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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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已不适用于今日。中共应更大胆的将自己当作是代表中国人民的政党;它不仅代表无产
阶级的利益,也代表所有人民和中国整个民族的利益。他说明这不是放弃阶级观念,而是进
取的精神,也是共产国际在第七次代表大会之后,要求各国共产党,在反法西斯蒂的人民阵
线中,所应持的基本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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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明国共两党在抗战中,彼此在政治上的距离是缩短了;它们同是代表中国人民
的政党,只是在社会问题上,彼此有急进缓进之分罢了。至于国共之间争夺政权的问题,那
是遥远将来的事,中共也应主动的把这个问题,推到抗战胜利以后去。
王明这些话使毛泽东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似是受到当头一棒。他也许想到他以往所
发表过的言论和所做的一切,竟与莫斯科的见解大有出入。现在莫斯科,竟要他与国民党形
成长期而巩固的合作。
我当时觉得莫斯科这些见解,至少比毛泽东的那些主意要高明些,但王明没有一句话说
到中国可以走民主化的道路,一切设想仍是站在独裁立场上,来些策略的改变。莫斯科大致
不相信中共能够在短时期内,获得抗战的领导 ,而莫斯科又需要中国的抗战能够拖住日本,
因而要中共与国民党竭诚合作。
我们向王明问及国际的真实情况,大致着眼于中国抗战能够得到一些甚么国际支援,英
美等列强与苏联是否能联合起来干涉日本的对华侵略。王明表示并不乐观。他说明日本正与
德意拉拢,形成国际间的法西斯蒂阵线。现在法西斯蒂的势力很嚣张,威胁苏联与中国的生
存;英美法等民主国家是否能够拔刀相助,还是不可捉摸。这样的国际形势,便是莫斯科要
我们进一步巩固抗日统一战线的主要原因。
王明暗示这个策略上的变动很为重要,而且是出自斯大林本人的意见。他曾当面问过斯
大林:中共与能够当遵照你的指示与国民党合作抗张,但你和共产国际过去对中共所做的指
示,是否仍然有效?斯大林曾答以那些过去了的话,应束之高阁,不在理会它。(主要是指有
关中共独立发展,与国民党争领导和进行斗争等主张。)
据王明表示,斯大林的意见是要中共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努力,不必为共产国际关于中
国问题以往的公式所约束。斯大林曾说:“中共现在需要游泳过一个很宽的海,不能有旁的选
择,只能凭你们自己的努力,你们是否不会中途溺毙,那是他所耽心的。”
毛泽东听到这里,显得面有得色。也许他想到斯大林的见解,竟与他自己原有的见解相
反,这如何是好?现在有了依靠自己努力的原则,岂不是有了解脱的办法。毛泽东以后批评
王明,只知联合国民党,犯了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而他的正确主张是对国民党一面联合,
一面斗争。后来毛泽东与王明间的斗争,从这次讨论起即种下了祸根。毛的武器是强调马列
主义中国化,依据中国实际情况行事,反对王明那种国际派邪说。
王明的这项政治报告,毛泽东、张闻天和其他的人一样,都当场表示完全赞成,似乎他
们在洛川会议上所说过的“使蒋介石失败”,“中共独立自主”,“扩充实力与国民党较量”等
等言论,都未曾说过似的。王明继续讨论其他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拒绝与陈独秀恢复
合作的问题。
一九三七年十月间,罗汉来到延安,他以陈独秀代表的身份,与我们商谈合作。罗汉是
我在五四运动时即在一起共事的老同志老朋友。他与毛泽东也有旧谊,后来脱离中共,成为
陈独秀托派中一个重要角色。他这次和我会面,说到陈独秀先生过去对中共的贡献,两个儿
子为党牺牲了,陈本人又被国民党判了十年徒刑,不久前才获释放,以及陈一直坚持社会主
义的立场等等。他并指出托派内部意见不一,派系甚多,但陈独秀先生和其他多数重要人物
主张与中共恢复合作。他还说明陈独秀先生等是坚持抗战的,赞成中共现行抗日民族统一阵
线的策略,认为国共既能恢复合作,社会主义的老同志们更应重新团结在一起。我表示欢迎
陈先生的这种意向,要罗汉径与毛泽东商谈。
毛泽东同情罗汉这种活动,觉得中国的托派不能与苏联的托派相提并论,根据罗汉的表
示,就与托洛斯基的死硬态度有所不同。他似也怀念陈先生的旧谊。他曾向我表示可以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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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秀先生等形成某种合作关系,以期一致抗战。毛还说到从前我们搞苏维埃运动时期,在肃
反工作中,犯有很多错误,现在斯大林老在闹肃反,恐怕错误尤多于我们。现在我们是脱节
一切力量抗日,陈独秀托派如果表示改悔,何尝不可一起抗日。
由于毛泽东的这种态度,张闻天也只好遵照实行。张闻天和罗汉多次商谈的结果,形成
