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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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开了这场闹,却再问他。”吴用便道:“大汉休执迷。你的母舅与我至交,又
和这都头亦过得好。他便送些人情与这都头,你却来讨了,也须坏了你母舅面皮。
且看小生面,我自与你母舅说。”刘唐道:“秀才,你不省得。这个不是我阿舅
甘心与他,他诈取了我阿舅的银两。若是不还我,誓不回去。”雷横道:“只除
是保正自来取,便还他。却不还你。”刘唐道:“你屈冤人做贼,诈了银子,怎
地不还?”雷横道:“不是你的银子,不还!不还!”刘唐道:“你不还,只除
问得我手里朴刀肯便罢。”吴用又劝:“你两个斗了半日,又没输赢,只管斗到
几时是了?”刘唐道:“他不还我银子,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便罢。”雷横大怒
道:“我若怕你,添个土兵来拼你,也不算好汉。我自好歹搠翻你便罢。”刘唐
大怒,拍着胸前叫道:“不怕,不怕!”便赶上来。这边雷横便指手划脚,也赶
拢来。两个又要厮拼。这吴用横身在里面劝,那里劝得住。
刘唐拈着朴刀,只待钻将过来。雷横口里千贼万贼骂,挺起朴刀,正待要斗。
只见众土兵指道:“保正来了。”刘唐回身看时,只见晁盖披着衣裳,前襟摊开,
从大路上赶来,大喝道:“畜生不得无礼!”那吴用大笑道:“须是保正亲自来,
方才劝得这场闹。”晁盖赶得气喘,问道:“怎的赶来这里斗朴刀?”雷横道:
“你的令甥拿着朴刀赶来,问我取银子。小人道不还你,我自送还保正,非干你
事。他和小人斗了五十合。教授解劝在此。”晁盖道:“这畜生!小人并不知道,
都头看小人之面请回,自当改日登门陪话。”雷横道:“小人也知那厮胡为,不
与他一般见识。又劳保正远出。”作别自去,不在话下。
且说吴用对晁盖说道:“不是保正亲自来,几乎做出一场大事。这个令甥端
的非凡,是好武艺。小生在篱笆里看了,这个有名惯使朴刀的雷都头,也敌不过,
只办得架隔遮拦。若再斗几合,雷横必然有失性命。因此小生慌忙出来间隔了。
这个令甥从何而来?往常时,庄上不曾见有。”晁盖道:“却待正要来请先生到
敝庄商议句话,正欲使人来,只见不见了他,枪架上朴刀又没寻处。只见牧童报
说:‘一个大汉,拿条朴刀,望南一直赶去。’我慌忙随后追得来。早是得教授
谏劝住了。请尊步同到敝庄,有句话计较计较。”
那吴用还至书斋,挂了铜链在书房里,分付主人家道:“学生来时,说道先
生今日有干,权放一日假”拽上书斋门,将锁锁了,一同晁盖、刘唐,直到晁家
庄上。晁盖竟邀入后堂深处,分宾而坐。吴用问道:“保正,此人是谁?”晁盖
道:“江湖上好汉。此人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因此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
我。夜来他醉卧在灵官庙里,却被雷横捉了,拿到我庄上。我因认他做外甥,方
得脱身。他说有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
蔡太师庆生辰。早晚从这里经过。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他来的意,正应我
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
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今早止正要请教授商议。不想又是这一套。此
一件事若何?”
