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快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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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哥!”
“还有什么事?”
“以后不要再见司徒夜了。”
花蝶身子顿了顿,冷峻的侧脸隐在黑暗里:“我明白。”
夜色更浓了几分,映照着寒风中修长的身影,风流却落寞。
晚上七点三十,肖白随随便便的炒了几个菜,然后又将前些天买的甜酒煮热,满满的乘上一大碗,也算是犒劳自己。
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过年。记得父亲离世的那年,下了很大的雪,那年他才十六岁。之后一直辗转在数个亲戚间,他们都把他当负担一般的推来推去,直到熬到了大学。
大学时,他努力的打好几份工,努力的学习。对于生活中的沧桑与艰难,他领略的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多得多。即使这样,他还是仍旧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至少他还有一直站在身旁鼓励他的阿平,想到这里肖白羞涩的笑了起来,但,这样的笑容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他明白现实,也明白身为同性恋的压力与尴尬。在中国社会中,同性恋所面临的社会谴责,需要实足的勇气来面对。
就在肖白陷入回忆时,“嘎啦”一声,门被打开了,他下意识的抬头,两人四目相接。
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却又隐约有些不同。
“喂,怎么一副这种表情,不欢迎我么?”
“啊、 啊,不、不是。”肖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对上这个男人就会结巴。
花礼看了看桌上摆着零零散散的饭菜,再看向男人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故意拉长声线:
“我饿了——”
“啊?”肖白这才反应过来:“我去给你盛饭!”
然后起身,手忙脚乱差点被地毯绊了一跤,花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牵起某若有似无却很温柔的笑容。
矮小的方桌,谈不上精致却很适口的饭菜,简陋却精心布置的小屋,还有面前呆呆傻傻的男人,花礼突然觉得有些感动。他终于明白,在不经意间,为什么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饭菜不合口?”肖白看着面前的男人拿着筷子一动不动,不解的问道。
“没有,很好吃。”
平时一惯毒舌的男人,今天却像是收起刺的刺猬,肖白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你喜欢就好……”
暖黄的灯光缓缓的在屋内流淌,似乎有某种默契,两人虽都沉默不语,却是另一种温和的宁静。
过了十分钟,桌上的菜也快见底了,男人突然抬起头,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别的,肖白竟觉得他的漆黑的瞳孔中泛着水色,平时嚣张跋扈笑容也显得有点……楚楚可怜……还有点……妩媚……
男人轻启薄唇,声音低沉:
“弹琴给我听好么?”
“啊?”
花礼靠了过去,轻轻圈住男人的腰:“我那天在你的钢琴上看到了曲谱,还有你写的歌。”
肖白被他暧昧的声音弄得脖颈发痒,渐渐挣扎起来,但又想到男人略带寂寞的笑容,就有点心软。
“我那是平时随意写写玩的……”
“我想听。”
感觉自己的耳垂被轻轻咬住,肖白身子一激,就像无数条电流窜过脊椎,蔓延而上,直冲得脑中一片空白,手脚都软了。
“好好,我弹给你听,你、你放开我……”
肖白坐在琴凳上,抬头就望见相框中的美丽女人温柔的笑颜,那也是他一直追逐的梦。他还记得秋日的午后,有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将他温柔地抱在怀里,轻轻的哼着歌。
他情不自禁的按动琴键,触动那些回忆的潮水。
不知不觉的吟唱: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Every time you walk by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音乐缓缓的滑过,深情而又慵懒。一曲终了,肖白这才回过神,回头朝身旁的男人望去。
就见他也同样呆愣的看着自己。
“很、很难听吧……”
男人看着他,直直的看进他的眼中,然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低低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耳畔:
“我一定要全世界都听见你的声音。”
肖白就这么任由他抱着,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外扬起一片片的雪花。
肖白想,今年的雪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寂寞了。
当晚,花礼以冷为缘由,死皮赖脸的抱着肖白的被子,肖白拿他没办法,只好让某人再次爬上自己的床。但鉴于某人有前科,肖白与他约法三章,每人一床被子,晚上还不能靠过来。
由于最近证券所出的事情,肖白累得够呛,倒下后没几分钟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半夜时分,肖白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使劲的蹭到自己的脖间,痒痒的。他蹭的一下就醒了,就见花礼正往自己这边靠。
肖白惊得一把就把人推开。男人闷哼了一声,就歪倒在旁边不做声了。肖白凑过去这才发现花礼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不停的发着抖。
“你怎么了?”肖白伸手去摸了摸男人的头,触手的是一片凉意。
“喂,你别吓我!”
“我冷……”
肖白一惊,连忙小心翼翼的托着男人的头将他抱在怀里,另一手用棉被紧紧的将男人裹了起来,又将空调往上调了几度。
怀中的男人这才好了些,但是仍皱着眉苍白着脸,平时风流不羁的笑掩了去,瘦削的脸却显得异常的脆弱。肖白想到,上回这人也是病得一塌糊涂,但却倔强的不愿露出一丝脆弱,思及此,他心又软了。
“还冷么?”
