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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长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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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废后尹氏就是第一个女人?”

天寿脸上血色顿失。

“看你脸色苍白,就知道的确存在这样的女人了。”

“大师,请您帮我解释一下另外两个字。”

“依贫僧之见,‘顺’字左边的‘川’表示水,右边的‘页’表示头,其奥妙也许就在于这两个字吧。”

“表示水的川,表示头的页……”

“至于‘好’字嘛,则跟女儿的‘女’、儿子的‘子’密切相关。”

“女儿的女、儿子的字……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跟女儿的女和儿子的子相关呢?”

“贫僧无能,不过是略为拆拆字而已。”

“既然大师都弄不明白,我又怎么能懂呢?”

“你还没见到代表‘顺’和‘好’的女子吧?只有菩萨的慧眼才能看见你今后将要遇见的这两个女人。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

看来再等下去也不会有准确的答案,于是天寿把纸放进袖筒,向大师合掌作别。

迈步走出一柱门之前,恰好传来的木鱼声留住了天寿的脚步,他转身回望刚刚离开的庙宇,佛像所在的大雄宝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庄严而灿烂。

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天寿正在穿鞋。下半身仍然留在院子里的莽石只把上半身探了进来,他的脸活像一个裂开的西瓜。

“你没事吧?”

天寿低着头,默默地穿鞋。

“我知道,新君即位后,你一直惴惴不安,其实你的自责根本就是多余。”

一只蜻蜓落在门外的泡菜缸上,很快就飞走了。清晨的阳光新鲜而灿烂,温暖而祥和,这是秋天将至的前兆。

“转眼之间就过去了十四年,那些事情你也该忘了吧。”

十四年,天寿默默地念叨。都过去这么久了吗?然而他非但没有忘记,那个夏日的正午反而日益变得清晰,就像一把匕首牢牢插在他的心上,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就听信一个疯老头子胡说八道,四十岁的人了还不肯结婚,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婚可以不结,可你为什么对女人这么冷淡,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听完这话,天寿轻轻地笑了。

“可怜的人啊!即使忘掉过去成家立业,你也不会痛快的,你又要结束军旅生涯?”

莽石越想越气。而天寿全然不顾莽石的情绪,起身收起挂在墙上的军装,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对这身旧军装竟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原来你根本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那你辞去军官职务靠什么谋生呢?”

“我要离开。”

“离开?去哪儿?”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动身?”

“等最后的班值完了,第二天早晨就走。”

“你什么时候值班?”

“今天。”

“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有人情味的人。你呀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莽石做出满脸哭相,偷偷去瞥天寿。

“上次闹瘟疫的时候,我失去了妻子,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和你相依为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开我说走就走呢?”

听着莽石的话,天寿感觉鼻子阵阵发酸。

“对不起……”

“如果你真感到对不起我,那就不要离开。你还能去哪儿?我们两个留在这里,相依为命,直到老死。难道非要跟老婆一起才能过日子吗?”

“很抱歉,但我一定要走。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个疯老头的话比我更重要吗?老头儿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竟然让他吓成这样,还要抛下我一个人走?”

莽石感觉到天寿的毅然决然,索性纠缠起来。

“你太让我伤心了!愚蠢的家伙!无情无义的家伙!”

“我无法忘记那个眼神。”

“眼神?什么眼神?”

“废后临死抛向我的怨恨眼神。”

也许是想摆脱这眼神的困扰,天寿粗暴地取下军装,可是腰带怎么也系不上。

“要说圣上也真是的,杀头鹿也就罢了,怎么能连恩师也杀呢?想起这件事来,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好象真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说到最后,莽石猛地抖了抖身体。

这段时期,燕山君的暴虐在百姓中间广为流传,其中有两件事更是满城风雨,首先是燕山君射死了先王珍爱的鹿。

燕山君与鹿之间的恩怨要追溯到燕山君还是世子的时候。有一次,先王成宗把世子隆叫到身边教他为君之道。听到父王的召唤,隆立刻跑了过去。刚要接近父王,一头鹿突然跑了过来,伸头舔了舔隆的衣服和手背。隆勃然大怒,忘了父王就在旁边看着自己,便朝那头鹿一顿猛踢。成宗大怒,狠狠地训斥了隆。隆登上王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那头鹿,乱箭射死。

传闻还不只这些。隆有两位师傅许琛和赵子书,他们两个都是德高望重的学者,是成宗请来专门教育世子的。这两位师傅的脾气判若天壤,赵子书性情严厉,一丝不苟,而许琛则宽厚豁达,为人大度。隆动不动就逃学,严厉的赵子书经常吓唬拢旱,要把他逃学的事禀告大王。许琛的态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他总是很和气地微笑着,就连责怪也是和颜悦色。隆登基后,首先杀死了师傅赵子书。

莽石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头依旧萦绕着难以排解的愤恨。

“你也听说了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竟然连自己的师傅都能杀,还有什么人不能杀呢?”

