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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海妖-第30章

小说: 三海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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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拉斯马森说,“部落里的郎中救了哈培的父亲,他几年前才死去。我——他们不让我走,让我大吃大喝,直到我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他们打破了禁忌,举行了仪式,使我成为部落里的荣誉成员。你喜欢这些吗?”

“是的,有时候有这么处理的,”莫德说。

“那是为我举行的,可他们认为还不过意,我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好吧,一、两年后我养成了到处访问的习惯,只是为了锻炼——那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到处是吵闹嬉戏,以后你们会看到——我不断地了解这个地方和人们。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们的一些特产,以我的眼光,比椰肉干、珍珠或特罗舒贝壳都好,我请求许可独家经营这些产品的出口和贸易,用他们需要的外面的货物作为回报。从此我一直干这个。起初,我乘我的帆船来这儿,大概一年4趟,二战后我发现各种行业都追求速度,借助飞行,于是,有一个机会我抓到了这架老飞船,便买下了它。我怀念驾帆船的那些缓慢悠闲的旧日——”

“你的手下怎么样?”莫德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到外面告诉别人海妖岛的事?”

拉斯马森哼了一下鼻子。“手下?什么手下?我只是带两名钦科酒鬼,懂吗?他们连罗盘都不会看,从不知道我们在哪儿,每当靠近这儿时我就灌醉他们,他们从未上过岸。后来,钦科人死了,鲍迪开始要我用他自己的人以保证安全,这就是哈培在这儿的原因,在他前面我雇佣过他的堂兄,都是好孩子。这就是为什么秘密能保持下来,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只有一次例外,那是我的生意。我总是守口如瓶,因为它给了我独家经营出口产品的权力,但这还不是真正的原因,夫人。你瞧,我现在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光荣的同胞,至死不会背叛他们——也不会让这块地方被外来者毁坏。这就是为什么那个教授,老伊斯特岱,偶然碰上并且强迫我这么做让我发疯的原因。”

“拉斯马森船长,”莫德说,“你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全部,每个队员宣过誓要保守海妖岛的秘密。即使我们中有人轻率,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哪怕是稍微知道一点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你们还是得小心,”拉斯马森说,“因为现在你们知道了大体区域。如果有人得到一点线索,追踪足够的距离,他们在一、两年中肯定会找到。”

“我写报告时”莫德说,“将有意把位置写成波利尼西亚,说到此为止。”

“船工,”克莱尔说,“我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无人发现它感到吃惊,太平洋到处是日本和美国的飞机和船只,而且自从那时……”

“我肯定飞机上的人员和船上的瞭望员看到过它,”拉斯马森说。“但从海上看,它看上去无人居住,看到它的人会看到没有什么可注意之处,它没有港湾,水太浅了,不时有巨浪奔腾。说到飞机,他们肯定从上面飞过,但他们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就是海妖岛的奇妙之处——设计得如此巧妙,一个村子完全遮盖起来,从空中从海上都看不到,什么也没有,看上去什么也没有。直到现时,仍然如此,除了它远离主要贸易航线之外,每个人都想到已经知道的海岛上去,在他们看来,凡是已知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别的无须问津,这就是我们得以保留的原因。”

莫德还想再说点什么,哈培用手摸了下拉斯马森的胳膊。

“船长”哈培说。“前面是海妖岛。”

他们都向外瞧。夜已消失,太阳也已升起。下面的海洋,灰蓝色,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金光,在他们面前伸展着,像无垠的液体田野。克莱尔的眼睛在海上搜寻,在那儿,在无限的尽头,完全像伊斯特岱几个月前在信中描述的那样,她看到了在弧形地平线上的模糊轮廓。她体味着刚才的宣布:前面是海妖岛。

莫德在几秒钟后也看到了,她高兴地吁了一口气。“我能看到了,船长,你会叫它什么——一个潮湿的环礁或者风化了的火山岛?”