吴用笑道“小生见刘兄赶得来跷蹊,也猜个七八分了。此一事却好。只是一
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如今只有
保正刘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
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晁盖道:“莫非要应梦之星数?”吴用
便道:“兄长这一梦不凡,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吴用寻
思了半晌,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说道:“有了,有了!”晁盖道:“先生既有
心腹好汉,可以便去请来,成就这件事。”
吴用不慌不忙,叠两个指头,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芦花丛里泊战
船,却似打鱼船,荷叶乡中聚义汉,翻为真好汉。正是:指麾说地谈天口,来诱
拿云捉雾人。毕竟智多星吴用说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 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诗曰:
英雄聚会本无期,水浒山涯任指挥。
欲向生辰邀众宝,特扳三阮协神机。
一时豪杰欺黄屋,七宿光芒动紫微。
众守梁山同聚义,几多金帛尽俘归。
话说当时吴学究道:“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
汤蹈火,同死同生,义气最重。只除非得这三个人,方才完得这件事。”晁盖道:
“这三个却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吴用道:“这三个人是弟兄三
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日常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本
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
唤做活阎罗阮小七。这三个是亲弟兄,最有义气。小生旧日在那里住了数年,与
他相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
此和他来往。今已二三年有余,不曾相见。若是此三人,大事必成。”晁盖道:
“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
程,何不使人请他们来商议?”吴用道:“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小生必须
自去那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夥。”晁盖大喜道:“先生高见。几时可
行?”吴用答道:“事不宜迟,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晁盖道:
“最好。”当时叫庄客且安排酒食来吃。吴用道:“北京到东京,也曾行到,只
不知生辰纲从那条路来?再烦刘兄休辞生受,连夜去北京路上,探听起程的日期。
端的从那条路上来?”刘唐道:“小弟只今夜也便去。”吴用道:“且住。他生
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等小生先去说了三阮弟兄
回来,那时却叫刘兄去。”晁盖道:“也是。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话休絮烦。当日吃了半晌酒食,至三更时分,吴用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饮,
讨了些银两藏在身边,穿上草鞋。晁盖、刘唐送出庄门。吴用连夜投石碣村来。
行到晌午时分,早来到那村中。但见:
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
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高悬沽酒B42F,柳阴闲缆钓鱼船。
吴学究自来认得,不用问人,来到石碣村中,迳投阮小二家来。到得门前看
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
间草房。吴用叫一声道:“二哥在家么?”只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生得如何?
但见: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
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人称立地太岁,果然混世魔王。
那阮小二走将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出来见
了吴用,慌忙声喏道:“教授何来?甚风吹得到此?”吴用答道:“有些小事,
特来相浼二郎。”阮小二道:“有何事?但说不妨。”吴用道:“小生自离了此
间,又早二年。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筵席,用着十数尾重十四五
斤的金色鲤鱼。因此特地来相投足下。”阮小二笑了一声,说道:“小人且和教
授吃三杯却说。”吴用道:“小生的来意,也欲正要和二哥吃三杯。”阮小二道:
“隔湖有十个酒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过去。”吴用道:“最好。也要就与五郎
说句话,不知在家也不在?”阮小二道:“我们一同去寻他便了。”两个来到泊
岸边,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只,便扶这吴用下船坐了。树根头拿了一把划揪,
只顾荡,早荡将开去,望湖泊里来。正荡之间,只见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
“七哥,曾见五郎么?”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那汉生的如
何?但见:
疙瘩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
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村中唤作活阎
罗,世上降生真五道。
这阮小七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
把那船只荡着问道:“二哥,你寻五哥做甚么?”吴用叫一声:“七郎,小生特
来相央你们说话。”阮小七道:“教授恕罪。好几时不曾相见。”吴用道:“一
同和二哥去吃杯酒。”阮小七道:“小人也欲和教授吃杯酒。只一向不曾见面。”
两只船厮跟着在湖泊里。不多时,划到一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七
八间草房。阮小二叫道:“老娘,五哥在么?”那那婆婆道:“说不得,鱼又不
得打,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阮
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哥哥正不知怎地,赌
钱只是输。却不晦气!若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吴用暗想道:“中
了我的计。”
两只船厮并着,投石碣村镇上来。划了半个时辰,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
把着两串铜钱,下来解船。阮小二道:“五郎来了。”吴用看时,但见:
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面皮上常有些笑容,心窝里深藏着鸩毒。
能生横祸,善降非灾。拳打来猴子心寒,脚踢处蚖蛇丧胆。何处觅行瘟使者,
只此是短命二郎。
那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
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紥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吴
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阮小五道:“原来却是教授。好两年不曾见面。
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阮小二道:“我和教授直到你家寻你,老娘说道:
‘出镇上赌钱去了。’因此同来这里寻你。且来和教授去水阁上吃三杯。”阮小
五慌忙去桥边,解了小船,跳在舱里,捉了划楫,只一划,三只船厮并着,划了
一歇,早到那个水阁酒店前。看时,但见:
前临湖泊,后映波心。数十株槐柳绿如烟,一两荡荷花红照水。凉亭上四面
明窗,水阁中数般清致。当垆美女,红裙掩映翠纱衫,涤器山翁,白发偏宜麻布
袄。休言三醉岳阳楼,只此便为蓬岛客。
当下三只舡撑到水亭下荷花荡中,三只船都缆了,扶吴学究上了岸,入酒店
里来。都到水阁内拣一副红油卓凳。阮小二便道:“先生休怪,我三个弟兄粗俗,
请教授上坐。”吴用道:“却使不得。”阮小七道:“哥哥只顾坐主位,请教授
坐客席。我兄弟两个便先坐了。”吴用道:“七郎只是性快。”四个人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