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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水浒传-第164章

小说: 水浒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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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赶去。宋江兵马已向山坡边,摆成阵势。红旗队里捧出一员猛将。怎生披挂?

但见:

戴一顶插交角,嵌金花,光挣挣铁幞头;拴一条长数尺,飞红霞,云彩彩红

抹额;披一副黑扑扑,齐臻臻,退光漆,烈龙鳞,戗金乌油甲;系一条攒八宝,

嵌七珍,金雀舌,双獭尾,玲珑碧玉带;穿一领按北方,如泼墨,结乌云,飘黑

雾,俏身皂罗袍;着一对绿兜根,金落缝,走云芽,盘双凤,踏山麂皮靴;悬一

张射双雕,落孤雁,雀画宝雕弓;攒一壶穿银盔,透铁铠,点钢凿子箭;捥两

条苍龙稍,排竹节,水磨打将鞭;骑一疋恨天低,嫌地窄,千里乌雅马。正是:

斜按铁枪临阵上,浑如黑杀降凡间。

认旗上写的分明,乃是:“双鞭呼延灼。”兜住马,横着枪,立在阵前。高

太尉看见,道:“这厮便是统领连环马时,背反朝廷的。”便差云中节度使韩存

保出马迎敌。这韩存保善使一枝方天画戟。两个在阵前更不打话。一个使戟去搠,

一个用枪来迎。使戟的不放半分闲,使枪的岂饶些子空。两个战到五十余合,呼

延灼卖个破绽,闪出去,拍着马望山坡下便走。韩存保紧要干功,跑着马赶来。

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约赶过五七里,无人之处,看看赶上。呼延灼勒回马,

带转枪,舞起双鞭来迎。两个又斗十数合之上。用双鞭分开画戟,回马又走。韩

存保寻思:“这厮枪又近不得我,鞭又嬴不得我。我不就这里赶上捉了这贼,更

待何时!”抢将近来,赶转一两山嘴。有两条路,竟不知呼延灼何处去了。

韩存保勒上坡来望时,只见呼延灼绕着一条溪走。存保大叫:“泼贼,你走

那里去!快下马来受降。饶你命!”呼延灼不走,大骂存保。韩存保却大宽转来

抄呼延灼后路。两个却好在溪边相迎着。一边是山,一边是溪,只中间一条路。

两疋马盘旋不得。呼延灼道:“你不降我,更待何时!”韩存保道:“你是我手

里败将,倒要我降你!”呼延灼道:“我漏你到这里,正要活捉你。你性命只在

顷刻。”韩存保道:“我正来活捉你!”两个旧气又起。韩存保挺着长戟,望呼

延灼前心两胁软肚上,雨点般戳将来。呼延灼用枪左拨右逼,捽风般搠入来。两

个又斗了三十来合。正斗到浓深处,韩存保一戟,望呼延灼软胁搠来。呼延灼一

枪,望韩存保前心刺去。两个各把身躯一闪,两边军器都从胁下搠来。呼延灼挟

住韩存保戟杆,韩存保扭定呼延灼枪杆。两个都在马上你扯我拽,挟住腰胯,用

力相挣。韩存保的马,后蹄先塌下溪里去了。呼延灼连人和马,也拽下溪里去了。

两个在水中扭做一块。那两疋马践起水来,一人一身水。呼延灼弃了手里的枪,

挟住他的戟杆,急去掣鞭时,韩存保也撇了他的枪杆,双手按住呼延灼两条臂。

你揪我扯,两个都滚下水里去。那两疋马迸星也似跑上岸来,望山边去了。两个

在溪水中都滚没了军器。头上戴的盔没了,身上衣甲飘零。两个只把空拳来在水

中厮打。一递一拳,正在深水里,又拖上浅水里来。正解拆不开,岸上一彪军马

赶到。为头的是没羽箭张清。众人下手,活捉了韩存保。差人急去寻那走了的两

疋战马,只见那马也听得马嘶人喊,也跑回来寻队。因此收住。又去溪中捞起军

器还呼延灼,带湿上马。却把韩存保背剪缚在马上,一齐都奔峪口。有诗为证:

