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文学电子书 > 三海妖 >

第68章

三海妖-第68章

小说: 三海妖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一个踉跄站直身子,撒腿跑进场地,一口气跑到小溪旁,站在两支火炬之间,狼狈不堪,胡乱喘着气。

过了一会,她的心脏停止了狂跳,颤抖也消失了。爱特图的呼叫不再在耳边回响,她可以在低矮的堤坝上坐下来,镇静一下。她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想从脑海里抹去最新经历的记忆。是什么驱使她干这事,到这个地方?她多么渴望在家中,在没有假墙的别墅里,在一个没有主事会的社区里,在可能是约瑟夫·摩根太太这样的头衔的庇护下,做个放荡的家庭主妇。但这是不可能的,精明的她不会去期盼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她不能脱出自己的皮囊,她就是她。

10分钟后,那对主事会成员从场地上走到她身边。

“他们睡了,”老妇说。“我们头一天晚上的工作结束了。”纳努伸出脑袋,俯到雷切尔耳边。“你为什么那样离开?”

雷切尔站起来,用手刷着裙子上的尘土。“我想咳嗽,”她说。“我怕暴露了大家而不得不离开。暴露了就麻烦了,所以我跑了出来,跑到可以咳嗽和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纳努沉思着,显然没有被说服。“我明白,”她说。“我希望今晚很有启发。”

“对——对,是这样,”雷切尔说。“事实上,对莫德·海登博士那一套更有用,明天她将接过去。”

“你最好去睡一点,”纳努说。“我们现在都需要睡觉。”

雷切尔点点头,同他们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同他们分手,独自前行。在马克·海登的草房里仍然有灯光、音乐和谈话声,但她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很累,无法将这一经历写进她的旅行笔记或诊疗笔记中。到明天,她可能忘掉细节,那么就不必劳心费神地去记了。起码她希望她不去记。她要用全部记忆来回想她的病人。她不想把自己记进任何笔记里。

午夜过后。海登家的二周年晚会半小时前已经结束,鲍迪、胡蒂娅,考特尼以及玛蒂都已离去。厨师兼侍者艾玛塔是一个高大、不苟言笑、将近40岁的土著妇女,已经清理完土灶和前屋,离开10分钟了。

最后,只剩下马克·海登一个人在他的草房前屋里。克莱尔带着他们的礼物到后屋去更衣准备上床了。马克为能独处一会儿而感到快慰,但他并不舒服。房间里阴冷、潮湿,充满灶烟、香烟和克莱尔弄来代替油灯的烛果烟的混合烟雾。空气里还有一丝威士忌的香味,他喝得太多了,每个人都喝多了。他不但没有感到轻飘和兴奋,反而感到麻木和气馁。他觉得自己好像浸透了水,浸透了威士忌。

他在潮湿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衣服粘乎乎的。他扯下领带,解开衫衣扣子,拽下衬衣扔到地上。这样好点了。他松了一节灰色宽松裤上的腰带,走向前门,打开它,坐到门廊上,想换口新鲜的空气。他扫了一眼空旷黑暗的场地,不由自主地掏出最后一支压弯了的雪茄,咬掉顶端,点上抽起来。他喷了一口又一口的烟雾,还是感到不自在。他想回想一下这个平淡夜晚的事情,但思想老是集中不起来。威士忌麻痹了他的大脑,但是,他仍然能使几个或好或坏的情景重现眼前。

除了马克,每个人看来都很快活。克莱尔决定办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晚会,让鲍迪和胡蒂娅见开开眼界,让考特尼思乡,让玛蒂换换口味,他们两人也重温新婚之情。有从考察队的进口储备中拿来的苏打苏格兰和肯塔基威士忌;有手提录音机放出的维奥蒂、格什文和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克莱尔烧了罐装蔬菜汤、罐装鸡、罐装水果甜点,艾玛塔一道道地为大家服务。考特尼和玛蒂举杯祝贺,马克强作笑脸答应。克莱尔回忆了他们初次见面和追逐时期的情形,全都过于浪漫(因为酒使她兴致勃勃),使马克感到恼火。鲍迪提出了一些有关美国婚姻的严肃问题,马克想回答,但玛蒂和克莱尔总是抢在他前面。