了十九个条件;其主要内容是托派坚持抗日,拥护中共与国民党合作抗日的现行政策,在言
论上和实行上均将有明朗的表现;托派中愿意恢复中共党籍者,须公开脱离托派并承认已经
参加托派的错误;不愿恢复中共党籍者,可以与中共在党外合作,支持中共的抗战政策。中
共中央也不再对抗日的托派人物采取敌视态度。
这件案子拖延到这次政治局会议上才提出讨论。王明知道了这件事,不问情由,便声色
俱厉的表示反对。他指出我们和甚么人都可以合作抗日,只有托派是例外。在国际上我们可
以和资产阶级的政客军阀甚至反共刽子手合作,但不能与托洛斯基的信徒们合作。在中国我
们可以与蒋介石及其属下的反共特务等等人合作,但不能与陈独秀合作。他用字典里最恶劣
的名词,如“汉奸”、“托匪”、“杀人犯”等来攻击托派,并诬指陈独秀是每月拿日本三百元
津贴的日本间谍。
我们曾自会议上说过一些陈独秀与托洛斯基究竟有所不同等类的话,也有人提到:说陈
独秀是日本间谍,究非事实。但王明却坚持说斯大林正在雷厉风行的反托派,而我们却要联
络托派,那还了得;如果斯大林知道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还说反对托派,不能有仁慈
观念,陈独秀即使不是日本间谍也应说成是日本间谍。王明这些斩钉截铁的话,使大家为之
默然。从此,在中共宣传上,陈独秀就变成了“每月拿三百元津贴的日本间谍”了。
为了这件事,王明还发了一篇大议论。他向我们说明了苏联肃清托派和其他反党分子的
经验教训,指出联共内被整肃的那些知名人物,叛国罪都是证据确凿的。他说根据这个经验,
任何党员,不管他对共产主义信仰多深,过去有过多大的功绩,只要有反党倾向,就可能走
到叛党叛国。他又说到托派及其他反党分子,曾利用各种机会,阴谋反对苏联和联共;甚至
利用清党,故意制造供词,陷害了很多好同志。王明不说斯大林疯狂的清党曾杀害了很多同
志,反说是托派及其他反党分子实施陷害,这真令人毛骨悚然。
王明说明在原则上中共决不能与叛徒恢复合作。他指出资产阶级的政客们,蒋介石及其
党徒们,和法西斯蒂党徒们,与共产主义毫无共同之点,他们反攻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们不
能直接影响共产党内部。为了某种政治需要,我们可以与这些原非同类的人物,暂时的或较
长时期的合作。社会民主主义与共产党人较为接近,一直阻碍共产主义的发展,是我们最危
险的敌人。至于托派布哈林派以及其他左的右的反党派系和倾向,与共产党更为接近,腐蚀
我们的内部,是较社会民主主义者尤为危险的敌人。清算这些叛徒,在使共产党净化这一点
上,斯大林发展了列宁主义,也是斯大林理论的精华。
王明还进而主张加强对托派及其他反党分子的斗争。他说明联共内部有大量的托派和反
党分子,难道中共内部就太平无事吗?中共内部此然暗藏着许多托派和其他反党分子,只是
我们两条路线的斗争,不够彻底,没有发现出来罢了。因此,现在决不是与陈独秀恢复合作,
而是加紧反托派。在抗战时期,必然有些叛党或离开党的分子,企图再行混到党里来,我们
绝不能宽容他们。现在党内有过反党行为和思想不纯正的同志们,党对这些人也不应轻轻放
过。
王明当时俨然是捧着尚方宝剑的莫斯科的“天使”,说话的态度,仿佛是传达“圣旨”似
的,可是他仍是一个无经验的小伙子,显得志大才疏,爱放言高论,不考察实际情况,也缺
乏贯彻其主张的能力与方法。他最初几天的表演就造成了首脑部一些不安的情绪,我当时就
料定王明斗不过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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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讨论组织问题的时候,王明事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提出一张中央政治局委员
和候补委员共十六人的名单。我在上面已经说过,中共中央的人选,在一九二八年底六次代
表大会以后,已迭经变更。不少同志原非中央委员,亦权宜提升为政治局委员。这时,中共
中央认为一时还不能举行第七次代表大会,而王明觉得有些人应当参加中央政治局,因而采
取了非常手段,提出这个名单。
可是毛泽东对于王明这种单独举动,似感不安。王明所提出的名单,在人选上只增加了
和他同回国的赵云陈云两人,其余多是旧人,不过将席次略加调整而已,所以原则上毛是赞
成的。毛所不愉快的似是事先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因而毛极力推崇王明为中共中央领袖,并
说自己在抗日统一战线政策上和反托派斗争上,都没有把握住这个舵,愿意减轻自己的责任,
力主将王明的名字列为第一名。经王明极力表明,他之提出这张名单,决无“夺帅印”的意
思。毛知道了王明的真意之后,没有再发言,名单也算通过了。
身为中央书记的张闻天的名次,在王明的名单上被降至第七名了。王明的表现似有取张
闻天而代之的意向。张闻天却在那里一言不发,除了表示过赞成王明从莫斯科带回的政治主
张外,从不对实际问题作任何表示,尤其不谈到改选书记的问题。
我当时心灰意懒,已不大愿与这一群人为伍,因而置身事外,没有卷入争论的漩涡。我
在王明的名单中的名次,仍被列为第三名,在毛泽东周恩来之后。王明在解释他安排这个次
序的理由时,曾说的我是国内外知名人物,在中共有不可磨灭的地位,但也讥讽我犯过另立
中央的重大过失。我觉得王明的主要意思,是在