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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古文观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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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温处士赴河阳军序】(韩愈)

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夫冀北马多天下,伯乐虽善知马,安能空

其群邪?解之者曰:吾所谓空,非无马也,无良马也。伯乐知马,遇其良,辄取

之,群无留良焉。苟无良,虽谓无马,不为虚语矣。

东都,固士大夫之冀北也。恃才能深藏而不市者,洛之北涯曰石生,其南涯

曰温生。大夫乌公,以鈇钺镇河阳之三月,以石生为才,以礼为罗,罗而致之幕

下。未数月也,以温生为才,于是以石生为媒,以礼为罗,又罗而致之幕下。东

都虽信多才士,朝取一人焉,拔其尤;暮取一人焉,拔其尤。自居守河南尹,以

及百司之执事,与吾辈二县之大夫,政有所不通,事有所可疑,奚所谘而处焉?

士大夫之去位而巷处者,谁与嬉游?小子后生,于何考德而问业焉?缙绅之东西

行过是都者,无所礼于其庐。若是而称曰:大夫乌公,一镇河阳,而东都处士之

庐无人焉,岂不可也?

夫南面而听天下,其所托重而恃力者,惟相与将耳。相为天子得人于朝廷,

将为天子得文武士于幕下,求内外无治,不可得也。愈縻于兹,不能自引去,资

二生以待老。今皆为有力者夺之,其何能无介然于怀邪?生既至,拜公于军门,

其为吾以前所称,为天下贺;以后所称,为吾致私怨于尽取也。留守相公,首为

四韵诗歌其事,愈因推其意而序之。

【祭十二郎文】(韩愈)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

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

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

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

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

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

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於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

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

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於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

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

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与相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

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去年,孟东野往,吾书与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

牙动摇。念诸父与诸兄,皆康强而早世,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

汝不肯来,恐旦暮死,而汝抱无涯之戚也。”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

者全乎?

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

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

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

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

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

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

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

而不悲者无穷期矣。

汝之子始十岁,吾之子始五岁,少而强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

立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

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致斯乎?

汝之书,六月十七日也;东野云,汝殁以六月二日;耿兰之报无月日。盖东

野之使者不知问家人以月日?如耿兰之报,不知当言月日?东野与吾书,乃问使

者,使者妄称以应之耳?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与汝之乳母。彼有食可守,以待终丧,则待终丧

而取以来;如不能守以终丧,则遂取以来。其馀奴婢,并令守汝丧。吾力能改葬,

终葬汝於先人之兆,然后惟其所愿。

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得抚汝以尽

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得与汝

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

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自今已往,吾其无意於人世矣!当求数顷之田於伊、颍之上,以待馀年。教

吾子与汝子,幸其成;长吾女与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

尚飨!

【祭鳄鱼文】(韩愈)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

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以除虫蛇恶物

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远有,则江、汉之间,尚皆弃

之,以与蛮夷、楚越。况潮,岭海之间,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涵淹卵育於此,

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内,皆抚而有之,况禹

迹所揜,扬州之近地,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

者哉!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据处食民、畜、

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刺史亢拒,争为长雄。刺史虽驽弱,

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伈伈睍睍,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邪?且承天

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

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

无不容归,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

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

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

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

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

无悔!

【柳子厚墓志铭】(韩愈)

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姡В圃紫啵

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

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号为刚直,

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

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

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

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

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

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

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

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

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

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

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

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

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

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

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

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藉,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

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

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

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

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

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

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予厚卒,乃生。女

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

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

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

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

铭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卷九 唐、宋文

【驳《复仇议》】(柳宗元)

臣伏见天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者,父爽为县尉赵师韫所杀,卒能手刃

父仇,束身归罪。当时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

典。”臣窃独过之。

臣闻礼之大本,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子者杀无赦。刑之大本,亦

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治者杀无赦。其本则合,其用则异。旌与诛莫得

而并焉。诛其可旌,兹谓滥,黩刑甚矣。旌其可诛,兹谓僣,坏礼甚矣。果以是

示于天下,传于后代,趋义者不知所向,违害者不知所立,以是为典可乎?盖圣

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统于一而已矣。

向使刺谳其诚伪,考正其曲直,原始而求其端,则刑礼之用,判然离矣。何

者?若元庆之父,不陷于公罪,师韫之诛,独以其私怨,奋其吏气,虐于非辜;

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问,上下蒙冒,吁号不闻。而元庆能以戴天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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