宴会后,克莱尔打开了礼品。一件当地雕刻——很像前哥伦布时期的东西——是鲍迪·赖特夫妇送的。一只古代海妖岛宴会用碗,是那个杂种考特尼送的。一架宝莱照相机是玛蒂专门为此带来的。克莱尔一片爱意,对马克以往的过失和疏忽在纪念日之夜统统加以原谅,只有爱情,送给他一个昂贵、漂亮的压花皮雪茄烟盒。马克没有给克莱尔任何东西,什么东西也没有。

离家的时候他忘了去买,他也忘了在海妖岛上找点什么东西,因为他的思想不在克莱尔身上或者他们该死的纪念日上。他处理得很好,尽管他自己这么想,可克莱尔脸上的失望表情飞走了。他在洛杉矶为她订了礼物,一直保密,为了给她个惊喜,可没有按时到来。当他们回到家时,礼物一定会等在那儿。他不想在今晚说明是什么,否则会破坏其中的乐趣。克莱尔用一个飞快的带苏格兰香水味的吻来表示她的高兴,但在克莱尔嘬起的嘴后面,马克瞥见了母亲那慈爱的面容。他知道她了解真象,行啦,去她的,他想,让她和所有只能败事不能成的X光机都见鬼去吧!

接下来,在他脑子里只剩下3个对话片段。其它都让威士忌漂走了,3个片断互不连接。

片断一。

他在一杯一杯地喝着,克莱尔在他身旁轻声埋怨。可能是有关酒的问题。“你是干什么的,外贸代理还是什么?”他对她说,对,是在喝另一杯时他说了上面这句话。

她说,“我们都在渴酒,但我不想要你在我们的纪念日出洋相,亲爱的。”

“是,老婆,”他说,调完了酒。考特尼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时,马克已经喝下了一口。

考特尼说,“喔,海登博士,我听说你要参加我们的节日,参加游泳竞赛。”

马克说,“谁告诉你的?”

考特尼说,“特呼拉告诉我的。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应当提醒你留意,我俩都是血气方刚的美国人,那可是力量的较量,在你们那儿你也许是出类拔萃的。”

马克说,“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在水中是一条鱼,我一只手绑到背后也能战胜那些猢狲。”他眯起眼看着考特尼。“我听说你参加了两次。”

考特尼说,“两次,很遗憾,永远也不会再参加了。那是一段长距离潜水和远距离拉力赛,除非你的身体结构同他们一样,否则没有取胜的机会,赛完后我痛了好几周。”

马克说,“你是你,我是我。我明天就去那儿。”

克莱尔说,“明天去哪儿,马克?你们俩在谈论什么?”

马克说,“节日开头的大型体育项目,明天的一场游泳竞赛,我参加了。”

克莱尔说,“噢,不,马克——为什么?——你不是个学生了——竞赛,我的上帝——你为什么参加,马克?”

马克想说,只在心里说,“因为我在追逐真正的尤物,亲爱的,不是像你那样的丧失精力的艺术家。”马克大声说,“参与观察,老婆,实地人类学考察的法宝。你懂得这个,对不对,老婆?你在鲍迪家宴会那晚向土人显示你的奶头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克莱尔满脸通红,马克感到好些了,走开问其他人是否需要添酒。

片断二。

玛蒂博士,可爱的老惠斯勒之母玛蒂,口里打着惯常的嘟噜,竖着耳朵,不停地大声讲着,谈着,当他给她送来一杯新酒时,她正在向鲍迪和胡蒂娅讲什么。

“玛蒂,”他厌烦地打断她,“这是你的酒,快凉了。”