男人往他怀里缩了缩,直接抱紧了他的腰,呻吟了声。
肖白把手伸到被子里,摸到他凉得跟冰块一样的手,然后将它们握住揣在怀里。
渐渐的男人安静下来,也不再发抖了。肖白早困得眼皮打架,终于敌不过睡意,抱着花礼进入了梦乡。
夜色如洗,花礼慢慢抬起头,看着抱着他的男人,然后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唇边渐渐牵起狡黠的笑容:
“呆兔子。”
飞速发展的城市中,隐没在年代久远的巷子中古色古香的院子像一位沧桑的老者,静静的看着岁月的流逝。
月色渐浓时分,院子中喜庆的灯火淡了下去。百年的银杏孤零零的立前坪,与日新月异的城市相比之下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偌大的客厅中,满头白发的老者捧着茶杯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头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花奶奶叹了口气慢慢走了进来,低头看到老者脚边摆着的塑料袋。她将袋子抖开,顿时眼圈又红了,不断的叹息道:
“礼礼这孩子……哎!”
老者淡淡了看了眼袋子,里头装的是两双保暖鞋。
挥挥手:“扔了。”而后偏过头起身往里屋去了。
花奶奶在身后提着袋子气得胸闷:“你这冥顽不化的老腐朽!早晚一天总得后悔!”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白不得不痛苦万分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最近的股市波动搞得人心惶惶,他也必须在这难得休假中去值班,不然就没有奖金可拿。看着仍旧在床上躺着装死人的花礼,这人总是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总让肖白看着羡慕又嫉妒!
因为是初四,平时挤得快爆炸的公车空荡荡的,肖白开开心心的找了个靠后的位置拉紧衣服开始补眠。
当他迈入公司的时候,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大家都有一种大难临头却终于获救的解脱感。
他惊恐的发现前几天还紧绷着脸的主管竟然笑着朝他走了过来,走到跟前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了啊,小白,路上冷先去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再去工作啊,别感冒了~”
说罢还对他笑得如同春风。待他走后,肖白仍旧惊魂不定,指了指主管远去扭动的背影朝边上的小王问道:
“主管他这是怎么了?”
小王凑过来:
“你不知道啊?今天早上一直下跌的B股终于稳定了啊,连聚集在证券所门前的那些股民也散了!”
“啊?”
小王从旁边拿过一张报纸,指了指:“B公司的董事长昨夜病情突然转急,听说是熬不住了,所以现在全权由他的儿子司徒夜操控整个公司。”
一提司徒夜的名字,旁边正照镜子梳头发的姑娘们全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B公司的少东家司徒夜啊,听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刚接手B公司就召开了记者会,三言两语就把那帮躁动不安的股民给招抚了~”
“他好帅啊~!”
“可不是,今年据说才二十六岁啊。”
“喂喂,听说司徒夜只是私生子……”
“啊?不会吧?不过,也难说,B公司的董事长司徒勤年轻时可是爱遍千里的情场老手呀!”
“这么多年,他不是都说他只有一个儿子么,貌似不是在国外的呀。”
“哦~豪门迷情啊~真是有爱的剧情~”另一个双手合掌,仰头望天,闪烁着星星眼,肖白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主管来了!”小王适时候的发话阻止了这场女人间热烈的谈话。众人表情立刻完成了从悠闲到忙碌的三百六十度转变。
“小白啊,帮我把这份资料拿去复印了吧~”
“小白,帮忙做下这份报告吧~拜托了~”
“小白……”
“小白,小白……”
小白……
不一会儿,肖白手中就拿满了文件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复印室了,将一份份零散得不成样的资料整理好,然后分类再送入复印机内。等肖白忙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早已经错过了时间,恰巧在这时肚子响了起来……看来只能等着吃午餐了。对于自己这种改也改不掉的烂好人性格,肖白既感到悲哀又无可奈何。
肖白抱着一大堆资料,在擦得光溜溜的楼梯间小心行进,可是往往越是小心就越容易出纰漏,不知道哪个挨千刀把扫帚摊在地上,更悲剧的是肖白一个不稳就踩了上去,他下意识的稳住身子,但手中的资料却尽数撒在地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肖白不得不蹲在身,一份份将它们捡起来,还得重新分类。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怒气低沉的男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都说好奇心杀死猫,肖白小心翼翼挪了过去,楼梯的暗间里站着两个男人,背对他的男人撑着墙身着深黑色的职业装,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哎呀,定定你这是担心我嘛,我真感动~”
肖白一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别叫我定定。”
“你这么凶我会伤心的……”
“花礼!你给我认真点!”
肖白往后跌了半步,花礼……他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又继续说:
“我之前虽然同意了你的做法,但却没想到你这么胡作非为,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有什么下场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接着还是那懒洋洋的声音: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