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只是不想输给他的妻子。
迪子比阿久津的妻子小八岁,所以她不想因为年轻而输掉,但脸蛋儿偏偏褊着心眼儿,还是阿久津的妻子占上风。她是英挺清秀的美人型,迪子是圆型的,总之是讨男人欢心的类型。
倘若光从脸蛋儿的秀美来说,很遗憾,迪子无望取胜。
可是,这靠服饰多少能遮掩一些,既不太华丽,但也不朴质,而且饱含着年轻和痴情。她想表现出那样的感觉。在这一点上,这次的服装,迪子比较称心。花纹透示着活力,和腰部的宽松紧紧吻合的扣环,表现出一种雅典的神态。
迪子深切地感到二十四岁是一个很困惑的年龄。女人的年轻、搁静、成熟都稍稍沾些边,然而又都不透彻。她觉得也是为结婚或独身这一分界线烦恼的年龄。最近自己内心惶遽无从着落,兴许就是为了这左右为难的年龄。
到了北大路,迪子坐上出租汽车。也许因为是孩子的节日,街上由父母陪同着的孩子很多,大概要去参拜神社,穿着长袖和服的女孩子很引人注目。
从车窗望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孩子们,迪子忽然对自己接着要做的事感到害怕了。由于和阿久律夫妇的关系,让他们介绍认识阿久津的妻弟,然后一起去兜风游玩。这全是迪子策划的。
但是,迪子并不是一开始就那样企盼,只是和阿久律交谈着时无意中想起的,心情浮躁地想起的事,现在变成了现实。所谓的“节外生校”,竟会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已经避之不及,迪子微微感到惶惑。
迪子到达旅馆时,时间已经十点十五分。一定进入口处的自动门,阿久津便马上从左边的门廊里迎上前来。
“正等着你呢!”
阿久津穿着平时的那件西服,里面是淡黄色的开襟衬衫。
“对不起,您们都已经……”
“他们在对面。”
阿久津指着门廊前端的休息室。在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日本式庭园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和孩子。一看见他们,迪子感到一阵慌乱。
“呃,怎么样?”
迪子轻轻拽着想要走在前面的阿久津的手臂,“我的化妆,行不行?”
“很好看啊。”
想必因为紧张,阿久津一笑不笑地答道。
张望着窗外等候着的两个人,回头看见迪子他们走来,忙站起身。
“很抱歉,我迟到了。我是有泽迪子。”
迪子打量着阿久津的妻子和青年招呼道。
“妻子,和妻子的弟弟圭次君,这是女儿弓子。”
阿久津拘谨而拙笨地介绍道。
“我是阿久律的内人,丈夫总得到您的关照……”
她穿着白色套装,脖子上围着绿色围巾,和苗条的身材很相称。青年比阿久律稍稍高大,有一米七十,整洁地穿着衬衫结着领带,英挺的鼻梁和透彻的双险眼,与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哪里的话,还是我一直受到部长的关照呢。”
迪子留意到夫人说的是“丈夫”。
“丈夫很感激,说总是得到你的帮助,工作很顺利。”
“太客气了。”
迪子表情莫测地鞠躬道。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倘若已经知道,她就是大狐狸,倘若不知道,她就是大好人。
阿久律故作镇静地点上香烟,青年腼腆地望着窗边。
迪子向走上前来的女服务员要了杯咖啡。
“很忙吧。”
夫人搭话道。在这种场合,谈话最不感拘束的,只有夫人。
“不过,我常常会得到部长的帮助。”
“呃,你在家里也稍稍帮我做些家务吧。”
夫人望着阿久津微微地笑了。
“我们走吧。去哪里?”
阿久津站起身想要逃避。
“弓子也在,所以我们一直可以玩到傍晚。”
“去哪里好?”
阿久津望着迪子。
“我不管去哪里都……”
迪子望着对面坐着的青年。
“呀!我不太清楚。”
“去过琵琶湖吗?”
“没有。”
青年朝池子瞥了一眼。他皮肤浅黑,但很象夫人,一副端庄的脸神。
“那么,去琵琶湖大桥附近看看吧?”
“那里我去过一次。”
女儿富有神气地说道。
“就这样,行不行?”
“嗯。”
迪子用目光表示赞同。
“那走吧。”
“等一等,有泽君还没有喝完咖啡呢。”
“不,我不喝了。”
“对不起、我想早些走。”
夫人冷漠地看着窗户。的确是个有些任性的人,和这样的妻子在一起生活,难怪阿久津也不想逃走了。迪子突然涌出亢奋的斗志。
大家在旅馆的门口等着时,阿久律从里面的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来,上车。”
阿久津从车内打开车门。
“我开车,你和弓子坐在前面吧。”
“可是,女的和女的结伴坐在后面,这不是很好吗?有泽君,您说怎么样?”
“我随便。”
“先这样吧,阿圭,坐在孩子他爸的边上。”
夫人这么说着,打开了后车门。
阿久津坐在驾驶座上,边上是青年圭次,后座坐着夫人、迪子和弓子三人。
“去琵琶湖大桥,从哪边走好啊?”
“上次是从比窖山的汽车道去的吧。”
“还是从那边去吗?”
“从八獭那边不是也能去吗?”
迪子的心里又涌现出恶作剧的念头。
“从八濒穿过寂光院到坚田,怎么样?”
去年秋天,迪子曾和阿久津沿那条线路去过大桥那里。平时下班后,天黑得早便返回到引桥一带,半途中还在山道边停下车接吻。阿久津不会健忘的。
“呢,有那样的小道吗?”
夫人兴致盎然。
“道不太好走,但山道上杉木茂密,车辆很少,景色非常美丽。”
“你知道的?”