玛蒂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将背半转向他,不理会他的粗鲁语气,继续地说她的话,而马克降到了儿子的身份,顺从地站在那儿听着。

“多年来,”玛蒂对鲍迪说,“科学上的重大问题——我说的包括社会科学——在我们的国家是难以和下面的广大群众沟通,群众没有准备,没有理解力,然而又需要他们的支持。只有进化论或者相对论是不够的。需要人去解释它,将之传达到还处于无知的广大基层去取得他们的认可,因为如果没有这种认可,就没有兴趣,也就没有基础研究的经费。现在,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俄罗斯,在每个地方,科学正在明白这个道理,正在寻找使自己通俗化的方法,从而得到更多的支持。”

马克注视着玛蒂一莫德——母亲呷了一口酒,听她继续说下去。“我们在人类学领域获得发现方面特别成功。我们正在学会用人民大众的语言讲话。我个人就一直信从写每个人都能读的东西,写能被广泛阅读和理解的东西。我相信让一个商业出版商出版我的作品;即使技术性很强,我也宁愿要商业出版商而不要大学出版社。现在某些人类学家怨恨我们中那些为大众消费而出版的人。我被称作自我宣传员和鼓吹着。我因为在非专业杂志上刊登连续文章而受到斥责。那些只相信他们自己的期刊和大学出版社的死硬分子们感到,钱和名是人类学之外的东西。他们觉得,一个人类学家应该是一个科学家,而不是一个作家或推广者。他们有的是认真的。但大部分怨恨是完全来自嫉妒。也来自知识分子的傲慢和势利。我的立场是,鲍迪头人,我不想把我对海妖岛的研究仅仅限制在学院里我的朋友和敌人中间,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都有所了解。”

马克稀里湖涂地继续注视着她,半信半疑地听她讲。他的母亲压根儿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心里想,她是一种大自然的力量,有着世界主宰者的恢宏气度。鲍迪对她说了些什么,马克没有听进去,接着他看到玛蒂点头,微笑,又往下说。

“是的,那也一样,”她说。“我们就是我们。把我拖进人类学的力量是因为那是我所能理解的领域,是一门包罗全人类的科学,也是一门我能够使之大众化的科学。你瞧,我可能理解而别的人可能不懂的科学奥秘不如活生生的科学更吸引我。我要告诉你什么让我感兴趣。让我感兴趣的是,古代鱼的弓形腮至今仍然是人类耳轮的一部分——这种从过去带来的痕迹多么有戏剧性。让我感兴趣的是,成为化石的海贝壳和海洋生物现在在内陆高山上的岩层中发现,而这些山距大海有千百英里之遥——这是另一种生动的联系。让我感兴趣的是,在南非附近的海洋里仍然游着一种属于腔棘类的鱼,这种化石鱼在5千万年前恐龙还在岸边四处游荡时就在那儿游动——恐龙消失了,但腔棘鱼还活着。让我感兴趣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窗外明亮的星星正在将其光线不断送到我们这儿,而这些光线是在1000年前就开始朝我们运动,就是说,我们现在见到的光线,在撒拉逊人正在毁坏威尼斯船队和康斯坦丁还是皇帝的时候,就开始发光并朝我们这儿进发了。让我感兴趣的是,鲍迪头人,你躲开了世界,实行了一套几乎在两个世纪前创立的标准。这就是我所推崇——理解——的科学,使我热血沸腾的科学——在这些方面我要努力照亮我周围的世界,不管我的某些同事对我会怎么想。”

奇妙啊,奇妙的玛蒂,马克想,他感到自己渺小,无能,他感到疑惑,一座大山怎么会生出一个匪鼠丘。

片断三。

最后一杯酒已经上过了,客人准备离去了。克莱尔为使用他们的仆人向鲍迪和胡蒂娅道谢,称赞艾玛塔是她见到的最能干的管家,甚至远在圣巴巴拉的铃木也不如她。

“噢,她不是我们的仆人,”胡帝娅·赖特说。“她是另一个家庭的女奴。我们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