是了。”二人白天也未出兵,候至夜晚,吩咐:“马凯带合山的大队,在那东山口扎住。我二人去也,见清营号火起为令。”说罢,带着广太出离了大寨。
二人方一出东山口,三爷在后面心中想道:“凭我一个人,不能是他的对手,须得暗中伤他才是道理。”想罢,举手中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