“我两者都叫,并且都正确,”拉斯马森说,他已经转过脸去。“实际上,称它作高岛更确切,因为它有那座小小的空火山——你瞧,那儿厚厚的白云簇拥在上方——它不像大多数这里的高岛那样崎岖和多树木,可它有一圈珊瑚礁,还有一些盐沼植被也比环礁好。它的优点,你们将看到——从海妖岛的观点看——是崎岖和陡峭,像阿圭干和皮特凯恩岛很难进去。”他停了停。“你们在几分钟后就会亲眼见到。”

克莱尔和莫德怀着敬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们在发着丝绸船光泽的太平洋上掠过,太阳的黄色光环在扩展和增大,将主岛的轮廓镀上金边,一块打碎还没有磨光的翡翠安卧在热带的静谧中。

他们几乎在它的上方了,滑过它,绕着它转弯,克莱尔能清晰地看到伊斯特岱曾经见到的景象:海水、雨水、时间侵蚀而成的陡峭黑色绝壁;一片繁茂绿色地毯似的平原;一座残缺的山高高耸起,傲视四周,像是一座古老城堡的废墟;紫色环礁湖的闪光;洛蒂的“岁月的耐心之手”挖出的沟壑;满山坡的树木、水晶般的溪流和起伏的绿色峡谷。是啊,克莱尔想,一幅细致入徽的图画,是出自波利尼西亚布鲁盖尔的画笔。

他们掠过两个相连的环礁,掉头朝环岛峭壁间的一道裂隙飞去。克莱尔能分辨出空中椰树叶发出的悠扬的音韵以及它们的复叶发出的欢庆似的细微噼啪声。远处是蓝蓝的海洋,在靠近一溜海滩的地方逐渐变成浅绿色,狭窄如带的沙滩在阳光下闪烁。

一切都是那样安详,只有海水冲击峭壁泛起的白色浪花聚集在海滩伸出的一角。一切都是那样肃静,只有这些暂时冯入者和下面沙滩上的信号在动。

克莱尔的心跳加快。“下面海滩上的就是他们吧?”

拉斯马森咕哝着。“对,或许考特尼叫人来欢迎你们,喊些村民来扛行李。”现在拉斯马森忙活起来了。“我们要到了,最好把你的人弄醒,坐稳。水上飞机落水时那海水的感觉有时像软垫、有时又像一条坑坑洼洼的路。”

莫德带头走开,克莱尔不大情愿跟她走。她的眼睛又多盯了一会这个原始的地方,简直是机翼下的一道彩虹,然后她自言自语,“依奥拉那”。她从令她眼花缭乱的景色中收回目光,回到同伴当中。

克莱尔来到座位前,看到马克和其他人都醒了,她含含糊糊地挥了挥手,仍然陷在对刚才景色的迷恋中,刚坐下去,飞机便开始急剧下降。她紧紧抓住座椅,注视着用板挡起来的舷窗,同她乘坐的这只肥胖的棕色波利尼西亚大鸟一起下沉,感受到它触到了水面,抖动着,滑行着,直到发动机咳嗽了最后一下不再作声。他们已经茫然停在了三海妖沙滩外平静的海水上了。

造物主的蛋已经产下了,克莱尔心里想,她等待着破壳和自由,那样,生活就可以开始了,终于……

仍然是大清早,他们已经在沙滩上等了1个多小时,拉斯马森和哈培帮着海妖岛上的9名年轻男子从晃动着的水上飞机中往岸上搬运板箱装着的供给和设备,现在正在搬他们的行李。

此时的太阳完全成了一团火焰,射向他们的发热的光线几乎可以看得出来。周围的空气安静而炽热,由于蒸气的存在而略带潮湿,温度升得异常缓慢,在大洋洲的这一带并不经常遇到这种热天气。

克莱尔站在那儿,毛线衣搭在胳膊上,享受着扑到脸上和脖颈上的热气以及没过她的凉鞋的沙粒的温暖。在她身旁的雷切尔·德京和丽莎·哈克费尔德并没有这么舒服。雷切尔穿着黑色毛套装显得有些可怜兮兮,开始脱掉茄克衫。受这种宽松气氛鼓舞,丽莎·哈克费尔德也动手脱去白色茄克衫。