“我想大概能通车的。”
阿久津目光前视着答道。
“我和朋友去过,地方非常清静。偶尔去那里的,只是情侣结伴的车。”
“是吗?真高兴,走那条路看看吧?”
迪子看见阿久律那宽阔的后背上滞着困惑。她笑容可掬地向夫人点点头。
汽车开出丸太町大道,在白川大街上向北开去。道路两侧的银杏街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令人目眩的光亮。坐在前面的阿久津和青年圭次缄然无言。夫人一边回答着女儿的提问,一边解释着建筑物和树木的种类。
迪子忽然想起,这汽车里的平和情景算是什么呢?
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也许会以为是全家一起兴高采烈地兜风游玩,又象是中年夫妇和年轻情侣结伴的旅行,异常热闹。然而实际情况却全然不同。一个个各居心态却坐在同一辆车里,漂荡着和表面迥然不同的怪诞的气氛。
道路在高野川上游的左边开始攀登,不久便能看见八獭的游园地进入山道。
“有泽君,我间这话也许很失礼,我觉得你已经是大龄快三十了吧?”
夫人问道。从车窗外吹来的风儿撩拨着她的头发。
“哎,我还只有二十四。”
“对不起,丈夫常夸你是个很精明的人,所以我就有了那样的印象。”
“我,一点儿也不精明。”
“不会的。想不到您很年轻美貌,我很吃惊。”
“别哄我了。”
“哎,真的呀!我在嫉妒你呀。”
“这……”
迪子看着夫人。夫人一副既不是玩笑,又不象认真的表情望着前面。
不知道阿久律有没有听着,他握着方向盘抽着烟。
“说实话,我见到夫人,今天不是第一次。”
“呢?在哪里见过?”
“冬天时您到输血中心来过一次吧。”
“对,对,去过。”
“那时,我在传达室的窗口看着。”
“难看死了,我穿着什么衣服?”
“那是冬天,您穿着骆驼毛色的外套……”
“是啊,丈夫说下班时要赶去看看老前辈,带些东西给他。”
“想不到你这么漂亮。”
“谢谢了。这副半老徐娘的模样,还说我漂亮!”
“真的很漂亮啊,今天见面,我越发这么感觉到。”
“你这样表扬我,我于心不安啊。”
道路豁然开阔,有着“左,三千院——右,寂光院”的路标。也许在焚烧草堆,白色的烟雾从那角上的野地里腾起。
“部长能娶到夫人这么漂亮的人,真的很福气呀。”
“你,听着,不得了的事呀。”
“嗯……嗯……”
阿久津心慌意乱地打着哼哼,迪子瞬感一阵更险恶的冲动。
“有着这么漂亮的夫人,所以部长可认真啦。”
“哎,哎,真的吗!”
“部长的严肃,在输血中心也是有名的。”
“真叫人不敢相信啊。”
“很多女人追慕他,但部长连瞧都不瞧一眼。”
“若是象您这么漂亮的人,就另当别论了吧。”
“即使比我更漂亮的人接近,也不行啊。”
“玩笑别开过头了,汽车进了小道,我怕他要捏错方向盘啦。”
道路终于伸进山里,车道狭窄,车的交错变得困难起来。也许是靠近窖山北边水井山的缘故,山貌呈娇艳的嫩绿,高野川在山下流倘着。
道路有的地方会豁然变宽,那是设有停车休息的地方,看得见香鱼料理的招牌。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条很漂亮的小道啊。”
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交谈,夫人迎着窗外吹来的风眯着眼睛眺望着四周的绿景。
在嫩绿中,露出黑黢黢的北山杉密林。
“阿圭,东京没有这样的地方吧。”
夫人向坐在前面的弟弟问道。
“京都是很不错的,离市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看见这样的绿色。”
“如果你也来京都佐呢?”
“嗯……”
“有泽君去过东京吗?”
“去过几次……”
“那里街道怎么样?”
“的确人多嘈杂,但年轻时为了生活,还是那样的地方好吧。”
“是吗?”
“因为城市大,所以大家都不管闹事,又很自由啊。”
“年轻人会这么想吧,可是我也许上了年龄,有时真想在这样的地方建造一幢小屋隐居呢。”
“像建礼门院那样吗?”
“那太不知足了。”
“这样安静的地方偶尔来玩玩很好,但一直住在这里,想到街上去走走很不方便,会受不了的。”
“可是,倘若和喜欢的人,两个人佐住,这很好吧。”
“那么,和部长一起搬过来怎么样?”
“我很好,但这个人不行啊。”
“别乱说!”
阿久津难得地开口了。虽然只说了一句,但语气里总隐含着焦躁的情绪。
“你看他这个样子。”
夫人“卜哧”笑了。
道口两侧簇拥着几间房子,标着“途中”的地名。在道路的中途有着“途中”的地名,这很有趣。迪子第一次来时就记住了。
从这里笔直下去就是花折巅,向右拐去便到坚田。
和阿久津接吻的地方就在这前面不远处。在夕阳下的花草丛中,迪子一边被吮吸着嘴唇,一边听着男子那猖急的喘息。现在正在通过那个地方。后边的原野豁然开阔,一直延伸到琵琶湖边。五
树林密密匝匝地从两侧拥向道路,宛如在穿越一条绿色的隧道。在这绿的巷子中弯弯曲曲地穿行,一到树林的深处,便有一条小径。那小径前就是秋天两人停下车接吻的地方。当时天巳近夕,走进小径二、三十米便变得有些昏暗。虽然有些悚然,但要是光两个人,不想被人打搅,那是个绝妙的场所。
“上次,两人结伴来时,汽车就停在这边。”
迪子对迎着风眯着眼睛的夫人哺语道。
“对情侣来说,确是个很好的去处啊。”
夫人微微探出身子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