岂止是听说!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些事情,天寿才毅然决定放弃军官身份远走他乡。

“对。如果那老者真是神机妙算的道士,为了你的安全,也许离开才是完全之策。”

莽石沮丧的话语重重地敲打着天寿的心灵。对天寿来说,莽石是值得生死相托的好朋友。

“别太伤心,只要还活着,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重逢。”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唉!先到处转转,再找个落脚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罢了。”

“那么,一定是个没有女人的地方吧。”

“也许是吧。”

“哎呀,那肯定很无聊。”

“你又不在,就更无聊了。”

一个是鳏夫,一个是老光棍,两个好兄弟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两个男子汉的眼圈都红了。

建春门上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站在入口处的甲士中间当然有天寿的身影,魁梧的身材,合身的制服,足以展示护卫君王的内禁卫军官的风采。

燕山君平时起居于昌德宫,如果出入景福宫,则表示他要举行宴会了。为了接待明朝使臣,特意在水中修建了庆会楼。通往庆会楼的每条路上,都有宫女步履匆匆地奔走。

表面看来天寿十分严谨,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激荡着无限悔恨。天寿的父亲是一名武官,看到长子在射箭方面有天分,就亲手教他旗枪*(朝鲜时代的兵器,枪尖处挂有黄色或红色的旗帜,又叫短枪——译者注)和击球*(朝鲜和高丽时代的武将在练习武艺时一边骑马一边以木仗打球,也叫打球或抛球——译者注)。天寿在木箭、飞箭、铁箭等比赛中都曾拿过第一,当他通过式年试*(朝鲜时代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科考——译者注)时,中风的老父亲坚持着坐起来接受儿子的大礼。经历了废后事件,天寿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斗志,终日里神情恍惚。不久,父亲离开了人世。又过了两年,母亲也随父亲而去。父母殷切地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早日成婚,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作为武官,作为徐家的长子长孙,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难道我就这样离开吗?”

天寿眼角湿润了。

门里边的宴会场里传出阵阵喧哗,然后逐渐变得平静。尽管看不见里边的情景,却也知道王宫深处的宴会正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着。

离宴会场稍远的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遮阳篷。这是为宴会临时搭建的“内熟说所*(朝鲜时代为王宫宴会而搭建的临时性厨房——译者注)”。

男女侍从们穿梭于遮阳篷之间,待令熟手*(在宴会或其他大型活动时负责准备宫廷饮食的男厨——译者注)打开最大的遮阳篷正要进去。

御膳和宴会用膳分别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调理室内进行,君王的日常用膳由厨房尚宫负责,每逢宫中举行宴会或庆典时,则由待令熟手负责。

负责厨房事宜的厨房尚宫通常都是十三岁进宫,跟随固定的一位师傅学艺满二十年,等到了三十三岁时才能正式任命。“手艺娴熟随时待命”的待令熟手并不直接调制食物,只是负责准备宴会和接待事宜。待令熟手和尚宫所属机构也不相同,他们从属于吏曹下辖的内侍府。

“嬷嬷,请问您有何吩咐?”

待令熟手走进遮阳篷,垂首请示提调尚宫。

“圣上想吃鸡参熊掌,崔尚宫已经备好了材料,你看一看。”

“是,嬷嬷。”

待令熟手认真检查了整理好的熊掌和其他材料。

“这些够吗?”提调尚宫问道。

“是的,崔尚宫准备得很充足。”

“那就好,一定要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是,嬷嬷。”

提调尚宫回头看了看崔尚宫,终于松了口气。崔尚宫紧绷的脸上也少了些紧张。

“御膳房里也不能有半点闪失,你告诉御膳房内人*(朝鲜时代尚宫以下的宫女称为内人——译者注)了吗?”

“是的。最高尚宫正亲自准备王后娘娘的膳食呢。”

“我还忙着准备宴会顾不上那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马虎不得。”

“是,嬷嬷。”

崔尚宫垂首侍立,极尽谦恭。提调尚宫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信任。

与此同时,崔内人正在御膳房里烹炒鲍鱼。负责君王和王后膳食的地方叫做御膳房或烧厨房,烧厨房又分为内厨房和外厨房,内厨房负责御膳,外厨房负责宴会或祭祀所需的食品。

鲍鱼已经收拾停当了。崔内人切鲍鱼的动作既柔和又麻利。改刀完毕,她又开始捣蒜和姜,速度更快了。

离此不远处,朴内人正在切萝卜,准备往萝卜酱汤里放。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集中精神切萝卜,而是不停地偷瞟崔内人。

崔内人没发现朴内人正在偷看自己,她专心致志地捣蒜。仔细看时,中间好象有几个不是大蒜。朴内人要看的似乎就是这些,她的眼神立刻尖锐起来。

捣完调料后,崔内人把它们放进正在熬制的调料酱。正在这时,最高尚宫进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

负责指挥内人的气味尚宫站到最高尚宫面前说道。君王和王后用膳之前,先由尚宫对食物进行检验,负责该项工作的就是气味尚宫。这个步骤只是为了检查食物中是否有毒,食物摆上御膳桌前品尝味道则是最高尚宫的职责。

连同早晨七点钟前的初朝饭床在内,包括早餐、午餐和晚餐,王宫里一天要进四顿膳食。初朝饭床和白天的膳食相对简单,而晚餐就不同了,原则上至少要有十二道菜,需要准备的食物很多。

最高尚宫开始检查了,吃一口,如果点头,烹饪这种食物的内人立刻面露喜色。拌香蔬还没入口,只是打眼一看,就被最高尚宫扔到了一边。当事者大惊失色。

“我……重……重新做……”

“哪里做得不好?”

“这……这个……”

“你见过这么差劲的东西吗?”

“嬷嬷,请饶恕我一次吧。”

“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放多少苏子油才能让圣上满意吗?”

“……”

“重新做!”

“是,嬷嬷。”

“不是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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