“肯定是湿度太大,”丽莎带有歉意地说。“有点闷。”

“我们得学着随当地气候穿衣,”雷切尔·德京说。

克莱尔注视着一个高个年轻土人,皮肤枫木色,比他的朋友们黑些,向前弯着腰,手按在膝盖上,准备接应驶来的独木舟。从后面看,这位土人是裸着的。他的倾斜的肩膀、明显的脊骨、长长的两肋和瘦瘦的臀部完全暴露无余,只在腰际有一根绳,用来吊住那囊袋。

克莱尔在别人的帮助下首先下到独木舟中,碰到一些土人,他们显露出的男子气远非那些囊袋可以遮盖住,她难为情地将眼睛移向他处。她害怕上岸,她知道那个白人汤姆·考特尼将为了在岸上等候莫德,早已乘独木舟到达那里了。土人身上的简单衣着,即便令人难堪,至少还是可以接受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另一个种族,另一个民族,另一片土地上的人,你不能把他们同你自己的民族的人一般看待,不能不加区别,缺乏想象;但如果她自己民族的男人也这样暴露,那就令人难堪和不安了。

怀着恐惧,克莱尔好不容易乘舟滑到海滩,不再注意风景和划船的人了。她站到沙滩上,莫德将她介绍给托马斯·考特尼先生,他并没赤身露体或以树叶蔽体,而是完全合乎文明礼仪,这使她感到极大的慰藉。

“欢迎到海妖岛来,海登夫人,”他说。

她握着他的手,没有抬头看他的脸,可以看到他穿着一件汗渍斑斑的薄棉运动衬衫,皱巴巴的浅蓝工装裤卷到脚脖上,赤脚穿着皮条凉鞋。只是后来,当他忙着别的事情时,她才将他的脸同她凭伊斯特岱来信在头脑里想象出来的形象加以对照。她曾推测他是沙色头发,但实际是深棕色,同他的眼睛一样颜色,又浓又乱。脸比伊斯特岱所报告的更长一些,更敏锐,更有趣,因为户外活动、天气和已届中年前期的年龄,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颇为迷人。他又瘦又高,相当健壮,可他在他们周围沙滩上行动时,大大的步子有些笨拙,似乎是因他太高而且太腼腆的缘故。当他不动时显得很安详,克莱尔注意到,这是宁静、超然物外和看似懒惰的处世态度的产物——同她的马克形成鲜明对比,马克老是将发条上得紧紧的。

克莱尔现在站在雷切尔·德京和丽莎·哈克费尔德旁边,注视着在水边的那个土人的背影,她有一种感觉,他和别的土人对他们的打扮很敏感,而她和全队却浑然不知。一时间她有一种冲动,象她喜欢早晨的热气一样,她真想脱去罩衫和衬衣,将它们扔到一边,尝试一下太阳、空气和水的全部情趣。

丽莎曾抱怨闷得慌,雷切尔曾抱怨不得不学着入乡随俗的穿着,而克莱尔现在却轻松地说,“喂,德京博士,或许我们不得不学着脱衣服——摹仿土人。”

雷切尔只在嘴唇上挂了点微笑。“我怀疑,海登夫人,恐怕我们正处在帝国时期马来亚英国人的位置上,他在丛林吃饭时得穿上衣服。”

“上帝保佑他这样的人,”丽莎·哈克费尔德说。“那样他们怎能到处跑?”

“他们并不总是有人伴着的,”克莱尔说。

雷切尔·德京叉开话头。“这些应该是我们的个人行李了,我希望他们仔细点。”

他们都望着船头尖尖的独木舟在8个强壮的年轻土人划动下稳稳驶未,舟中间高高堆着他们的行李。

“我还弄不准他们像什么,”丽莎说。“我想他们会更黑些,更有土著味。”

“他们是英格兰人,又是波利尼西亚人,”克莱尔提醒她。

“我知道,可不管怎么说……”丽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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