两人交战更跷蹊,脱马缠绵浸碧溪。

可惜韩存英勇士,生擒活捉不堪题。

只见前一彪军马,来寻韩存保。两家却好当住。为头两员节度使,一个是梅

展,一个是张开。因见水渌渌地马上缚着韩存保,梅展大怒,舞三尖两刃刀,直

取张清。交马不到三合,张清便走。梅展赶来。张清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

石子飞来,正打中梅展额角,鲜血迸流。撇了手中刀,双手掩面。张清急便回马。

却被张开搭上箭,拽满弓,一箭射来。张清提马头一提,正射中马眼。那马便倒。

张清跳在一边。拈着枪便来步战。那张清原来只有飞石打将的本事,枪法上却慢。

张开先救了梅展,次后来战张清。马上这条枪,神出鬼没,张清只办得架隔,遮

拦不住,拖了枪便走入马军队里躲闪。张开枪马到处,杀得五六十马军四分五落。

再夺得韩存保,却待回来,只见喊声大举,峪口两彪军到。一队是霹雳火秦明,

一队是大刀关胜。两个猛将杀来。张开只保得梅展走了。那顾得众军。两路杀入

来,又夺了韩存保。张清抢了一疋马,呼延灼使尽气力,只好随众厮杀。一齐掩

到击到官军队前,乘势冲动,退回济州。梁山泊军马,也不追赶。只将韩存保连

夜解上山寨来。

宋江等坐在忠义堂上,见缚到韩存保来,喝退军士,亲解其索,请坐厅上,

殷勤相待。韩存保感激无地。就请出党也雄相见,一同管待。宋江道:“二位将

军,切勿相疑。宋江等并无异心。只被滥官污吏,逼得如此。若蒙朝廷赦罪招安,

情愿与国家出力。”韩存保道:“前者陈太尉赍到招安诏敕来山,如何不乘机会

去邪归正?”宋江答道:“便是朝廷诏书,写得不明。更兼用村醪倒换御酒,因

此弟兄众人心皆不伏。那两个张干办、李虞候,擅作威福,耻辱众将。”韩存保

道:“只因中间无好人维持,误了国家大事。”宋江设筵管待已了。次日具备鞍

马,送出谷口。

这两个在路上,说宋江许多好处。回到济州城外,却好晚了。次早入城来见

高太尉,说宋江把二将放回之事。高俅大怒道:“这是贼人诡计,慢我军心!你

这二人有何面目见吾?左右,与我推出斩讫报来。”王焕等众官都跪下告道:

“非干此二人之事,乃是宋江、吴用之计。若斩此二人,反被贼人耻笑。”高太

尉被大众人苦告,饶了两个性命,削去本身职事,发回东京泰乙宫听罪。这两个

解回京师。

原来这韩存保是韩忠彦的侄儿,忠彦乃是国老太师,朝廷官员多有出他门下。

有个门馆教授,姓郑名居忠,原是韩忠彦抬举的人,见任御史大夫。韩存保把上

件事告诉他。居忠上轿,带了存保,来见尚书余深,同议此事。余深道:“须是

禀得太师,方可面奏。”二人来见蔡京,说宋江本无异心,只望朝廷招安。蔡京

道:“前者毁诏谤上,如此无礼,不可招安,只可剿捕。”二人禀说前番招安,

皆为去人不布朝廷德意,用心抚恤,不用嘉言,专说利害,以此不能成事。蔡京

方允。约至次日早朝,道君天子升殿,蔡京奏准,再降诏敕,令人招安。天子曰:

“见今高太尉使人来请安仁村闻焕章为军前参谋,早赴边廷委用。就差此人为使

前去。如肯来降,悉免本罪。如仍不伏,就着高俅定限,日下剿捕尽绝还京。”

蔡太师写成草诏,一面取闻焕章赴省筵宴。原来这闻焕章是有名文士,朝廷大臣

多有知识的。各备酒食迎接。席终各散。一边收拾起行。有诗为证:

教学先生最有才,天书特地召将来。

展开说地谈天口,便使恩光被草莱。

且不说这里闻焕章辞驾,同天使来。却说高太尉在济州,心中烦恼。门吏报

道:“牛邦喜到来。”高太尉便教唤至。拜罢,问道:“舡只如何?”邦喜禀道:

“于路拘刷得大小舡一千五百余只,都到闸下。”太尉大喜,赏了牛邦喜。便传

号令,教把舡都放入阔港。每三只一排钉住,上用板铺。舡尾用铁环锁定。尽数

拨步军上舡。其余马军,近水护送舡只。比及编排得军士上舡,训练得熟,已得

半月之久。梁山泊尽都知了。吴用唤刘唐受计,掌管水路建功。众多水军头领,

各各准备小舡。舡头上排排钉住铁叶,舡舱里装载芦苇干柴。柴中灌着硫黄焰硝

引火之物,屯住在小港内。却教炮手凌振于四望高山上,放炮为号。又于水边树

木丛杂之处,都缚旌旗于树上。每一处都设金鼓火包,虚屯人马,假设营垒。请

公孙胜作法祭风。旱地上分三队军马接应。梁山泊吴用指画已了。

却说高太尉在济州催起军马,水路统军却是牛邦喜,又同刘梦龙并党世英这

三个掌管。高太尉披挂了,发三通擂鼓,水港里舡开,旱路上马发。舡行似箭,

马去如飞,杀奔梁山泊来。先说水路里舡只,连篙不断,金鼓齐鸣,迤逦杀入梁

山深处,并不见一只舡。看看渐近金沙滩,只见荷花荡里两只打鱼舡,每只舡上

只有两个人,拍手大笑。头舡上刘梦龙,便叫放箭乱射。渔人都跳下水底去了。

刘梦龙催动战舡,渐近金沙滩头。一带阴阴的,都是细柳。柳树上拴着两头黄牛,

绿莎草上,睡着三四个牧童。远远地又有一个牧童,倒骑着一头黄牛,口中呜呜

咽咽,吹着一管笛子来。刘梦龙便教先锋悍勇的,首先登岸。那几个牧童跳起来,

呵呵大笑,都穿入柳阴深处去了。前队五七百人抢上岸去。那柳阴树中一声炮响,

两边战鼓齐鸣。左边就冲出一队红甲军,为头是霹雳火秦明。右边冲出一队黑甲

军,为头是双鞭将呼延灼。各带五百军马,截出水边。刘梦龙急招呼军士下舡时,

已折了大半军校。牛邦喜听得前军喊起,便教后舡且退。只听得山顶上连珠炮响,

芦苇中飕飕有声。却是公孙胜披发仗剑,踏罡布斗,在山顶上祭风。初时穿林透

树,次后走石飞砂,须臾白浪掀天,顷刻黑云覆地,红日无光,狂风大作。刘梦

龙急教棹舡回时,只见芦苇丛中,藕花深处,小港狭汊,都棹出小舡来,钻入大

舡队里。鼓声响处一齐点着火把。原来这小舡上,都是吴用主意,受计与刘唐,

尽使水军头领,装载芦苇干柴硫黄焰硝,杂以油薪。时间大火竟起,烈焰飞天,

四分五落,都穿在大舡内。前后官舡,一齐烧着。怎见得火起?但见:

黑烟迷绿水,红焰起清波,风威卷荷叶满天飞,火势燎芦林连梗断。神号鬼

哭,昏昏日色无光。岳撼山崩,浩浩波声鼎沸。舰航遮洋尽倒,艨艟柁橹皆休。

先锋将魄散魂消,合后兵心惊胆裂。荡桨的首先落水,点篙的无路逃生。舡尾旌

旗不见,青红交杂。柁楼剑戟难排,霜刃争叉。副将忙举哀声,主帅先寻死路。

却似骊山顶上,周幽王褒姒戏诸侯。有若夏口三江,施妙策周郎破曹操。千千条

火焰连天起,万万道烟霞贴水飞。

当时刘梦龙见满港火飞,战舡都都烧着了,只得弃了头盔衣甲,跳下水去。

又不敢傍岸,拣港深水阔处,赴将开去逃命。芦林里面,一个人独驾着小舡,直

迎将来。刘梦龙便钻入水底下去。却好有一个人拦腰抱住,拖上舡来。撑舡的是

出洞蛟童威,拦腰抱的是混江龙李俊。却说牛邦喜见四下官舡队里火着,也弃了

戎装披挂,却待下水。舡稍上钻起一个人来。拿着挠钩,匹头搭住,倒拖下水里

去。那人是舡火儿张横。这梁山泊内水面上杀得尸横遍野,血溅波心。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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